童志马上说,是我新来工作的地方刚好今天安装设备,现在还没弄完呢。
我一下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童志找到女朋友我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凭什么吃醋呀。不过酸楚也是真实的,就像身边一个不曾留意的东西被人偷了,发现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它的重要。为了不让童志笑话我赶紧说,得得得,我替你去就是了。我心甘情愿充当你爱的使者,一字不差地把你的这份情向她转达。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童志轻轻给了我一拳,我就知道你会帮忙的。那我先走了。
等等等等。我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恶作剧的念头,凑到他跟前小声说,你跟她已经那个了吧?
哪个了?童志傻乎乎地看着我。
见他一点都没明白,我只好说得更直白一些,我是说,你已经不是处男了吧?
童志一愣,随即追着要打我,好哇,你拿我开心。
我赶紧逃跑,边跑边说,你快走吧,我也得走了。
童志跟许可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半,而我要去的地方却在京城的西北,由东往西的直线距离虽然可能只有十几公里,但北京城一是没有这样的线路,二是这个钟点正值下班时间,塞车蔚为壮观,几乎所有道路都排着长龙,就算开法拉利跑车也只能慢慢向前爬行。所以,我选择了先坐地铁到西直门再换出租车的走法。等我赶到约定地点打手机过去,许可早就在那家饭馆里等着了。
我慢慢走了过去,远远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坐在一张四人席上。她长发垂胸,人说不上特别漂亮,眼睛却大得惊人,嘴唇似乎有些过厚,不过看上去挺舒服的。因为四周并没有其他单身的年轻女孩,我猜她就是许可,便走到她面前自我介绍说,嗨,我叫欧阳恬,是童志的朋友。
哦,你请坐。刚才是你打的电话吧?她显得彬彬有礼。
我急忙把花递过去说,童志突然有事来不了,特意要我把这束鲜花给你送来,他祝你生日快乐!
许可接过鲜花,立刻闭着眼睛将脸贴在花丛里,一副沉醉的表情。她陶醉够了,才慢慢睁开眼睛说,谢谢你!
我忙说,该谢的是童志,我只是他的信使而已。
许可笑着瞥我一眼,这一瞥颇有鸽子的迷人风范,却显得比鸽子略逊一筹。我才发现原来童志喜欢这样的女孩儿。
接下来我让许可点菜,她却把菜谱推到我面前,我们相互推让了一会儿,最后各点了一个凉菜和一个热炒。我一估算童志给的钱还有不少富余,又另点了两个平时不怎么舍得点的厨师长推荐菜式和两瓶啤酒。
为了不让许可产生误会,我特意解释说我是童志的老邻居,但没敢介绍我们青梅竹马的经历,只说从小住在一个院子里。不料,她却替我说了出来。她说她早就知道我们的事情了,还说她过去曾经见过我什么的。我吓了一跳,忙问在哪里见的,她说她哥是许愿。这让我又大吃一惊。许愿是我们中学同学。这一下我终于想了起来,过去好像见过许愿的妹妹。这一来我终于放心了,也为童志而高兴。本想好好替他盘查许可一番,免得那个爱情白痴上当受骗,但许愿是个好人,想必他的妹妹也坏不到哪去。
我的态度马上有了根本性的转变,不知不觉跟许可聊了起来,聊我和童志及她哥在中学的事情,又问许愿现在做什么,才知道她哥现在在广州工作。接着我问,你怎么一个在北京呢?
许可稍微迟疑了一下,笑着说,我在这里读研究生。
真的啊?你真棒!我不由得夸起她来。学什么呀?
政治经济学。一个没什么前途的专业。
怎么会呢。我想考还不一定考得上呢。
姐姐,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呀?许可嘴巴很甜,上来就叫我姐,听说你是C大毕业的,我真羡慕。你一定在外企吧?
这一刻不知怎么我虚荣心作祟,回答她说,对,我在GFT公司。
许可马上说,原来姐姐在GFT呀,真好。
嗨,就那么回事吧。我既得意又略有些后悔,但一想,三个月时间应该很快,等我真进了《京城日报》再跟她说明也不迟。
没想到许可也挺能喝的,我们俩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两瓶喝光了又要了两瓶,说着说着,我就有些忘乎所以,变得像大妈一样唠叨起来,……我告诉你啊,童志是个特别单纯的人,他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你可是他的第一次哦。你不知道我们俩从小就无话不谈,这还是他第一次告诉我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呢。童志吧,有时候说话特别不注意,得罪了人他都不知道,人家那里气得直想掐死他,他却跟没事人一样。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其实他人非常好,心地善良,特别直率,没有一点歪心眼……
张冠李戴(3)
我还在不停叨叨,许可忍不住打断了我的话,轻描淡写地说,姐姐,你可能有点误会了,其实吧,我们也就是普通的好朋友。当然,我知道童志喜欢我,他还特意追到北京来了。但我们现在的关系真的算不上那种亲密关系。我很抱歉。
我当时就愣了,愣愣地望着许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连夜出动(1)
老妈又来电话,她告诉我小姨病了,让我关心一下。
我顿时感到内疚。自从回到北京,我就一直瞎忙,都没想起来给她打个电话。又岂止是她,老妈要不主动打电话过来,我也很少想起给她打。难怪总有人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主。
小姨听到我的声音显得特别开心,急忙解释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感冒,人有些乏力。她说正在吃中药调理,很快就会好起来。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小姨又说等哪天身体好了,再接我过去住几天。我说现在不行了,我已经当了实习记者,每天忙得四脚朝天,最多哪天有空了过去呆一个晚上。
这些日子,鸽子几乎天天去健身房锻炼,每次回来都汗流浃背,不光小脸红扑扑的,胳膊上的坠肉也都变成了结实小巧的肌肉,小肚子也练平了,特别是精神好了,两眼放光,看得我特别嫉妒。终于忍不住问她,每天你都练什么呀?
鸽子走去冰箱拿水说,瑜伽,器械,想练什么练什么。
我又问,有用吗?
鸽子直接对着大可乐瓶子边喝边说,怎么没用,老娘都快练成雌雄同体了。
我好奇忙问,什么雌雄同体?
鸽子立刻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用兰花指在我脑门上使劲一点说,小孩子家的,别瞎打听。
我更着急了,你快告诉我呀。
鸽子抿嘴坏笑说,雌雄同体就是想什么时候搞就什么搞呗。
啊!?我大叫起来。
鸽子拉着我说,哎,要不你跟我去练一次试试,保证特别舒服。知道吗,现在你跟我一样,缺少异性关爱。
我顿时想到了谷风,想到他和鸽子之间的恩恩怨怨。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但我敢肯定鸽子心里也不好受。因为鸽子对谷风一直很好,过去每次他来,当着我的面就跟他搂搂抱抱,问长问短。他的衣服鸽子给洗,他的头发鸽子给剪,做饭上床就更不用说了,每次出去吃饭也常是她抢着买单。她还不时给谷风买衣服裤子讨他欢喜。如果没有真情实感,能做到这些吗?她是喜欢谷风的,这我知道。可是,她怎么就能做到这样收放自如呢?
谷风突然打电话来,让我火速赶到海淀图书大厦。我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他说你赶紧过来,没时间了。
出门打车就走,由东向西北方向挺进。北京交通是个老大难,堵车不分昼夜,简直随时随地。这不,已经夜里九点多了,四环路上还排着长龙。谷风让我九点半务必赶到,看这情形,除非我后背立刻长一对翅膀。
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正在车上如坐针毡,谷风突然又打来一个电话,问我已经到哪儿,我说正堵在东四环上,他却告诉我地点改了,这回改在清华东门,让我速到那里去跟他会合。我正想他问到底去采访什么,他电话已经挂了。
车辆总算慢慢流动了起来。我们开到前面才知道刚才出了一起交通事故。四条车道一下子并成两道,交通能通畅吗。我厚着脸皮求司机,在不被摄像机拍到的情况下,尽可能快地往前赶。出租司机跟我开玩笑说,是赶去跟男朋友见面吧?我说你看我这样像去见男朋友吗?我去采访。司机又说,你是记者吗?怎么这么晚了还采访呀?看来你们也跟我们一样,都不容易啊。
虽说星期六、日经常被工作占用时间,可像这样漏夜外出采访还是第一次。我不禁浮想联翩,不会是一起杀人灭口案吧?也许是煤气爆炸?地下水管漏水?有人虐待儿童妇女?拐卖人口?商业诈骗?导师剽窃学生学术成果?我激动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好容易过了五道口,清华东门就在眼前。在等最后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我一眼发现谷风正站在路边东张西望,这时候已经快九点五十了。我松了口气,准备付钱下车。就在我低下脑袋把钱包掏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什么东西眼熟,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站在马路对面,我顿时激动得要喊出来声,这实在太意外,太意外了,因为,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我找遍了北京城都没有找到的许大小姐许可。
我乞求红灯快点变绿,生怕我下车时许可已经走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只见她拿着手机在打一个电话,一边说还一边寻找,很快她就结束了通话,随即把手机放进包里。她站住停了一下,慢慢往清华东门走去。
我又忍不住朝她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让人吃惊的是,谷风也正朝着许可的目光迎来。这一下,我不禁心跳如鼓,心说不会今天我们要采访的人就是她吧?可她能有什么重大新闻值得我们连夜采访呢?难道她被人强奸了?我立刻仔细观察起她来,随即否定了自己的这种假设。她模样楚楚动人,表情镇定坚毅,整个人也不是披头散发遭强暴后的状态。这时候,我又想起童志的嘱托和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一下我总算可以交差了。
绿灯亮起,出租车缓缓起动。
我跟司机说,师傅,请您快一点,能快一点吗?
司机不大高兴地说,妹妹,今天我够快的了。这都已经到了,你还急什么呀?
说话间出租在停车处停下。计价器显示五十三元。我急忙把一张一百元的票子递给司机说,快点找钱给我。
连夜出动(2)
司机马上拿出装钱的夹子,翻了一下不够找的,他又急忙在身上找了个遍,并问我有没有零钱,我说要有还不给你吗,他只好下车去跟其他出租司机商量。
我们停车的地方离许可和谷风见面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司机下车后,我焦急地从窗口朝他们望去,只见谷风正向许可什么问着什么,许可点了点头,回答了谷风的问题。她还特地从小包包里拿了个类似身份证的东西递给谷风。谷风把证件还给许可,又说了些什么,她两边看看,像是同意。接着,他们就往南走去。
我心急如焚,就差扯开嗓门大喊了。这时候,司机总算把零钱拿了回来,连同出租车票一并递给我。我接过钱和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