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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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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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脚的侍卫给压坏了,真是可惜。
    南怀贤听着她气势汹汹地逼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对他不满,很不满。“以后不会有侍卫再过来打扰你了…”
    “那敢情好,可惜了我的那些花草了。”瑾儿放缓了神色,没人来打扰最好。
    “那些花草赶明我让侍卫给你重新种上?”南怀贤看着眼前翠绿的俏佳人,她原来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凶悍。
    明天还要有侍卫来,不行,绝对不行,她还要出去呢。“派人来种上,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药草,那可是我父汗派人从西域给我找来的,七离子,归叶,兰莲,紫草,雪菊…这可都是西域的奇花异草,他们能找来吗?”瑾儿胡乱说了一通,这些草都是自己编的,看他们去哪找。南怀贤愣了一下,这些还真没听过。瑾儿见南怀贤愣住,想笑却又忍住了,“找不到就不要乱进这院子,省得害死更多的花草。”
    “我会派人尽量去找,定会补偿公主的损失。”西域,既然她想要,派人去西域找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瑾儿轻哼了一声,还真是块榆木,算了,找吧,到看看他去哪找这些花草。
    南怀贤又略略寒暄了几句,瑾儿都不冷不热地应着。是今天来的人太多了让她不高兴吗?见她似是不满他们进来,南怀贤匆匆告辞,一行人走出小院,回到书房,才察觉竟把该问的事给忘了,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无妨,总有一天,他会查清楚的。
    “三哥,三嫂可真漂亮。”南怀彦兴奋地望着南怀贤,还以为这三嫂太丑了,让三哥白白受了委屈,今个一看,倒是大吃一惊,真真是太美了,就连那摇曳的背影,也绝代芳华。
    “就是,就是,早知道我就答应了父皇了,白白地放走大美人一个,哎,可怜的奴家就这个命。”南怀玉眨巴着桃花眼,装作可怜兮兮地说道。南怀贤默默不语,她跟他想象中的真有点不同,漠北的公主,不简单。
    南怀修神色恍惚地走在大街上,她是他的三嫂,她竟然是他的三嫂。
    赵侍卫见王爷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这可是怎么了,“王爷”南怀修也不理他,径直走进了屋内,栓上了门,倒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她不会属于他,而他将唤她三嫂。命运为何会这样捉弄他,他宁愿永远不知道她是谁,他宁愿没有遇到月昭,对,月昭,他早知道了,怪不得他会说那样的话,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漠北的公主,三哥明媒正娶的妃。为何每次,他与她都错过,为何要这样对他,天知道他那时有多想要和她说说话。南怀修愣愣地看着那桌上的锦盒,陷入了沉思。
    他是父皇最小的皇子,母妃本是一名宫女,偶被父皇看中,有幸得封为妃,凭着年轻貌美,也曾得过父皇的一段宠爱,只是这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再加上母妃出身卑微,很快就被冷落了。母妃不甘心,她知道的,在这庞大的后宫,没有父皇的宠爱,没有家族的支撑,那么就只能寂寞地老去,可是母妃不甘心。
    他从小寡言少语,母妃见他不讨父皇开心,每每便咬牙切齿地掐着他,骂他不争气。他也曾努力过,想要在父皇来的时候表现好些,可是父皇来母妃的宫中时日少之又少,一年中扳着指头也能算过来。即便是来了,父皇也不会多看他一眼。母妃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暗,脾气也越来越坏,没有宫女愿意侍候她,也没有人愿意来和他玩,她们都怕她的母妃,那个近似与疯狂的女人。母妃闲来没事便折磨他,一日,父皇偶尔看见他胳膊上的青痕,关切地问了几句,对母妃也稍稍上了心,母妃感激地哭了,父皇的垂怜比什么都重要。
    从此以后,母妃变本加厉,狠狠地折磨他,他的胳膊上经常紫一块,青一块,留着淤痕,嘴角常常着淌血丝,有宫女体谅他,偷偷给他上了点药,却被母妃抓住以偷窃的罪名打个半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偷偷地关照他。见他经常受伤,父皇渐渐的也不上心了,不再过问。母妃冷了心了,骂他没用,骂他不上进。看见他,就对他吼,让他滚,他成了人人讨厌的孩子。母妃也从不让他出去,他就一个人呆在那寂寞的空中,看着外面的蓝天,一看就是一天。
    后来,一个宫女为获得父皇的宠爱,把母妃虐待他的事告知给了父皇,父皇大为震怒,他毕竟还是皇子,当他跪在那冰冷冷的大殿里,把浑身的伤给父皇看的时候,父皇也倒吸了一口气,周围的妃子有的怜悯,有的讥诮,有的捂嘴,纷纷指责母妃的不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来安慰他一下,或是为他披上一件衣袍,年幼的他跪在那冰冷的地面上簌簌发抖。父皇问他是不是母妃打的,他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看母妃的眼光,他不想说,那毕竟是他的母妃,他也说不出,因为他好久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了。
    父皇狠狠责骂了母妃,派赵侍卫监视母妃,却再也没有踏进母妃的宫殿一步,任凭母妃怎样生病,或是不舒服,父皇再也没有关心过一次。母妃彻底寒了心,常常一个人在那冰冷的宫里傻笑,看着他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怨恨,却没有再打过他。
    那个宫女如愿得到了父皇的注意,只不过得到了短暂的恩宠。母妃整日疯疯癫癫,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没有人再来这里,这儿彻底成了一座死寂的宫殿。
    一日,母妃温柔地唤了他进来,递给了他一碗汤药,他以为母妃改了性子,会对他好,他感激地捧着那碗汤药,眼泪流了下来,母妃出去说是给他拿果子,进来的却是那个告母妃状的妃子,她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他神色复杂地小心啜饮着那碗汤药,过了一会儿,母妃还是没有回来,那个妃子想要离开。他却突然感到一阵排山倒海的痛袭来,疼,真的很痛,身体像是要撕裂开来一样,他倒在地上,惨叫着“母妃”,那个妃子吓坏了,想要夺门而出,却被冲进来的母妃拦了下来。
    母妃终于来了,是要救他吗?他听到母妃在那里尖叫着,争吵着,却听不清是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一下躺在地上的他,他真的很痛,很痛。无边的疼痛袭来,他慢慢缩紧了身子,像只受伤的小兽,孤独地等死,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关心他,她们都不曾注意到他的存在,不曾。
    



第45章 此心可待

           他孤单的躺在床上,浑身撕裂般的疼,费力的张开眼,只有一个老宫女伺候着他,再没有他人。御医来了几次,都只是摇头,他中的毒太厉害了,能捡回半条命已经不错了。中毒,他中毒了,年幼的他恐惧地缩在床上,他可是快要死了。
    这一躺就是一个多月,母妃从没有来看过他,他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每天努力地喝着汤药,他也不知为何。是他怕死吗?这期间,只有赵侍卫来看过他。父皇来过一次,只是吩咐御医治好他。后来他才知道,那日,赵侍卫匆匆赶到,救活了他一命,母妃和那名妃子争吵,喧哗声惊动了皇后,却没有等来父皇。母妃绝望了,抓起残存的汤药喝了下去,指着那妃子道;“是你害死了我,是你毒死了我的孩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呵呵,他躺在地上,母妃看都不看他,却说他死了,母妃甚至到死都没有关心过他。那一年,他六岁。
    一个月后,他终于能站了起来,扶着宫门,他第一次看见外面的情形,雄伟的宫殿一座连着一座,小桥流水,杨柳依依,成片的粉的,白的,紫的花儿竞相开放,远远望去一片灿烂,枝枝叶叶,竟是如此的鲜活,只是他的心却是冰冷冷的。
    三哥的母妃惠妃收留了他,为此得到父皇的赏赞。三哥长他两岁,还有一个八哥,年长他几个月,惠妃初时对他颇为怜惜,只是她也要照顾自己的两个孩子,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年幼的他知道人情的冷暖,知道在这冰冷的宫中只能靠自己。
    三哥,八哥对他还好,有了好东西也会分给他,他随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他学的比谁都刻苦。总有一天,他会让父皇注意到他。
    八岁那年,父皇考察各位皇子的功课,他的表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小小的年纪,却懂得这么多,这对他而言,不算什么,这些太子和三哥也都会,甚至做的比他还好。当他在比武场上打掉太子的剑时,他才是最骄傲的,他高昂着头,站在那里,等着父皇的青睐,等着父皇的夸奖。然而,周围却静静的,那些人惊讶地看着他,默默不语。皇后轻轻说了一句:“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只这一句,让父皇的脸色变了又变。
    惠妃对他也不再上心,却也没薄了他。他的冷,让人心生余悸。赵侍卫偷偷找到他,嘱咐他,不要和太子争,也不要表现的太出色,他虽不懂,却也都记下了。此后,他再也没有争强好胜,既然父皇毫不在意他,他的努力又给谁看。一次,三哥问他是不是故意输给太子,他咬着苍白的唇,轻声说到,是毒,深入骨髓,他真的尽力了。从侧面,他看到三哥如释重负的神色。
    苍白的脸色,孱弱的身子,冰冷的眼神,渐渐地,他又被忽略了,他忽而释然,就这样也好,静静的长大,静静地老去,无人知。他深夜独自在屋内练剑,独自偷偷地看书,也无人知。
    十二岁那年,父皇最宠爱的柳妃病重,父皇命了赵侍卫去西域寻找雪莲,他哀求父皇让赵侍卫带他一起去,他不愿呆在这宫里,为此他在韶华宫外跪了一夜,父皇同意了。他本就是这宫中可有可无的人儿。
    西域之行很是辛苦,一路上的风光使他略略释怀,他终于远离那座森严的深宫,那座寂寞的宫殿。过了漠北,渐往西域的路越来越艰辛,他有些支撑不住,直到那日,他遇见了她。
    比起父皇宫中的女子,她实在算不上漂亮,但是那双眼睛无人能及,空灵,纯净,亮闪闪的,就如那夜空中的星星一样。他见她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却甚是活泼,不过一日功夫,她便和那些侍卫熟了起来。他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哗众取宠的女子,她的活泼令他更是避之不及。她发现了他,在一群侍卫中,只有他最小。她过来和他说话,他不理她,她便自顾自的说着。
    她给他讲笑话,他忍住不笑,她给他将故事,惊心动魄的故事听来如若亲临,只是他还是没有吭声,他很想问问这些是不是真的,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从来没和女孩子说过话,宫中的那些女子围着的都是太子,三哥,或是五哥。从没有一个女子像她这样,和他呆的如此近,他甚至可以闻道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他从不知一个人可以如此的无忧无虑,可以如此的开怀大笑,可以如此倒着骑马,可以如此有想象力。她说,你看那些山,一个是兔子,一个是狐狸,它们在跳舞,你看,那是一只鱼,也在跳舞。他抬头,慢慢的黄沙,孤寂的伫立着几个沙丘,沙漠中跳舞的鱼,他惊讶与她丰富的学识,小小年纪便懂得这么多。她赤着角,在那黄黄的沙上跳跃,裙裾翻飞,像极了一只花蝴蝶。他渐渐习惯了听她说话,听她大笑,听她唱歌,她是那孤寂的沙漠中唯一的一道风景。直到那日,她生气了,她说再也不理他了,她嫌他呆呆木木的,无趣极了。他想叫住她,瑾儿,瑾儿,他在心里偷偷地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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