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暗暗后悔当初上学时没有好好学习历史。
很久之后柳涵才知道,原来上次皇上的圣旨是扣了范仲淹半年的薪俸,可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扣薪水?这自然要归咎于汴京里那些奸臣。范仲淹帮助佃农,成立公积金,收入分文不取,这种善举感动天下,得到皇上的赞赏,也引来一众奸党的不满,生怕范仲淹会咸鱼翻身,因此想方设法打击他。范仲淹病倒这跟这次事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他倒不是在乎在半年的薪俸,而是感到寒心失望。
范仲淹这一病,从腊月中旬直病到小年那天。
知州府上下因范仲淹的病情,连年饭都没有好好吃,聚了一会,匆匆散去了。
柳涵和展昭也无心再去闹市玩耍,只在展昭房里坐了一会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皇上的圣旨又到了,这回是狄青来传达的旨意,命范仲淹在杭州过完年后移任青州,范仲淹佝偻着苍老的身躯,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跪着接下了圣旨。柳涵忍不住鼻子泛酸,替范仲淹抱不平。
狄青扶起范仲淹,想不出合适的言词安慰,只是扶着他送他回了房间。
入夜,展昭来到范仲淹房里,对他说:“大人,您身子好点了没?”
范仲淹笑了笑,道;“好多了。”
展昭皱着眉,叹了口气道;“皇上最近又听信了什么谗言,竟然。。。”
“展昭。”范仲淹出声制止道:“别说这些事情了,年货采办的怎么样了?”
展昭道:“是小涵领着下人去采办的,大人放心,小涵活络,这些事情难不倒她。”
范仲淹点点头:“多亏了有你们了。”
展昭想了想,道:“大人,有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范仲淹说;“你是说兰影?”
展昭点点头,颇有些忧虑:“过完年我们要去青州,难道还带着她一起去?”
范仲淹咳了一声,半天难以缓过气,半响,才艰难的说:“我已经跟狄将军说好了,叫他带上兰影。”
展昭微微愣了愣,说:“让伍兰影跟着将军走?”
范仲淹点点头:“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府上紧张,拿不出富余的钱给她,狄将军粗中有细,会像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兰影,不会亏待了她的。”
展昭点点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闺房中。
柳涵坐在灯下,一针一线的绣着花。她这次学乖了,绣了一只嘻悠猴,反正展昭没见过嘻悠猴长什么样子,就算绣不像,也不会被嘲笑。柳涵挑起一针,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晚展昭说的话:“我想要你书案上没绣完的那个香囊。”
柳涵抿嘴笑了笑,晃晃脑袋自言自语道:“再不回去我就真变成传说中的大家闺秀了。”
伍兰影推门走了进来,她变得愈发的沉默,平素那么爱绣花也不绣了,没事的时候就坐着发呆,偶尔也会和柳涵说上一两句话,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柳涵有时候还真想和她好好谈谈,免得她都憋在心里,再憋出个好歹。
柳涵见她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问道:“你吃饭了吗?”
伍兰影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隔间。柳涵望着她的背影,发觉她愈发的纤细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门外展昭轻声唤道:“小涵,你睡了吗?”
柳涵忙转身走了出去,应道:“没呢。”
展昭见她出来,小声问:“伍兰影回去了吗?”
柳涵点点头,说:“她好像很闷闷不乐的样子。”
展昭皱了皱眉,道:“刚刚范大人跟她说,要她过完年跟狄将军回去。”
柳涵吃了一惊;“让她跟狄青大人走?”
展昭点点头。柳涵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犹豫道;“这不妥吧。”
展昭奇怪的问;“哪里不妥?”
柳涵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妥,想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忙问道;“现在朝廷还在跟侬智高打仗吗?”
展昭点点头:“一直都在打,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涵忙道:“狄大人将来是要去前线的,带着伍兰影。。。这不大好吧。”
展昭皱了下眉头,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柳涵叹气道;“狄大人去了前线,打败了侬智高,你懂?”
展昭扑哧一声笑了:“又是你从那张网上看的?”
柳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这回是从动画片里看到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柳涵虽然担心伍兰影会从操旧业,但是眼前这状况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只能默认了这结局。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柳涵为了让范仲淹在杭州最后一个年过的舒舒服服,一大早就带着下人们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边边角角都不放过。范仲淹还遣散了一些奴仆,省得路途遥远,浩浩荡荡给旁人落下奢靡的口实。展昭则一马当先,爬高下低的贴门神春联,挂灯笼。府上的春联和门神都是范仲淹自己画的,春联使用狂草,笔势相连而圆转,字形狂放多变,门神施以重墨,威武雄浑,栩栩如生。
白天大家简单的吃了一点剩饭,夜晚重头戏来了,柳涵忙了那么多天采办年货,厨房里堆了一大堆食材,足够做一桌山珍海味。柳涵提前请示了范仲淹,得到后者的应允才敢这么铺张浪费。
范仲淹狄青和展昭等人端坐在饭桌前,看着下人们一遍一遍的来回跑,不一会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范仲淹惊奇的瞪大了眼睛,道:“这都是什么菜?”
狄青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说着,两人都转头看向展昭。后者耸耸肩,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正说着,柳涵端着一盘菜踏着小碎步一溜烟走了出来,高声道:“好了好了,菜齐了。”
范仲淹笑道;“这孩子,慢点。”
柳涵笑着把菜放下,在席尾坐下道:“行了行了,吃饭吧。”
范仲淹道;“你做了这么一大桌菜也不介绍一下?”
柳涵点点头,道;“没问题!”
于是,在众人的注目下,柳涵起身走到前端,笑着说;“平日里咱们吃饭就图个饱腹,可是年夜饭呢,要吃出水平,吃的吉祥如意,所以我的菜名起得就比较喜庆。这盘鱼头呢,叫做鸿运当头,比较辣,但是很爽口。这盘菌类杂烩叫做合家欢乐,因为蘑菇啊,香菇啊本来都是一种科目的植物,现在聚到一起了,就是合家欢乐。”
展昭奇怪的问:“什么是菌类?”
柳涵愣了愣,摆手道:“不懂就算了,别打扰我报菜名。”
展昭哼了一声,乖乖的闭上了嘴巴。柳涵继续道;“这盘鱼块叫做年年有余,这红萝卜西兰花叫做锦上添花,这白斩鸡我实在是想不出好的名字,就叫芙蓉**。”
范仲淹哈哈笑了起来,道:“芙蓉鸡,说的我都不忍心吃了。”
柳涵更加得意,继续说道:“这猪耳朵叫做一帆风顺,因为猪耳朵又叫顺风嘛,这银耳汤叫做冰清玉洁。这盘扬州炒饭叫做满园春色,这水果拼盘叫做花开富贵。”
柳涵介绍完毕,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狄青笑呵呵的赞道:“姑娘可真是蕙质兰心啊。”
柳涵得意的扬扬脑袋。她什么蕙质兰心,这些都是在网上可以查的到的,她以前经常从网上学着做饭给父亲吃,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展昭敲她那副得意的样子,不禁也笑起来,轻轻拍了拍她,道:“坐下来吃饭吧。”
柳涵这才想起来入座,赶紧回去做好,等着范仲淹说开饭。范仲淹环视了桌子一圈,笑道;“咱们泱泱中华,关于吃的还真是有不少讲究,逢年过节的更是变着花样吃。小涵,你是哪里人?”
柳涵脱口而出道:“北京的。”
众人皆是一愣:“哪里的?”
柳涵这才反应过来,北宋还没有北京这一称呼的,于是笑着道;“幽州人。”
范仲淹点点头,问道;“幽州我去过一次,民风淳朴,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
柳涵暗笑,肯定是人杰地灵啦,北京可是中国的首都呢!想着,她笑着说:“我们那有一首童谣,是这样唱的,老婆老婆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范仲淹笑着点点头,道:“有意思,有意思。”
狄青道:“好了,咱们开吃吧,不要再说了。”
范仲淹哈哈笑起来,道;“瞧瞧,只顾着说,将军都饿了。”
一句话引得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吃过饭后,范仲淹照例守岁,柳涵则跟展昭一起出去放烟花,看漫天的姹紫嫣红。没人知道将来会有什么事等着他们,他们无法预料,只能趁着现在,趁着还在一起,拼命的笑,拼命的闹,每一个画面,都定格在心中成为永恒美好的记忆。每一个笑容,都盛开在漆黑的夜色中,点亮茫茫黑暗的道路。
第55章
大年初一早晨,范仲淹带着众人上任了,狄青带着几个仆人和伍兰影同范仲淹一道出城。杭州城的百姓得知范仲淹要走了,集体赶来送行,车驾后竟跟了洋洋数百人,范仲淹不忍百姓在寒风中受冻,只允许送出知州府前的大街,便不许再送。百姓们用衣襟拭着泪,望着范仲淹渐行渐远的马车,一个个好不伤感。
柳涵放下车帘,回身坐好,见范仲淹捂着胸口好不疼痛的样子不由得紧张万分,忙扶住他问;“大人,你没事吧?”
范仲淹面如纸色,却摆手道:“没事没事,寒疾犯了,很快就会好。”
柳涵说不出的担心,展昭在车外面说道:“大人,我们出了城了,狄大人说这就跟我们分道扬镳了。”
范仲淹听闻眉头皱了皱,提高声音对展昭说;“停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柳涵扶着范仲淹下了车,狄青和伍兰影早已等在外面。狄青见范仲淹下来,忙上前搀扶,伍兰影也跟着上前了一步,可却还是面如止水波澜不惊。
狄青叹了口气道;“大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可要好好保重啊!”
范仲淹笑着说:“老夫年事已高,有些小病小痛是难免的。我只是愤懑,不能为国分忧,眼看着离汴京越来越远,看来这辈子是回不去了。”
狄青眉头一皱,满腹的心事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范仲淹拍拍狄青的手背,说道:“将军,广东战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啊!”
狄青一愣,抬头惊奇的问:“为什么?”
范仲淹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有些人看不惯我们建功立业,一旦你为朝廷立了功,离销声匿迹的那天也就不远了。”
狄青被范仲淹说的老脸一红,顿时满腔的悲愤,他颤颤道:“不瞒大人,末将确实有远赴前线的念头,本来也只是在脑中想想,可如今大人这样一说,末将回京就启奏皇上,恳请他派我去前线。”
范仲淹问道:“为什么?”
狄青豪气干云,昂首道:“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谁想害我就尽管来好了,我狄青才不怕他!”
范仲淹激动不已,眼中波光晶莹,他扶住狄青的肩膀,连赞了三声:“好!好!好!”
狄青道:“大人,你放心吧,我定会凯旋而归,扬我大宋朝的国威!”
范仲淹点点头,说:“如此甚好,一定要保重!”
狄青道:“大人也要保重。”
柳涵见这两人依依不舍,心中十分不忍,然而青州非去不可,别无选择,念此,柳涵上前一步,对狄青说:“将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