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树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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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树上的女人-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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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房门,看见他陶醉地拉着小提琴,他含笑望着我,当他放手,我仍然听到小提琴的声音,原来书桌上放着一个大概有一尺高的瓷像老人。老人头发斑白,心事满怀,肩上搭着一把小提琴,手上持着弓,弓在琴弦上拉动,发出幽怨的声音。

「好漂亮!」

「这把小提琴无法修补,唯有送一个音乐盒给你,它不会走音的。不要再摔烂。这是纪念我们没有分手的。」

「你在什么地方买的?」

「古董店。你认得这首歌吗?」

我觉得似曾相识。

「除夕晚上我们在卡萨布兰卡听过的。」

「《爱情万岁》?」

「艾尔加在一八八八年,写这首歌送给他的未婚妻作为订婚礼物。」

「一八八八年,正好是一百年前。」

「我们正在聆听一百年前一对恋人的山盟海誓。」林方文说。

「如果小提琴家还在世,该比这个瓷象老人更老。」

「已经老得不能拉小提琴了。」

「当我们也这么老了,会做些什么事?」我问他。

「我仍然为你写除夕之歌。」

他解开我衣服的钮扣,把我抱到床上,试图从后面解开我的胸罩,但胸罩的扣子其实在面前,在那个时刻,我不好意思主动告诉他扣子在前面,只期望他会发现。他终于发现了,但几经努力还是解不开扣子,都是迪之不好,说什么扣子在前面最性感,弄得我闭上眼睛不敢望他,怕他因为自己的笨拙而尴尬。「啪」的一声,他终于成功解开扣子,脸贴着我的乳房,我们以相同的步伐呼吸和摆动身体。

然后我们相拥而睡,我觉得我好象完成了一件很伟大的事,觉得有点失落,却开始怀疑,我是否做对了。

他送我回家,回家路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他走了,我在床上想起一百年前的海誓山盟,他没有告诉我,小提琴家和他的未婚妻是否一起终老。

第二天,我告诉迪之,我做了那件事。

「真的?」她好象比我还要兴奋。

「我突然很想避开他。」

「女人有第一次事后抑郁症很正常。」迪之说,「到了第二次,第三次之后,你便不会这样。」

我不知道他爱我,因此跟我上床,还是单纯爱我的肉体。

晚上,接到林方文的电话。

「你去按音乐盒的掣。」他说。

我照着他的说话做了,瓷象老人拉奏《爱情万岁》,电话那边厢,林方文用口琴和音。

我抱着电话,身体渐渐失去平衡,从床沿滑落到地上。

「你爱我吗?」我问他。

他在电话那边吻我。

在蒸气浴室里,迪之望望我,然后望望光蕙,用脚踢了她的脚一下。

「现在只欠你一个。」

「什么只欠我一个?」光蕙问她。

「你还没有跟孙维栋干那件事。」

「我不急你急?」

「他是不是信教的?反对婚前性行为。」迪之问她。

「不是。」光蕙说。

「没可能啊,除非他性无能。」迪之说。

「你去试试他!」光蕙说。

我和光蕙笑得喘不过气来。

「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迪之骂她。

「你不相信这个世界有柏拉图式的恋爱的吗?」我问迪之。

「有!一个性冷感的女人跟一个性无能的男人,就是柏拉图式恋爱。连你程韵都不可能啦!对不对?」迪之说。

「孙维栋的样子不象性无能。」我说。

「单看样子怎么知道?要脱掉裤子才知道。」迪之说。

「女色魔!」我们骂她,合力扯掉她身上的大毛巾。

「他是医生,医生都比较保守。」我说。

「医生又不是圣人。」迪之说。

「你的卫安一定很……很厉害吧?」光蕙问迪之,她在还击她。

「他嘛……」迪之淫笑,「他是特技人嘛,当然比普通男人厉害。」

「难道他会在床上表演特技?」我取笑她。

「糟了!我今天忘了吃避孕药。」

「避孕药?你吃避孕药?」我们惊讶。

我没想到迪之已经开始吃避孕药。

「上个月才开始吃的。」她说。

「听说吃避孕药有很多副作用,譬如痴肥。」光蕙说。

「我没有痴肥啊!」迪之说:「副作用倒是有的,我的乳房比以前丰满。」

「谁教你吃避孕药的?」我问她。

「卫安教的,避孕药其实是保障自己,你要不要吃?」

「不。我觉得吃避孕药好象是为上床做准备,做这种准备似乎太刻意。」

「你每次都没有做准备?」她惊讶地问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做一个随时预备交配的女人,但那样说,可能会伤害迪之,所以我不想解释。我以为性不是一段爱情主要的目的。

「我想开一个小型生日会。」从蒸气浴室出来的时候,迪之跟我们说。

「几天前,我才发现我这么大个人,从来没有开过生日会。我很想有一个生日会,而且今年的生日有特别意义。」

「为什么?」我问她。

「他答应我,在我生日之前,他会跟她分手。所以,我要开生日会,庆祝他完全属于我。」

迪之的生日会在一间的士高举行,她穿了一条红色紧身迷你裙,身段迷人,她的胸部果然比以前丰满,她也许不会放弃吃避孕药了。卫安以男主人的身分出现。光蕙和孙维栋一起来,我则是单人匹马,林方文不喜欢这种场合,我已习以为常,替他找个藉口开脱。小绵也来了,上一次我们见面,是在丽丽的葬礼上,愁苦有变成欢乐。

跳舞时,迪之高声在我耳边说:「卫安跟那个女人分手了。」

「真的?」

「别忘了我给他的最后期限是今天!」她露出胜利的微笑。

她快乐得扭着我和光蕙一起跳贴身舞。虽然我不认为卫安是一个好男人,然而,看到迪之竟然胜出,我为她高兴。当我们不再年轻,便不再容易在爱情游戏中胜出。

迪之的生日蛋糕很漂亮,是一座迪士尼堡垒。堡垒内,有白雪公主和米奇老鼠。

迪之依偎着卫安说:

「我舍不得把它切开。」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穿着黑色恤衫和宽裤子的女人走进来,她身材娇小,头发凌乱,突然把手插在蛋糕上,迪士尼堡垒倒塌了,白雪公主和米奇老鼠也倒下了。

卫安立即捉住她的手,骂她:「你疯了?」

那个女人用力挣脱,手上的忌廉弹到迪之的脸上,卫安双手也沾满忌廉。

「我不要你理我!」那个女人向卫安咆哮。

「你不是已经跟她分手了吗?」迪之质问卫安。

卫安强行把那个疯癫的女人拖出去,那个女人回头向迪之说:「他不会跟我分手的,他玩弄你罢了!」

我替迪之抹去脸上的忌廉,她拿起一瓶白葡萄酒高叫:

「喝酒!谁跟我喝酒?」

「别喝!」我说。

「我跟你喝!」光蕙拿来酒杯。

「果然是我的好朋友!」迪之拥着光蕙,两个人碰杯。

我和孙维栋面面相觑,光蕙发什么神经?竟陪她喝酒。

孙维栋制止光蕙:「好了,不要再喝。」

光蕙甩开他:「别理我!今天晚上我要陪迪之,你先回去。」

「我要喝拔兰地!」迪之说。

「我陪你喝!」光蕙说。

孙维栋站在那里,很尴尬。

「你先走吧,这里有我,我们今天晚上要陪着迪之。」我跟他说。

「好吧,那我先走。」

小绵要回医院值班,其他人都先后离开,卫安一直没有回来,他大抵仍跟那个女人纠缠。我觉得那个女人很可怜,她看来差不多二十八、九岁,样子不是很漂亮,跟了一个男人十多年,他移情别恋,她便落得这个田地。她付不起失去他的代价,连失去卫安的代价也付不起,实在可怜。

迪之想吐,连忙冲进洗手间,她在里面吐了一地,光蕙吐在我的身上。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迪之叫嚷。

光蕙向着我惨笑:「孙维栋是性无能的。」

我着实很震撼,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男人是性无能的。本来一连串关于性的问题,该由迪之来发问,但她已醉得不省人事。

「你怎么肯定?」

「我们不是一直没有发生关系,是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做到。起初他说因为紧张,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有没有看过医生?」

「这是男人的自尊,不能问他。」光蕙说,「我在他家里发现过一些药物,但装着不知道。」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苦笑:「我早就应该知道,这么好的男人,不会轮到我,除非他有问题。」

「你打算怎样。」

「如果我真的喜欢他,也许不会介意,但,我并不是我自己所以为的那么喜欢他。」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他。」

「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是医生。我比迪之虚荣很多。我不断说服自己,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医生,但,我越来越无法忍受不断听他说牙齿和他的病人。如果他不是医生,不是有很好的收入,我一定会离开他。从小我妈妈便跟我说,不要嫁给没有钱的男人。但,钱却买不到快乐。」

我突然很想告诉光蕙,其实我也很虚荣,只是我们三个人的虚荣不同。迪之要一个令她觉得威风的男人,我要一个才情横溢的男人,才气也是一种虚荣。

「如果不喜欢他,干脆跟他分手吧。」

「我怎样才可以令他相信,我跟他分手,不是因为他性无能,而是我们合不来?」光蕙说,「无论怎样解释,他也不会相信,我觉得这样做很残忍。」

当时的处境很荒谬,迪之挨在马桶旁边,语无伦次,光蕙告诉我她没有爱过孙维栋,而我忙于清洁她俩吐在我身上的秽物。不久之前,我们还在蒸气浴室里,快乐地谈论我们的男人。

「程韵,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看到卫安回来。」迪之说。

我正担心卫安不回来,我如何带她们离开。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找林方文来。

林方文答应立即来,我首先把她们两个搬出洗手间,再分别搬到我们刚才开生日会的房间。卫安跟的士高的人很熟络,生日会的开支,他们会把帐单交给他。迪之很慷慨地拿了五百元派给递上毛巾的侍应。

光蕙依偎在我身上,迪之紧紧抱着我,我抱着她们,想起那些没有爱情的日子,原来是最无忧无虑的。等林方文来的时候,我喝了一点酒。我也许是三个人之中最幸运的一个,林方文没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也不是性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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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看见我脸上的红晕,问我:

「你也喝了酒?」

「我陪她们喝。」

他扶去迪之。

「我们去哪里?」我问他。

「送她们回家。」

「我不回家。」迪之紧紧地捉着林方文。

我扶着光蕙,他扶着迪之,到的士高对面的酒店,要了一间房间安顿她们。

迪之依偎在林方文的怀里,他们两个,看来象一对情人,我突然很嫉妒,但又觉得不应该嫉妒。迪之是我可怜的好朋友,我该借一点温暖给她。

林方文把迪之放在床上,我把光蕙放在她身边,让她两个相拥而睡好了。

「为了什么事?」林方文问我。

「男人!」我倒在床上。

他躺在我身边,捉着我的手,我转脸问他:「我是不是最幸福的一个?」

他轻轻扫我的脸颊,我在他身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迪之的传呼机响起,把我们吵醒。

「卫安传呼我。」她说。

「你再找他,我便不理你。」我跟她说。

「我要见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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