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书,还有父亲的药方都要重新整理,她需要的地方会很大。
顾仁却没注意多出了一堆书,他带他到一个锁着的柜子边上,直接递给她一把钥匙。
“什么?”
“私房钱,都归你了。”顾仁说得理所当然。
绮罗怔怔的看着他,谁家的私房钱放在书房里?这位真的让绮罗表示很无语。再看看那个箱子,真心的觉得,这位抢劫去了,这么大的箱子?
“不想看看?”
“等我有私房了,会往里面放的。”绮罗把钥匙放回了自己的荷包,表示这里以后就是他们一块放私房的地方了,她的私房也会放在里面。
“留着给孩子?”顾仁有点失望,但又问道。
“当然,如果我们有孩子的话。”绮罗点点头,倒是没什么可矫情的,对她来说,如果她能跟顾仁过下去的话,她当然会生孩子,如果生了孩子,他们的钱自然会留给孩子了。这没什么可矫情的。
“其实,你怕生孩子对吗?”顾仁低头叹了一口气,她表现的太过冷静,正是太冷静了,反而暴露了她的想法,她不想要孩子。
绮罗低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能说她不知道吗?她害怕吗?想了半天,抬头看了顾仁一眼,他并没打算放过她一般。还是认真的注视着她,让她不能回避。
“我不知道,我害怕。是,我害怕,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一个好母亲。不,不是……”绮罗有点乱,她轻轻的摆摆手,好一会儿,“我可能做不到像我爹那样,三岁用《黄帝内经》给孩子启蒙,五岁拿着针炙,手抖了,就要打手,一直打到不抖为止;抱着小兔子,一边哭,一边还要割伤它,然后给它上药、包扎,然后半夜里自己哭醒;上山抓蛇,被蛇咬了,告诉他没事,总会被咬的……”
顾仁轻轻抱紧了她,他理解这个,因为他也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不过,段鼎不会对自己这么严厉,对他来说,自己只是弟子,学不会赶走就是了,但作为他惟一的女儿,学不会就是该死,所以今天绮罗的一切,都是这么一点一滴被逼出来的。
“我很怕他,现在我很佩服他,可是我还是怕他。我娘都不敢保护我。只能看着我一个人,读书到很晚,看着我边哭边写药方。我是他们的女儿,我没法子。可是我不想我的孩子也这样,可是……”绮罗有点冷,这些话其实她连程安都没说过,也许如果顾仁不说起孩子,她根本自己都忆不起自己为什么一直不喜欢孩子了。
一个家族想要传承下去,就得狠得下心,程家惟一的第三代程锋,程家的宝贝蛋,可是五岁时,就跟所有程家的儿郎一样,拿着特制的小长枪,一板一眼的在演武场上跟着师父苦练着。受了伤,也是繃着小脸,让绮罗给上药,咬嘴唇不敢哭。包括生母的安澜郡主,都不敢说一句安慰的话。
那时绮罗不禁会想,程安小时候也这样吗?应该一样,新婚都一早起身去练武的家规,这就是程家儿郎的责任,谁也不敢承担家族断档的凶险。
所以她也不敢跟程峰有一点感情,她害怕,现在自己有机会做母亲了,她敢吗?顾家传了上百年,医药之上的天赋,一代不如一代,现在他们更多的是商人。娶她回来,其实他们也担心了,于是他们期望着顾家下一代能有所改变,只是这个,她能忍心这么对自己的孩子吗?
顾仁没说话,只是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即便是现在,他看到自己的岳父,有时也会打一个寒颤,所以他从小就羡慕小小年纪就能拿稳针的绮罗,看她安静的远远的独自学习,可是她比他能干太多了。他当想着羡慕了,却没想到她从小所承受的压力。自己也要这样吗?让自己亲生的孩子,害怕自己,然后一想到自己,就会颤抖?
入夜,两人都没睡,白天的事让俩人心情都不太好,晚上俩人都没什么心情亲近了,只是安静的平躺着,望着帐顶发呆。
“娘说的是真的,可以去旁枝那儿抱一个回来。”顾仁突然说道。
绮罗征了一下,怎么会想到直接抱一个回来。
“不是自己生的,严就严了。”顾仁很认真的说道,这是他想了一晚上的结论,亲生的是下不去手,抱一个回来,让宗家再创辉煌也不错。
绮罗怔怔的看着顾仁,半天回不过神来,不是自己生的,自己费什么心教育?没见段鼎就没把顾仁教出来,而祖师爷也没把那个顾老爷教出来?
不过看顾仁那脸,她又噗的笑了出来。被顾仁打了一下,她安静的闭上眼,顾仁把她搂进怀中,并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抱紧她。绮罗没动,没有回身,没有说话,但只是突然安心起来,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第一次很安心的入睡了。
第一章 亮相
第二更
出门行商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这一次顾仁除了要把全年的药品先行采购回来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为兵部的订单而准备,但是顾老爷也说了,这是很难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谁为主将,不同的主将,采购的方向都不同,若是一个不小心,他们就可能承担巨额的风险。
所以第二天,也是绮罗成为顾家媳妇的第四天,她就坐在了长春堂的议事房里了。里面除了顾老爷,顾仁,顾二叔之外,其余的就是族中的族老,这代表了长春堂顾家的最高权利机构。
“这是宗妇!”顾仁淡淡的指了绮罗一下,就算是介绍过了,他甚至没帮绮罗介绍那些族老谁是谁,但这也是一种态度,只要知道绮罗是宗妇就好了。
整个议事房里,除了绮罗就没别的女子了,事实上,这种会议,连顾二叔家的顾义也没有资格参加的,这也就是一种态度了。
绮罗对大家点点头,安静的坐在丈夫的身边。安静的听着大家说话,她今天出来,其实多少是跟着公公,丈夫出来见见人,过几天顾仁出门之后,她是代表顾仁坐在这儿,代表他行使宗孙的权利与义务的。
而在座的除了顾二叔显得有些不满之外,其它人也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显然他们习惯了。之前顾老太太在生之前,就能顾老爷也得坐在下首,这种会议是老太太坐中间给大家训话的,这就是宗妇的地位。
顾老爷不是那喜欢拖泥带水的人,直接摆摆手,让大家坐好,谈正事。
朝庭要用兵,怎么安排进货量,还有作坊的能力,这些都是要谈的。
绮罗当年管的就是医帐,药品采购这块也是她负责的,对她来说,她从来就是站在兵部的立场来想这个,第一次在药商的角度在看这个。她只是开单子,她从来就没想过商家有没有存货这个问题。现在看他们这么认真的在讨论,她都觉得自己当年是不是也没顾及到商家的立场?
对商家来说,进多了,兵部不要,而药也是有时效的,卖不出去,商家就只能自己认赔。进少了、或者一个没想到,直接没定,兵部的单子应不上,那不是取消一个供奉就可以解决的。全族都要担责任,弄不好,一个贻误战机,全族人的脑袋就跟着落地了。当然,这个是最坏的结果,不过,最坏的结果也是结果不是。
“宗妇,你有什么看法?”顾二叔突然点了她,显然,此时想给她来一个措手不及。就算她规矩好,药学佳,但作为一个兵部供奉要做的事,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第一次接触,让她说看法,摆明了就是不怀好意了。
“擂台打了这么久了,能打听到谁做主帅吗?”绮罗懒得跟他们假客气,昨天听顾老爷说过主帅的问题,她现在扫了一眼在座的,直接提出来。
顾老爷和顾仁面上不露,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无比庆幸昨天有谈过这个,让她听到了一点。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顾二叔却是再了解不过这对父子了,倒是觉得自己也许有了底气。
“若能知道,我们会烦成这样吗?”他冷哼了一声。
“由此时朝中的现状来看,非秦即程,秦家的小公爷上次受伤较轻,擂台赛上,应该算是他胜了吧?不过程家儿子多,伤了一个,还有两个,所以很难猜。”顾仁帮媳妇儿提了一下,以他的立场,他此时太过大包大揽,反而是害了绮罗,因为这是宗妇的第一场亮相,不能有一点瑕疵。
绮罗抿着嘴,这是很麻烦,秦家打仗的风格跟程家是两个极端,正是这样,所以两家才会政见不合。程家老爷子性格温和,打起仗来,爱惜子弟兵,凡事身先士卒,但这样,反而受伤的人多。因为这样,伤药的采购量就大得多;而秦家不同,秦家老爷子性子刚猛,要求子弟兵一鼓作气,勇往直前。他们要么战死,要么还是战死。
太君就说过,程老公爷曾经不满秦老爷子,认为他有伤天和。但太君轻叹了一声,其实战后清点,秦家的伤亡之数是少于程家的。所以说为帅者,狠不见得不慈,而慈何尝不是狠。
于是这样两个风格迥异候选的主帅人选,只怕一般药房要愁死。长春堂能咬下这块骨头,不能不说,他们的实力非凡了。
“秦小公爷和程二少爷不是在仁心房诊治的吗?宗妇你看他们伤势如何?”顾老爷了解儿子的心意,也跟着接了一句,顾老爷这句接得好多了,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两位小爷都是自己亲家救回来的,所以想想看,宗妇的地位还用说吗?
“两位其实伤得差不多,休养了这么久,上战场都没问题,只看两家会不会因此而相互谦让了。”绮罗想想摇摇头。
虽说上一世,是程家出兵,不过那是因为程安把秦修给打死了。这回秦修活得比程安可好多了,所以让绮罗猜,她都猜不出结局的。
秦修虽说伤重,但是抢救及时,又有护心丸的作用,恢复得不错。而程家老太君是人精,根本不想让程安好得太坏,于是现在还传说程家二少卧床不起中。不过以绮罗看来,这还是两两之数,程安能半夜爬墙,出征算什么大问题。不过擂台之事,秦家理亏,于是说不得这回就让了,反正秦家也不缺这一时半会的功劳。当然程家也是,他们还要脸,儿子打擂输了,怎么好意思要出兵权。所以此时还是难说的得。
“要不,请亲家公打听一二?”某位族叔说道。
“胡说八道,亲家公是连诊金之外的礼物都不收的性子,怎么会去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顾老爷根本不看绮罗就直接吼道,他与段鼎几十年的兄弟情,他根本不会让人污了段鼎的名声。
绮罗此时对公公倒是越发的有好感了,轻轻的抿了一下嘴,看着往年订货的记录,拿起笔开始增减起来。
第二章 应对之法
“在做什么?”顾仁看到了,问了一声。
“按程家出征的数量买吧,多好过少。万一是秦家出征,想办法把多出的成药交给边关守军。”绮罗没有抬头,她当年做的就是这个,她对程家的采购方式实在太了解了,她划出的,几乎就是精准的。按着这个买,万一真的多出来了,再想办法,去找程家的军需官,程家麾下也有边关守将,这些也是用得着的。
“会不会是两家联合出征?”顾二叔不满起来,他看不上绮罗此时已经拿笔添改订单的样子,这是宗族会议,她此时虽说是宗妇,但毕竟是第一次,这是学习,不是让她来做主的,自然看不顺眼了。
“不可能,两家同是开国公,又是政敌,行军打仗也得有主有从,药品采购权谁也不可能轻易交出的。”绮罗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她军中十八年,军事也许她不懂,可是行军之事,她还是明白的。毕竟太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