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几人会哈哈大笑捶胸顿足,谁知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转身走了。
连半厘米也飞不过的蝴蝶,人家这辈子也没见过。
遥合呆了,这简直是对她默默的进行人格上的侮辱!
她垫着脚尖,在后嚷着:“其实我才修仙两个月,两个月而已!”
话说出来真气人,上山都十六年了,沾着仙气这么久怎么着也得成仙了,偏偏她想显摆的时候没本事,可要学的时候又想睡觉。
瞌睡虫要来,怪得着她?
她蹲在角落用手指在黑暗里不停练习,可是每只幻化的蝴蝶飞不了片刻就消失了。
“蝴蝶不是你这样画的。”
黑黝黝的树林间突然飘出一个声音。
居然有人偷看,她顿时觉得丢人,背过身呛嘴,“我又没说我要画蝶!”
黑暗里某一点飞出几只青蝴蝶,绕着她转了几圈停在她肩头,遥合用手去抓,蝴蝶在她手心扑腾着翅膀,凉的她皮肤生疼,浑身打寒颤。
这……这也是对她默默的侮辱和鄙视!
她手一拍,大步流星的走了。
“切,臭显摆什么!”
仙班列会
偌大的天台上人(仙)潮汹涌,云启山多久也没这么热闹过了。
天台一头摆着高高低低数十把椅子,各个仙派的弟子们盘腿环坐在另一头,放眼望去数十个仙派的人坐在一起,真是壮观。
遥合上天台时根本没来得及站稳脚就被其他人给挤了上去,不得已找了个离大仙们位置最远的地方盘腿坐下。
头顶乖巧的萤妖们提着灯笼,四处被照的通亮,每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似乎对见到其它门派的法术感到兴奋。
遥合也兴奋。今日终于在人前把眼睛彻底睁开了。
哇……
原来仙界美人儿这么多,左边是清纯型的,前面美艳型的,右后方式妖娆型的,看,远处有几个阳光型的。
不管男的女的都好看的那么过分,她要晕过去了。
身后正立着一个反光用的铜镜,她起身对着镜子左右侧了侧脸。
唉……
算了,她打定主意回石室睡觉去。
谁知还没踏上云梯,就忽然冲来一人,她后颈就被人捉住,提了起身。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是想气死为师的?”
她默默的回头盯着七老怪白刷刷的脸。
七老怪一怔,忽然想起什么,触电般松开手,揉着双手笑。
“小合啊,我的乖小合合合呵呵呵呵呵……师父真不是故意把你锁起来的,那个什么的什么,师父忘记你在里面了。”
说的越多越讨厌。
眼前的小脸早就冷了下来。
“我。讨。厌。你。”
这打击,非常大。
七老怪捂着脸差点嘤嘤哭出声。
遥合踏步往云梯上迈,洒脱道,“我走了。”
七老怪抬起脸,顿时眉开眼笑。
“为师的送你好不好啊?师父就知道,小合最乖了。”
娘的,这算是个什么师父?
刚走两步,忽有一大仙上前道:“七老怪,你这一山之主要去哪里啊?你手上拎的是啥?哎呦,是个人啊~”
娘的,她不是人是什么?
七老怪用身子一挡,仿若遥合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么丢人的家伙怎么能说是弟子?
“这……是,是我孙女。”
话毕觉得不对,他忙补充,“干孙女!”
“哎呦,啥时候找了孙女的?我们老朋友一百多年了你也不带来我看看,还不介绍介绍……”
遥合充满仇怨的看着七老怪。
来的仙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怎么和他熟悉的却尽是些老仙,腐朽麻烦还容易激动!
遥合和自家师父硬着头皮不得已的上前,直笑的牙龈都开始抽筋。
“您就是如风如雨的幻圆老仙啊,师父常常提起您,师父说您不但人好,仙术也厉害,”她瞪了一眼七老怪,“比他仙术厉害三四倍呢!”。
幻圆老仙倒不嫌弃她的脏手在袍子上抹来抹去,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佩。
“老怪啊,你这干孙女嘴可真是甜,我喜欢,来来来,小小见面礼是我送你的。”
口水啊口水……口水直下三千尺……事实证明努力总不会错,那些屁话废话假话都没白说啊!
遥合一脸贪婪的伸出手去接,却什么也没接着,抬头看,只见幻圆老仙提着玉佩的手定在半空,眼睛看着远处,这神情和她见到银子时的表情没两样。
四周安静了,只见远处云梯上缓缓走来三人。
后面两个明显是跟班,就算美的要死要活也被直接忽视,前面那人也……
……
前面那人完全忽视不了,若大的天台,众多的大仙小仙半仙在这瞬间都变成了浮云……什么都是浮云。
那人走起路来不快不慢,然而身体周围却带风,黑白衣袖里飘飘鼓鼓,连身后弟子的发丝也被这仙气带着飘忽来飘忽去。
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一二岁,这脸长得真叫看得人自卑,而且是自卑惨了。
原来这就是大神啊……
她嫌弃的看了眼七老怪,突然盯着他热泪盈眶的双眼拍了拍他的肩。
“……别自卑。”
七老怪真想一头撞到柱子上。
来的这位便是大仙中的大仙——白山上人,白山的主人。
相传此人十分了得,修仙五年即入仙道,如今已活了四百多年,手边弟子多如牛毛,但很少会在仙班聚首时亲自出现,因此他的忽然到来对所有所有人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当然,除了遥合。
她此时正盘腿坐在云启山的弟子中间憋气。
白山上人的忽然到来让她没能溜走,而且最郁闷的是,玉佩也没到手!
老仙就是老仙,片刻就什么都忘记了,玉佩也不自觉的揣到怀里去了。
还见面礼呢!骗子!腐朽!健忘!
她打定主意再不理会这些老头,就算他们用玉佩勾引她她也不上钩。哼,这是她仅存的尊严……除非那玉佩够大。
在灯笼光照下四周透亮,天台就如山头上的一颗夜明珠。七老怪作为地方主人不得已要在所有人面前发表一些言论,因为白山上人的到来,他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
这些话老头拟了三个月,遥合便听了三个月,实在挨不住了,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闭眼又睁开,突然瞧见膝盖上停住一只青蝴蝶,她讶异的用手一碰,冰凉冰凉。
是谁!又取笑她!
挺直脖子去看,密密麻麻都是人,哪里分的清。
哼,蝴蝶什么的最讨厌了!
今年仙术交流的法子不知是哪个王八犊子想的。
每两个仙派各抽一位弟子,让对方门派的师父来教法术。时间为半柱香,半柱香后,两弟子用新学的仙术比试,以作交流。
这个比法很郁闷,若是其中一个弟子输了,是该说该派的师父选弟子没眼光呢,还是说对方的师父没本事?
一抬头就看见七老头担忧又郁闷的瞪着她。
她用嘴型道:你是想被人骂没眼光,还是被骂没本事,或者两个你都想?
这算是什么选择题?
七老怪气得头昏。
比试开始了。
遥合原本根本不紧张,除非老头被驴踢了脑袋,否则怎么也不会把她挑出来。但很快她不淡定了,原来是由对方仙派的师父来选弟子。
这么尴尬的比法大仙们都不愿意取头彩,于是四周寂静了。
七老怪作为今年聚会地盘上的主人,不得不以身作则。他站起身走到天台中心,然而放眼望去,各位仙家都不愿意比试,全部垂下脑袋。
偌大的天台上尴尬了半天,只听见众大仙喝茶的簌簌声。安静中一人从最高的椅子上缓缓走了下来,错,半飘了下来。
那人黑里白衣,挥袖一动,点点头。
“白山法宗。”
所有人半边脸都抽筋了,对方居然是白山上人,这……最好的仙派和最烂的仙派有什么可交流的?完全输给人家啊……
七老怪硬着头皮咬牙豁出去了,亦一摆袖。
“云启山剑宗。”
遥合瞧着老头那视死如归的脸不住心里暗爽。
遭殃了吧,叫你整我!
老头瞅了瞅,很快选出了个白山弟子。
而白山上人此时也朝这边移步而来。
纵使遥合坐在最后面依旧感觉到他身上的仙气,冰凉的。
瞧那眼神,瞧那灰发,瞧那小嘴,瞧那动作!
羡慕啊,啥时候能成他这样?
还在胡斯乱想着,大仙云袖一飘,指向一人。
“你。”
指的是弟子正坐在遥合前面,她顿时松了口气。
“后面那个。”
……
……
……
她要把世上说话大喘气的人都杀光!杀光!!!!!!!
大仙的气势是很牛的,在众多眼光的压迫下,她不得不搔搔大腿站了出来。此大仙瞧也不瞧她,转身就往一边木屋飘。
遥合硬着头皮跟上去,可越走心里就越虚,心想横竖是一死,她宁愿在这屋子里被愤怒的大仙一掌劈死也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唾沫星子臭死。
谁知来不及等她开口,就看七老怪从位置上跳起来,大喊一声:
“别选她!她是个智障!”
山谷那边不断传来有节奏的回响。
她是个智障……
是个智障……
个智障……
智障……
障……障……
障……
世界安静了。
遥合脑空了。
是苟且偷生还是现在从山上跳下去?这是个问题。
某大仙回过头看了一眼七老怪,又低头看了一眼遥合。
天台上所有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遥合缩着脑袋瓜子,结结巴巴,“我……我不是智障,我只是……”
大仙垂着的手忽然伸了过来,在她肩头一点双指,便幻化出一样东西。
青色的,是蝴蝶。
呆了,傻了,憨了。
蝴蝶嘲笑般绕着她转悠,她耳边回旋起无数个字:臭显摆臭显摆臭显摆臭显摆……
悲剧……
悲剧中的悲剧……
报应来了。
半柱香到了,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两座小屋,屋子同时敞开,两位仙人先出来了。
那边是七老怪,面部表情复杂,边走还边瞟着另一边的屋子。
这边是白山上人,冷若玄冰,一路走到位置上,端起了冷茶。
七老怪想了想,终于供上前去。
“那丫头……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大仙看着老头,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啊……众人看着这个万分炫目的笑晕眩过去了。
婆娑婆娑,某人终于被几个弟子生拉硬扯的拉了出来。
完了完了,遥合好想尿裤子,果然啊果然,她也就这个德行。
七老怪从她身边走过,用无比快的声音道:“学到什么了?若是什么都不会,就把师父以前教给你的拿出来用吧。”
小丫头默默抬起脸,视死如归。
“老头,被骂没眼光总比被骂没本事的强,你要淡定啊。”
呸!十六年了,他也没淡定过!
往前走了两步,遥合忽然又转过脑瓜子。
“那啥,把石室打开吧,估计我以后就呆那儿拉。”
唉,他的宝贝小合还是脑容量小,担不起打击啊……
一个白山的男弟子,身材修长,又高又俊;一个云启山的男……还是女弟子?又小又瘦,可怜巴巴,头上的发包也在打颤。
输赢什么的都被大家忽略掉了,大家只想知道云启山是怎么丢人的。
开始了,两边弟子合掌弯腰行礼,只见两人同时举起手,那白山弟子右手握空一旋,忽然在对方脚边击打起碎石,遥合大嚷一声倒地,还好未身亡。
只见那弟子手里已握着一把剑,居然是从他掌心直接幻化出来的刀刃。
白山的弟子,果然不容小瞧。云启山的弟子,果然比想象的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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