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气,干脆不再搭理她,只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才做做样子,面和心不和。
十月十二,前去祭拜朱同脸之母。因为不是嫡妻,按照祖制,直到朱同脸袭了宁王的爵位之后,她才被弘治皇帝封为宁康王次妃。不过坟墓的规格还是相当高的,并配备有专门的守墓人。
点上香烛,摆上果品佳酿。祭祀完了之后,一群人将贡品拿去分食,顺便在周围玩乐。我找了块平滑的石头坐下,握着小锤一点点敲核桃。瞧见朱同脸与其她妻妾说话,我吃了醋,气得将锤子砸在手指上,“啊”地痛叫了一声。
朱同脸转身,过来握住我的手,吹了又吹,关切道:“疼吗?”
手指有些红肿,但因为力度不大,也没什么大碍。我点头,与朱同脸眉目传情:“王爷,光天化日之下,你与妾身这样卿卿我我,别人见了是要吃醋的。”
朱同脸笑道,眼神带着挑逗,“是楠儿你在拈酸吃醋吧。”
“你不是说要给你时间证明你的忠诚?既然如此,我怎会吃醋?”我死鸭子嘴硬。想到他为娄妃歪曲事实,置危险于我身边而不顾时,我的心又是一阵动摇,不知该不该信他。
“王爷,妾身在你心中重要么?”
“重要。”
“有多重要?”
“比命还重要。”
呵!为了安抚各房,这话谁知道说过多少次?听听也不过是寻个开心罢了,不能当真假。我笑:“这话与几人说过?”
他脸不红气不喘,眼不眨一下:“只有你一个。”
或许谋杀之事确实与娄妃无关吧,否则朱同脸应该不会留一个危险品在我身边。我拉他到不远处却无人的地方,朝着山谷大声喊:“王爷说我在他心中比命还重要,如果敢骗我,就让他天打雷劈!”
山间久久传来我声音的回响。朱同脸又气又好笑:“楠儿你过分了。”
“是吗?”我又笑,像个任性小女人,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感受他的心跳,“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心在我这儿。”
他的心脏不疾不徐,铿锵有力,温暖的气息传入掌中,让人不觉放松安定起来,越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朱同脸责怪我:“但你也不至于诅咒本王。”
“你怕报应出现?”我佯装生气,往前走了几步,到山崖边上,背对着他:“若你做不到,那在报应来之前,先将我推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朱同脸吓了一跳,紧张地将我拉进怀里,一脸妥协道:“本王真是怕了你了。”
山中开满不知名的野花,幽香阵阵。我无比得意,与他打情骂俏。想起刚才在山崖边低头看时见到一朵紫色的花,喜欢得紧;就趁朱同脸到一旁方便,过去坐在崖边的石头上,侧着腰小心翼翼地摘下来。
似乎是用力过度,那花被我连根拔起,带出好大一块土。我将土抖掉,磕碎了竟在里面发现一枚圆圆的、泛着优雅光泽的东西——是原来世界才有的白色纽扣。
“楠儿,你发什么愣?”
我回过神来,赶紧将扣子攥在手心,拿着那朵紫花给朱同脸看,“王爷,你说这朵花好看么?”
“好看。”朱同脸说:“楠儿,我们该回去了。”
“嗯。”既然能发现纽扣,或许还能找到纽扣的主人。我点头,指了指下面那草木苒若、瀑布飞溅的山谷,道:“王爷,我想到山下看一看。”
朱同脸说:“那里有狼,最好不要去。”
狼?我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着也得把朱同脸说服了,“正巧拱橼带了弓箭到这儿打猎,要是听见这个消息一定兴奋,我们不如叫他一起去吧。”
“世子可以,但你不行。”朱同脸语气温柔,却透着威严感以及胁迫的味道:“再闹,本王就命人将你捆起来,以后就休想出门。”
又是不让我出门!我郁闷得很,却也有些怕他,想想确实不能因小失大。“大爷,您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嗯?”朱同脸笑得淫~荡:“大爷我想与你做些男女之事,在这荒郊野外成何体统?还不速速离去。”
这算什么理由!我真是拿他没辙:“那就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①参考《明史纪事本末》 卷四十七 宸濠之叛。“六年(辛未;一五一一)冬十月;宁王宸濠葬母于西山青岚;乃先朝禁革旧穴也。”
46、朱拱栎 。。。
我刚往前走了一步,攸忽间却瞥见一支冷箭“嗖”地贴着脚后跟,将裙裾死死钉在地上。我顿时脊背发凉,汗毛都竖了起来,想跑却挪不动脚,恐惧而机械地转头又抬头,去看箭射来的方向。果然在身侧山壁的制高点上瞧见一穿青色装束的蒙面人。
朱同脸赶紧将箭拔掉,拉着我正要逃跑,那人又是一箭,射中朱同脸的肩膀。血染锦衣,朱同脸痛得咬牙,与我躲到山壁凹处,大喊着叫侍卫过来。
侍卫听到动静,过来之后对着那人“嗖嗖”地放箭。那人受了伤,立马转身逃跑。侍卫绕道去追,那人早已不见踪影。现场只留下斑驳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山林深处。
回到山庄,让人将箭从朱同脸身上拔~出来。幸好箭头无毒,也只伤到皮肉,包扎了之后,朱同脸便若无其事地吃晚饭了。
“看你!”我心疼他,嗔怪他:“我都说自己不去了,你还非要我出来,刚才都快把我吓死了。”
“你以前可是整日都盼着离开王府,如今怎么不愿意了?”朱同脸取笑我:“笑我是懦夫,搞了半天,你才是胆小鬼。”
“胆小就胆小,”窗外乌云蔽月,狼“嗷呜”的叫声传进耳朵。我听着阴森,去看朱同脸那张映在烛光下的脸,越发恐惧起来,终于忍不住尖叫:“鬼啊!”然后我跟鸵鸟似的,缩进被子里。
“楠儿,你出来!”朱同脸哭笑不得:“本王有那么恐怖么?你可是连真鬼都不怕。”【。 ﹕。电子书】
我肯定地回答:“跟罗刹鬼一样。”
“说你喜欢我这个罗刹鬼,”朱同脸将手从缝隙处伸了进来,胳肢我挑逗我,“不然本王今晚不放过你。”
我忍住笑,探出头,叹了叹气,故作伤感道:“哎,人鬼殊途!鬼儿你还是速速离去,尽早投胎去吧。”
听到这话,朱同脸不逗我了,起身拉了拉衣衫,背对着说道:“此时正是月黑风高,春宵一刻值千金。与佳人共赴巫山,乃余一大心愿。既然佳人不肯,在下只有黯然离去。”
“不过是玩笑而已。”见朱同脸往前走了两步,我还以为他是要去其他妻妾那儿,心里一急,一把将他拉回来,顺势压在身下。我看着朱同脸,四目相对,气有些喘:“你也是开玩笑的对吗?”
“你这性子,若是真的,还不吃了我?”他笑,将我放到一旁,自己则占据高位,“我这罗刹鬼该带你去巫山了,轻身上阵,一同随我上路。”
我乐了,轻解罗衫,与他共话云雨。完事之后,我躺在朱同脸的怀里,看着他那张和吴桥一模一样的脸,忽然觉得飘渺而迷茫起来:“王爷,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人很像。”
捡到了那枚纽扣,我首先将怀疑的对象放在朱同脸身上。吴桥、朱宸濠,一样的脸,一样的习惯,甚至连眼神也几乎一样。当初,我在原来世界最后联系的人是吴桥,会不会是他接到我的电话后赶过来,随我一同穿越到了大明朝?不过我对吴桥的了解不深,无法做更多的判断。
而且那枚纽扣是在悬崖边上找到的,或许他掉下山谷摔死了也不一定,也可能掉下去的是别人——希望不是这种结果。
朱同脸饶有兴趣:“是谁?”
“只见过几次面而已。”我换了个话题,像抱玩具一样抱着朱同脸那个受了伤的胳膊,将脸贴上去,“王爷,我害怕。”
“你怕甚?”
“我不知道。”我摇头,笑笑:“你命硬,逢凶化吉,说怕你出事那是假的。想来想去,应该是担忧自己哪天像狗一样被人赶出家门,生活没了着落吧。”
“放心吧。”朱同脸似乎明白我话中的含义,抚着我的头发,道:“到时候,我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难道他真是吴桥,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么?
“原来你一直都想将我扫地出门!”我跟他胡搅蛮缠,试图去掩藏心底的悲哀,“我承认自己善妒,三从四德没一样。但我最起码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是忠诚于你的,就凭这点,你就不能这样对我。”
“傻瓜!”朱同脸探着身子将灯吹熄,躺下帮我掖好被子,“我怎会这样对你?”
朱同脸说是为了养伤,要在庄园里住上一段时间。话虽如此,娄妃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第二天清早,我前脚踏出房门,她后脚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坐上马车速速离去。到了中午,奇﹕书﹕网太阳出来,几个侧妃约我去打麻将。一群女人坐在一起,少不得在背后说些闲话。
素妃说:“哎!人家是大家出身,做什么都是有底气的,哪像我们?出身卑微,什么事都得掂量掂量。”
翠妃说:“姐姐别这样说!命里无时莫强求,倒不如乐天知命,一生稳妥。”
素妃说:“一大家子的人,全指着你我攀高枝,帮衬着度日。王爷要是哪天不高兴,休了你我;咱们别说稳妥,就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回了娘家,少不得丢人现眼,惹人白眼,不被赶出家门就已是祖上烧高香了。”
“不是还有七出三不去么?”麻将磕碰与女人言谈的声响交杂着传入耳朵,我随手打了张牌出去,作惊讶状:“呀!姐姐犯了多言,该被王爷休了。”
“去!”素妃嗔怪,随手拍了我一下,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异常扎眼,似在炫耀。“你个小妖精,若我当休,你都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手烧灼般地一痛,转眼间,我便瞧见手背上多了道红色的印痕,看上去应是肿了。我心里暗骂你个老帮菜,要是这里有狂犬疫苗我一定给自己打两针;一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爷是个念情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这样做。”
“念情?”素妃语气尖酸:“也就是两年前,老次妃弃养了之后,王爷到西山葬母。一开始什么都好好的,没想到回去之后谁也不认了!那时候趣妹妹大着肚子将要临盆,王爷本该对她呵护备至;半路趣妹妹生了女儿,母女二人,王爷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到楚儿满月才抱了楚儿一下。虽说守孝期间,夫妻不同房,但也不至于这样——想来想去,我们这些女人不过是王爷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没有情,又怎会念情?”
像是刻意的,素妃在叙述趣妃遭遇的时候,仿佛是在告诉我,将要重蹈趣妃的覆辙。
“不会啊!”趣妃最大的爱好就是吃,估计朱同脸与食物二者存其一,她一定会选择后者。此刻,她吃了盘红棉虾团后,又捧起一碗汆汤丸子。她吃得极带劲儿,脸颊飞红,两眼发光,樱桃似的嘴唇一撅一撅的,那脸比第一次见面时几乎胖了一倍,“王爷跟我说了,是他觉得我还小,不想再犯错才这样对我的。”
素妃直戳她的脑门,忍俊不禁:“你个傻丫头!”
“是谁也不认了,还是谁也不认得?”我心底一沉,想起之前的种种疑问,已然将答案告诉我——朱同脸(宸濠)就是吴桥。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知道真相?
“东风。”朱同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拿起一张牌打了出去。“你们在讨论什么?”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静如鬼魅的紫妃突然开口道:“大四喜,和了。”
“都怨你!”我对朱同脸推推搡搡,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