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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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簪-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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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喉管像要断了一样,且大脑开始缺氧。我抓住风筝线,使劲儿往前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杀人偿命,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报应……”翠妃呵呵地笑,将线越收越紧,“你还不知道么?你抱着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你的颜儿早就死了,这个孩子是王爷从人市上买来哄你的。要说报应,那也是你不知死多久之后的事。”

哄我?怎么会呢?吴桥明明说,这是我和他共同的孩子。况且吴桥那么想要个孩子,如果颜儿没有活过来,在确定素妃所孕不是他的之前,竟能狠心打掉素妃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很愚蠢?万一我不愿再给他生孩子或者生不了了,他又不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那他可算得上断子绝孙了!

翠妃似乎抱着我必死的决心,索性将她所做的一切全都说出来:“你那天是我推的……你在王家地头上的那次暗杀,是我指使的。那座观音像上的毒,是我授意别人下的……想不到吧,那个当铺的朝奉是我亲爹,我是被卖到崔家的……为了让所有人讨厌你,我掐死了朱珠,传出关于你的谣言。而段玄师父的死,也是我在你和素妃走后,告诉他的。只是我没想到你命这么硬,居然能活到现在……”

“其实之前我一直在犹疑,该不该这样对你。不过后来你撞见我和周郎偷情,王爷那个人城府太深,与其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你去告密,倒不如死之前拉你做垫背的。”

赶车的车夫被翠妃叫去买零嘴去了;跟着我的小丫鬟和保镖在不远处玩暧昧,越玩越离谱,就彻底脱离视线了;剩下一个跟着翠妃的小丫鬟则早吓得魂都飞了,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自救,我只好耐下性子跟她沟通,“王爷有很多女人,你可以和她们和平共处,为什么不能和我……”

“她们出身比我好,王爷要拉拢关系,对她们好我无话可说。只是你,一朝入娼门终身青楼鬼,凭什么能让王爷如此宠爱?凭什么!”

我似乎可以感觉到背后翠妃那张扭曲的脸,以及满身的杀气。“一切都完了”的想法充斥着我的大脑,我想反抗,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啪——”重重一耳光,不过不是打我的。娄妃的声音传进耳朵,却是福音,“至少她不像你这般不知羞耻,自甘下贱。”

娄妃让人将翠妃拉过去捆绑起来,说:“翠妃你偷情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罪上加罪,我身为正嫡,有权代王爷处置你。”

我总算喘过气来,条件反射般地去摸脖子,很深的一道痕。我松了口气,往车外瞥了瞥,瞧见朱拱橼也来了。据他说是娄妃看见翠妃带我出了宁王府,觉得不对劲,让他带我来的。

朱拱橼说,他拜段玄为师的那天,翠妃也瞧见了我和段玄说话的情景。翠妃过来问,段玄不怎么会撒谎,就说了个大概。在翠妃的建议下,段玄决定让我出府和他会面,没想到却是场阴谋。

娄妃让朱拱橼带着翠妃回去了,她却留下来看了我半天。

我挺害怕,怕她也是来害我们母女两个的。我抱着这个不知道该不该叫她颜儿的孩子,缩在车厢角落,瑟瑟发抖。

“萧楠,对不起!原谅我当初出于对你的嫉妒,所以故意听信谣言,试图褫夺你孩儿的性命,且口出恶言羞辱你。”娄妃充满歉意地笑了笑,坐在车厢边沿,似要与我谈心:“王爷——不,吴桥。你很幸运,可以遇上这样的男人。呵呵……也许你奇怪,我为什么明知道吴桥杀了宁王,却一点也不伤心。我虽然出身比你好,可是身为女子,嫁给一个不爱自己、却娶了自己的男人,那种痛苦你不会明白。”

“吴桥换了宁王装束的当晚,我就发现了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宁王。相处一夜,他并未碰我,相反却对我前所未有的尊重。第二天他要离开,我做了件疯狂的事,威胁他,让他留下。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相处得越久,我就越觉得宁王和吴桥虽然拥有同一张面孔,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吴桥其实找过你很多次,不过始终没有结果。我和他约定,如果三年仍找不到你,而且也回不到你们那个世界,就跟我过一辈子,哪怕有名无实也好。”

娄妃的双眸就像注满水的泉眼,清光濯濯,冰凉冰凉。先前的端庄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稀薄,如今的她更像是一名为情羁绊的普通女子,“他对你越专情,对别人来说就越是伤害,你的处境就会越危险。其实吴桥一直知道翠妃要害你,我也知道。只是我恨你,所以用尽各种手段来威胁他。只要你活着,他就不能擅自处置宁王府里的任何人,否则我将你们一家三口统统治罪。吴桥不怕死,可他怕伤害你。只是我没想到,翠妃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害死了你的孩子,还要杀你。萧楠,我知道你明白我的话!虽然心存愧疚,可我还是要说——你根本不适合与吴桥在一起!所以请你离开吧!只有你离开,吴桥和你才能活得更好!”

离开吴桥——

吴桥爱我,我也爱他,我为什么要离开?就因为娄妃可以让他拥有权势地位,让他像在原来世界中那样有滋有味地生活?不不,不是这样的!他爱我,所以愿意和我在一起,抛弃那些浮云。

只是吴桥可以将一切告诉娄妃,却为何拖了那么久才让我知道他的身份?他若是真的为我好,就该告诉我,让我分担他的难处。还有翠妃,他明知道不可信任,却为何不提醒我?还有颜儿,她不是死而复生了么?为什么翠妃和娄妃却都说她死了?

死了……死了……难道颜儿没有死而复生?那这个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孩子究竟是谁?!

“啊——”头仿佛要爆炸一般,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席卷全身,痛得我大声尖叫。颜儿,我的颜儿真的死了!她根本没有活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o(╯□╰)o,某个重要人物快要出现鸟。。。不用说你们都知道是谁吧,╮(╯▽╰)╭

这一卷也快要结束鸟

60、出走 。。。

我推开娄妃,一直跑,不知跑了多远,才停下来。

心痛,头痛,脚痛。眼泪哗哗地流淌,像河。颜儿是女儿,且不是正妻所生,又因为病死,所以无法葬入宁王这一系的祖坟。据人说,南昌城外的山上,有片墓地是专门埋葬夭折的孩子的。我便去了,黑咕隆咚,坟包一个挨着一个,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颜儿的小坟。

我太难过,若不是吴桥逼得段玄自寻短见,以致颜儿得不到很好的治疗,让奸人有下手的机会,颜儿就不会死。虽然恨他,却也希望他能来找我。

吴桥真的来了,叫我的名字,让人举着火把上树扒草,地毯式搜索。我反而不知所措,躲起来,在他没发现我之前,顺着身旁的小道急急地往前跑。

我跑呀跑,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我又折回去,想再找找颜儿的小坟,结果吴桥却一直在坟前待着。我又跑,到第三天再去,吴桥还在那儿。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直到第七天,吴桥总算离开。我这才到颜儿的坟前,哭哭之后走了。

然后我找了身男人的装束,又在脸上涂了泥巴,在渡口随意找了艘船坐上。小船飘飘悠悠,日夜交替,也不知过了多久,听那船夫说扬州府到了后,便下了船。

扬州城依旧繁华,柳影轻烟。我稀里糊涂竟从凝春楼门口走过。刘鸨母在门前欢送昨夜留宿的客人,瞧见我,便说:“公子!风尘仆仆,一路劳累,要不要进这温柔乡里坐坐?”

我抬头,木然地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一阵错愕:“良女?”

她让我进去坐坐,我同意了,随她到了藏娇阁以前住的那家小房。她准备了热水给我洗澡,又准备了饭食,静静的,没有了以往的聒噪。我沉默良久,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才开口:“刘妈妈,生意还好么?”

“还可以。”她的语气有些不自在:“良女你呢?”

“生了个女儿,然后死了。”

刘鸨母一阵沉默:“是王爷嫌弃你生的是女儿,所以溺死的么?”

我摇头。

“那为何——”刘鸨母戛然而止。她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女人间的争斗一清二楚。“你是被正室赶出来的?”

我又摇头。这种事太丢脸,就算是,我也不好意思说。

刘鸨母一阵诧异,“良女你是逃出来的么?”

我点点头。

刘鸨母说:“良女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就回去吧。我瞧着那王爷对你应该不错,人么,要知足常乐。只要他是真心待你,其他的都可以无视。”

我原本想说不,但忽然想起刘鸨母和吴桥之前有过勾结,可能会给他传信,便点了头。

刘鸨母给我说起了我走之后评花榜的情形、今年的评花榜情形、以及知府被贬、那纪族长因贩卖私盐被抄家流放、那个袁玖涵科举不中疯了的情形,不胜唏嘘:“真是物是人非!”

我多少有些惊讶,除了感慨世事变幻莫测外,从包袱里拿出出门前佩戴的首饰,犹豫了半天,将一只象牙黑曜石交错、每枚珠子上都刻着天禄辟邪、并缀着一龙一羊和夜明珠的(男女主的属相)镶银手串拿出来,交给刘鸨母,说自己已经没了路费,要拿这个换钱。

刘鸨母望着它,目瞪口呆。她说她没有更多的钱,所以只能给我一千两。我嫌钱多带着麻烦,也太引人注意怕被人抢,就只要了十两银子。刘鸨母说可以找家全国都有分号的钱庄存进去,换成银票。我同意了,等第二天一早拿到银票,便离开了凝春楼。

我买了些纸帛,到飘雪、田甜以及刘先生和刘婆婆的坟前拜祭后,到渡口坐船,前往杭州。犹记得留在段玄房内的那张信封上的地址,又经过打听,找到了段玄的家。

段玄的家看上去不错。两进的瓦房,门前台阶扫得一尘不染。杏花、榴花、葡萄枝纷纷探出墙外,鸡叫、鹅叫、狗叫声从院落中传出来。我想敲门,却又犹豫。段玄毕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自寻短见的,且我心里还存有一丝怀疑。若他活着,我该怎样面对;若他死了,我又该怎样向他的父母提起。

就在此时,出来一对年近五旬的夫妇,衣着干净简朴。似乎看出我的来意,他们客气地招待,让我进去坐坐。我说不用,问他们段玄现在在哪里。他们一阵惊愕,支支吾吾地说段玄已经入土为安,不希望我再去打搅,让他不得安息。

见他们有意瞒我,我只好离开,兜兜转转,后又稀里糊涂到了山西。

我去山西不为别的。只因被太原杨家退婚,面子上过不去,于是便想瞧瞧那杨腾有何能耐。结果去了一看,大失所望,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嫁给他。

然后我到阳曲,经石岭关、榆枣关到五台县,又经代州过雁门关,最后进入大同境内。

正德九年秋七月乙丑,小王子犯宣府、大同。太监张永提督军务,都督白玉充总兵官,帅京营兵御之。八月辛卯朔,日有食之。辛丑,小王子犯白羊口。己未,小王子入宁武关,掠忻州、定襄、宁化。①

先前鞑靼多次挑衅,边界战乱连年。我到大同府的时候,全城已经戒严。城门上旌旗飘扬,内外皆是守军,根本不准人进。眼看进不了城,我雇佣来驾马车的伙计提议说回来时经过的夏米庄去。

我装了一路的哑巴,怕自己开口露馅,便点点头。接着伙计驾着马车原路折返。

天已漆黑,北国的气候日趋寒冷。风声萧瑟,空气中飘起淡淡的血腥以及火药交杂的味道,偶尔还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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