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巴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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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巴比伦-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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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两只猫真有趣,好像你的护卫似的。”杨冷青半开了一句玩笑。

“你不喜欢猫,就不必勉强。”我给杨冷青一杯水,倒了一些牛奶给波斯和太保。

“我的确是不怎么喜欢毛茸茸的心动物,真麻烦。”

“其实动物跟人一样,你付出多少感情,它回报你多少。”我在他身侧坐下,太保跳到我膝上,如伺大敌地瞪着杨冷青。“它们对感情很敏感,是否能情投意合,相遇的第一眼就能从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而知。”

“很显然的,那个太保是挺讨厌我的。”杨冷青毫不畏惧地回瞪着太保。

“动物往往能察觉出一些你感觉不到的事情,或者你尚未察觉的不自觉的事情。”我说:“它们的感情直接而真诚,毫不虚伪做作。太保对陌生人一向不友善,它之所以对你有不好的感受,大概是因为你本身散发出的气息关系。”

“我散发出的气息?”

“你不是不喜欢小动物吗?太保知道,所以本能地排斥你。”

“可是为什么波斯就不一样,它对我友善?”杨冷青看着波斯说。

波斯喵了一声,竟然走到杨冷青身旁,低着头厮磨着他的手表示好感。杨冷青伸手将波斯抱在怀里,一点也不勉强。

“我也不知道。”我呆呆看着,说:“波斯是个例外。它很善解人意,而且明理。太保比较霸气,像个小流氓。”

“喵!”太保朝我张大嘴喵了一声,似乎是在抗议我的话。

“我知道为什么。”杨冷青说。

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说动物能察觉出我们不自觉的事情吗?”他说:“你这两个护卫像守着什么宝贝似地守着你,对你有着深厚的感情,遇有生人侵入,霸气的太保是一贯的排斥,对侵入者充满敌意;但波斯就不一样,它守护你,但一旦遇到真正关心你的人,它知道那是你的本命者出现,它和太保只是代替那个人守护你,它会善解人意地欢迎他。它和太保不同:太保对你的感情是强烈而有独占欲;而波斯则是温柔的守护。它们共同的职责是守护你,直到你生命中真正的本命者出现;但是那个人一旦出现,太保的反应是强烈的排斥充满敌意;波斯则友善而表态欢迎。”

杨冷青边说边逗着波斯玩,不怎么认真稚心的模样。他这些话听起来匪夷所思,我哈哈大笑说:

“你的想像力未免太丰富!太保和波斯是等候我本命者出现的守护者?果真如此,那我岂不成了什么天人传奇了?”

“对我来说——是的。”杨冷青突然抬头说:“我看看它们的反应和态度,你生命中那个本命者应该是出现了。”

说完,他低头继续逗着波斯玩。

杨冷青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那些话是否只是无心的玩笑?在那听似无心的话语中又藏有什么言外之意?

他的态度似真又非真,我不知道是否该是相信或存疑。那些迷惘只会让我陷入更深的沉沦,我应该一笑置之,为什么却如此颤栗,掉入诱惑里?

我看着他,久久无法将目光转移。

※※※

第十一章

在“大东”工作的最后一天,由于要把未完的工作赶着完成,又要忙着办离职交接手续,以及清理一些尚未带回的私人琐碎的物品,这一整天,我简直忙碌不堪;一直到下班过后半小时,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才总算把该做的事都整理清楚,松了一口气。

我伸了一个懒腰,捶捶手臂肩膀,不经意撇头,诧见美花像幽灵一样,白着一张脸,悄然无息地站在我座位旁。

“美花?怎么还没回去?在等我吗?对不起,我以为你走了。我马上好。”我连忙起身收拾。

谁知美花突然哇地一声,扑在座位上大哭起来。她哭得很伤心,肝肠寸断似地,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她突然这样莫名其妙地哭起来,我站着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坐下来开口问:“发生什么事?”

她没有回答,伏在桌上,伤心欲绝。

“是不是和冷青吵架了?”我慢慢地,一字一字轻轻地问。

她总算抬头,抹抹眼泪,抽噎地哭诉说:“他最近都对我爱理不理的,态度好冷淡。那一天明明跟我约好的,结果他居然爽约,让我等了好久。我问他为什么约好了又不来,他既不解释为什么,也不道歉。今天我打了一天电话找他,都是答录机在回话,我……呜……”

“你先别激动,也许他有事情在忙,没时间打电话给你。”

“再怎么忙也应该行个电话给我!”美花嘟着嘴,蛮横不讲理地埋怨。

“我想他心里也很急,你耐心再等等。他很在乎你的!”

“他如果在乎我就不会用那么冷淡的态度对我了!”美花说着又嚎陶大哭起来,连带地鼻涕也流出来。她抹掉鼻水,哭说:“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他一定是不再爱我了。他如果爱我,就不会这样对我……”

“你别哭!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他才负气爽约?”美花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她和杨冷青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

杨冷青不会无故爽约,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争吵。我想那大概是情侣间的吵嘴,别扭过了就会没事。

美花却只是一迳地哭,什么也不肯说。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晓得你们两人闹什么别扭?”我有点心浮气躁,又无可奈何。

美花只说杨冷青爽约,不回电话,为此疑心他不再爱她;至于两个人为什么闹别扭,她却是呜呜咽咽地什么也不肯说。

“别再哭了,又不是小孩!真的不放心的话,去找他好了,这样不就可以和好了?不然,我去找他跟你道歉?”

“哼!我才不希罕他道歉!他心里就只有朋友,只顾着体贴朋友,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在他心里,我根本比他的朋友还不如!”美花俏丽的哭脸上露出愤忿的切齿的不满,满脸的怨怼。

这番话像利刃一样刺入我心坎,美花愤忿怨怼的表情,更是如夜叉狰狞,排山倒海向我压来,粒粒泛张的细胞都是最毒最深的谴责。

我无言以对,陷入沉默。

“七月,你说冷青他这样对我,是不是不爱我了?”美花还在哭,纯洁无辜的脸上珠泪纵横,方才种种怨怼愤忿、咬牙切齿的狰狞,不真实的彷如只是我的幻想。

我尽速把东西收拾好,强露出笑容说:

“你想太多了,我想冷青不是这种人。情侣间偶尔吵吵嘴是常有的事,你别放在心上,等过两天情绪过了,我看你们比谁都要恩爱、如胶似漆。”

“讨厌!你说什么嘛!”美花总算破涕为笑。

“好了!该走了。波斯和太保还在等我回去。”

“你那两只宝贝猫又凶又会吃,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它们卖掉算了?又省麻烦又有钱赚!”

“太保和波斯就像我的朋友一样,分开了会觉得舍不得。”我笑笑摇头。

“真受不了你,对动物这么滥情。你这种滥情主义的观念个性实在太不切实际了,人跟动物毕竟不一样,怎么可能成了朋友!”

“相处久了自然就会有感情,你不养猫,所以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脑袋有问题!”美花半指责,半开玩笑。她说:“动物就是动物,永远也不可能和人产生贴心的感情。我看你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才会把感情寄托在猫身上。”

“感情这种扑朔迷离的东西,谁也料不准。动物的感情其实比你想像得深厚,就看你怎么对待而已。”

我们边走边说,路途不觉缩短,就连往常苦等一百年才姗姗来迟的公车,也很合作地适时来到。

“你这个人简直人畜不分!”上车后,美花继续又说:“动物和人还是有分别的,不要宠猫宠过了头,拿它们当人宝贝着。”

“你不了解,人跟动物其实都是性灵的生物,只要用心对待,彼此的感情是可以交流的。”我想起太保和波斯张着蓝蓝的大眼睛听我细诉心里事的模样,我相信它们真的了解、懂得我的心情的。

“我看你还是好好找个男朋友才是!你就是一个人太无聊了,才会把精神感情寄托在猫狗身上。”美花抵着嘴笑说:“你以前跟大鸟他们好像处得很不错,现在还有联络吗?”

我摇头,我们一伙早已散了好久。

“真可惜,我看大鸟那个人挺不错的,又对你有意思——”

“美花,别提那些了好不好?”我插嘴打断她。

“你如果有男朋友,冷青他就不会……”这些话她说得很细,含糊不清,听起来就像是含在嘴里的咕侬。我听惯了小主管细声细气的嗓音,所以美花这些低喃我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我又陷入沉默,坠进无底的绝谷。

幸好车声吵杂,我的沉默显露不出任何特别的意义。美花也以为我没听到她那些话,看看窗外又说:

“我真不明白,像志诚条件那样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又那么喜欢你,你竟然不要!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要什么样的男人,你才看得上眼?”

美花的声音听起来,半夹讽刺。我看她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说道:“美花,感情的事可遇不可求,如果两情不能相悦,交再多男朋友也没用。”

“但如果你有男朋友的话,冷青也许就不会跟我吵架,也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的同时,美花转头看着我,眼神坦白,不满怨怼的情绪完全盛在不言中。

我们对望甚久,车子吵杂的隆隆声围绕在我们周旁的经纬,衬显出我们之间情绪的沉默。

“我懂了!”我复看她一眼,甩开长发,按铃下车。

下车后,我辗转又换了两趟车,才拖着疲惫至极的躯体摸黑回到半山腰的违章建筑。我的情绪坏透了,不只是身体觉得累,心情也沉到谷底。

我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太保波斯坐在一旁静静不出声,迥异于平时的喧闹。

我的心情影响了它们的心情,我爬起来,歉疚地说:

“对不起,我的心情坏透了。她是我的好朋友,他又是她的男朋友,我喜欢上他也不敢说。但她怕我抢走她的男朋友,对我说那些话……我不怪她,但是——差劲,真的差劲透了!我是说我自己!我为什么要喜欢上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为什么?”

我说着说着,难过的哭出来。

同样是爱一个人,美花是那么幸福洋溢,滋味甜在心头!我的感情却不能摊开,背负着背叛朋友的罪恶感,所有的无奈苦涩只有我自己承受。

“喵……”波斯走过来轻轻摩挲我的膝间。

“我也不想这样啊!波斯。”我忍住泪,越忍越难过,索性放声大哭说:“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我也没办法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爱着美花,我像个傻瓜一样……”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最后只觉得声嘶力竭,喉咙都哑了。

我懒懒地趴在床上,盖着枕头蒙住灯光刺眼的照射。过了很久很久,彷若日月交替那么久,属于夜特有的那种寂静笼罩整个房中。我慢慢起身,听到门外传来粗重断续、夹着呢喃不清的叫喊的拍门声。

隔着门,那声音含糊得只剩一串串咕咕响的喉音。我跳下床匆匆打开门,杨冷青踉跄地摔进来,带着一身刺鼻的酒骚味。

“你喝酒了?”我关上门,制止太保的蠢蠢欲动。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醉意太浓,只得靠着墙,半卧在地上。我跨过他,想扶他起来,他挥开我的手,咕哝着说:“我没醉!你不要管我!”

“话都说不清楚了,怎么还没醉!”我搀着他,想扶他起来。

“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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