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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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间-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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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互视着,突然大笑起来,不再装模作样,他把随行的人和陪着的医院领导都打发出去,我们东拉西扯地聊了一阵,说说战况,打听一下云影,他最后说,他其实很羡慕金凯,什么时候都有我站在身边,而他的身边,一直没有这样一个女人。我知道他依然有很多女人,但没有妻子。

有一个瞬间,我以为虽然我和云天一直有点不对的感觉,但时间还是造就了友谊,但是想到我昏迷的时候,他和金凯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而此刻,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他给我的,只是错觉。

天堂会22

时间过得很快,天迅速地热起来,出院的这个傍晚夕阳金黄,风一点也不凉,金凯把我抱上车,把我带来他的官邸。这里已经为迎接我做好了准备,我撑着双拐看站在门前迎接我的两个佣人,她们都笑着叫我夫人,我早已经忘记了,我和金凯根本没结过婚。我要自己走进去,可是金凯不由分说已经把我横抱起来,两个小姑娘,加上开车过来的小郑,都不加掩饰地笑出来。笑吧,我从来都没有体味过这样明快的幸福,再说,这样的幸福又能持续多久呢?花在绽放的季节总要不遗余力的吧。

“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久,怎么都没重一点?”他把我放在沙发上,低头在我耳边说。

我瞪着他,看他那副坏样子,做出不愿意理他的表情。

“好了,”他还是笑,“现在回家了,带你去看你的房间!”说着又把我抱起来。

满满两书柜的书,全部都是我以前的研究领域的,等等,这就是我的书!我记得这些都留在了家里,怎么会在这儿呢?我回头看他,难以掩饰惊喜的神色。

还不等我问,他已经解释:“你还要在家里养上很长时间,我又不能时常回来,所以我就派人把这些拿过来了。本来想把你父亲也接过来,可老人家不愿意动。”

“可是,我家在那边……”

“只不过是带这些东西过来,又不是军火,没什么危险。”他轻轻环住我,“还有一样东西,你一定也会喜欢。”说着伸手打开一个柜子,里面尽是些瓶瓶罐罐。

我的调酒用具!这些易碎品,竟被他完好地拿到了这里!

“喜欢吗?从今以后,我就又可以喝到天上人间了!”

“金凯,谢谢你!”我回身搂住他的脖子。

“不要对我说谢谢,”他轻拍着我的背,“好了,天都黑了,吃饭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老式别墅,除了简单的必要家具,没有任何装饰,很多东西都是旧有的,看得出布置的匆忙以及金凯的个性。金凯让两个小姑娘和我们一起吃饭,我才知道,这两个佣人是他刚找来的,为的是照顾我的生活。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说。

“你以后再也不要下厨,我不是跟你说着玩,你做的饭真的很难吃。”这是他给我的理由。

两个姑娘都偷偷笑起来。我无言以对。

吃过了饭,他过来在我耳边说:“我看看吃饱了会不会重一点。”说着又要抱我起来。

“不用了,”我急忙说,“把我拐杖给我就好了。”

“医生说现在你最好还是不要走动,对伤口不好,等长好了才能加强运动。”他已经把我抱起来上楼走向我的房间。

我勾着他的脖子,这样被他抱来抱去,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心里产生一种贪恋,希望这就是一生,可是下面的路还那样漫长,不知道会有什么发生。

“过几天可能要出去,不能经常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不要乱动,会有医生定期来检查。楼下那两个孩子,都是我的耳目,你不要被我知道什么不老实的,知不知道?”他蹲在床边,手轻轻放在我受伤的地方。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放心!”

“那好,你早点休息。”说着站起来。

“金凯!”我一下拉住他,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怎么了?”他笑看着我,“我还有事要处理……”

“哦,”我松开他,“没什么事,你去忙吧。”我大概只是想多和他呆一会儿,而且想问的话实在问不出口,他这样说了,就只好让他走。

“真的没事?”他眼睛里闪过一点光,低头轻声说,“你不会是想那个吧?你的伤恐怕还不行!”

“想什么呢?”我打了他肩膀一下,“我是想说,大家这些日子都叫我夫人,其实我们根本没结婚……”

“我们迟早是要结婚的,对不对?让他们多叫些日子也没什么,等到战争结束,我们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让所有的人都和我们一起高兴!”

“那个时候,只怕孩子都有了,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笑话吧?”

“我才不管!”他低头吻住我,但点到为止,揉揉我的头,出去轻轻把房门带上。

我听到锁碰住的那一个微弱的声音,愣了一会儿,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然后圈起裤脚,小腿上一个深深的伤疤,还没长好。

天堂会23

金凯确实很少回来,我每天只是在房间里看书,有兴致的时候调调酒,两个小姑娘都很好,只是经常管着我,把饭送上来给我吃,我许我乱动。金凯偶尔回来,有时深夜到家,天不亮就走了,我根本看不到他,非常偶然地可以来看看我,我为他调酒,我们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事后回忆总觉得像做梦一样。医生每个星期都会来检查我的伤口,自从到了这里,好得就很快,现在医生已经允许我撑着拐杖下楼走走。

“夫人呢?”楼下传来金凯的声音。

“在楼上躺着,身体不舒服。”

“怎么了?”

没听到回答,两个姑娘毕竟还小,有些话说不出口。

自从受伤以后,痛经就已经习以为常,我以前没有这个毛病,并不是很注意,凭的是体质好,但这次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这就变成了一个必然。我一直自认对疼痛的忍耐力很高,可面对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剧痛,也经常感觉吃不消。

“怎么了?”他的脚步声逼近。

我背对着他,回过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说:“一点小问题。”手却难以从小腹上移开。

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洞晓的表情,坐到床边,把手伸进被子里,停在我小腹的位置。为了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又能让我看到他,他整个身子斜着压在我身上,另一只胳膊越过来,肘部支撑着,手摸到我的脸,问:“好一点没有?”表情很有些严肃。

他的手掌温热厚实,暖意缓缓注入,这种温暖如雪中送炭一般,身体一下舒展了,我对他笑笑,说:“不是说了,一点小问题而已。”

“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老毛病?就是天塌下来,你也眉头不皱一下,放在嘴上的就是‘没事’!固执!把你自己交给我,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明不明白?”他脸上有一点小小的气恼,引人发笑。

“好。”我不自觉地带出来了撒娇的声音,自己都感觉很不习惯。

他无声地笑出来,手指插进我的头发里。我盯着他,回忆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那时他还勉强算一个青年人,给我的感觉是很性感,但现在,他已经步入中年了,目光更深邃,皮肤有了苍老的痕迹,头发留长了一点,向后梳,穿军装衬衣,成熟而威严。

“金凯,你老了。”我对他说。

“是啊,可是你好像都没有变。”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显老,你记不记得,向龙一直叫我姐姐。”本来是想开句玩笑,却提到向龙,我们都沉默了。

“给我讲讲战况吧,”我拙劣地转换了话题,“报纸上说情况并不乐观。”

他开始讲战争的问题,我却在想别的事情,一句也听不进去。直到今天,我仍然不能理解战争,大概是天性使然,那些话语进入我的脑子,不能够被转化成我能理解的编码。但是这却是我仰慕的男人的事业,云天说,金凯是一个为战争而生的人。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我的伤进入了一个迅速的恢复期,走路已经没有大碍,我开始适量的运动,以恢复身体的柔韧和力量。有一次压腿的时候,正巧金凯回来,被他撞见,凶巴巴地说不许我再那样,还叫两个小姑娘监督我,他说,我再也不要想做那种工作了。也许他确实不能再承受我去做杀手这样的危险了,而且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很有可能无法恢复成受伤前的水平,那就听话吧,只是云天知道后一定会很失望。那么整天都没事做,那些书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调了酒有碍着伤不能喝,于是想到了要弥补自己的短处,和两个姑娘学做饭。

还是很少能见到金凯,我的睡眠开始变得很少,或者说恢复正常——我本来就睡眠少,只是养伤期间变得多了。经常性的半夜醒来,打开门看看他有没有回来,有几次,他就睡在下面的沙发上,什么东西都不盖,可以想象是回来倒头就睡了。我抱一床毯子轻手轻脚搭在他身上,他的眉头总是皱着,嘴唇抿得紧紧的,这样下去他不知要老得多快,我发现自己能为他做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即使在分开的那段时间,他还曾经在我身边睡得深沉。而等到早晨醒来时,他早已经走了,只剩下沙发上的毯子,叠得整齐。

“夫人,司令的电话。”正看着书,楼下一声喊。

我快步下楼,接过来,那边金凯的声音:“空月?我刚刚把时间安排好,今天下午我可以早点回去,明天早上可以晚点走。”

“嗯?”

“明白了吗?”他坏笑的表情突然浮现在我眼前。

我笑出声来,“是,司令大人!”

看书的事情扔到一边,我开始着手准备新近学会的几道菜,要摆脱做饭不好吃的恶名。两个姑娘都帮我打下手,顺便监督我做菜的程序和用料,以免出错。天还没有黑的趋势,满满一桌菜已经做好,我坐在餐桌前,美美地想着金凯见到这一桌菜时的反应,这可都是我亲手做的!

“夫人!”门外突然有人喊,“夫人!司令受伤了!”

什么?快步走出房门,就听到金凯的声音:“一点小伤,乱吼吼什么?”

“怎么回事?”我见他右手握着左臂,红了半条袖子,急忙上去看。

“就擦破了点皮,什么大惊小怪的!”金凯有点急,快步走向屋里。

“怎么回事?”我转向问小程。

“今天司令和总司令谈事情,谈完了刚走出大楼门,就有人放冷枪,还好不准,子弹擦到胳膊上,那个放枪的,被我们几个当场就毙了。我说让司令到医院包扎一下,司令偏说要回来,怎么说都不行!”

“去拿医药箱!”我吩咐她们,转身去洗了手,准备替他处理伤口。

伤口不算浅,划破的肉向外翻出来,血一直不停地流。我的眼前一黑,克制住自己,用棉花不停擦着血,咬牙给他上了药,雪白的纱布包住伤口,我的生理反应才得到缓解。金凯坐在那儿,一直都没说什么,直到伤口处理好,把小程打发走,两个姑娘也下了楼,才把我拉过去,说:“对不起。”

这句话应该是有着多层含义的吧,是因为让我担心了?还是因为原本的期待落空了?抑或是有关诺言的问题?但是我都不在乎的,我只是知道,我的男人受伤了,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我走上去,轻轻抱住他的头,说:“让我跟着你吧,让我在你身边。”他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不,空月,我不会要你和我承担这个危险。”他抬起头,说得很轻。

“你忘了,你最初和我在一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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