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有些本事的北金帝王元洌,就这样被炸死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讽刺的事儿。
赛罗等到烟尘彻底消散了,才缓缓地从一旁的树林里踱步而出,他的心情很复杂,大仇得报理应欣喜,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是空空的呢?
了断元洌性命的雷火弹,和夺去他一家四口的一模一样,他在“碧波池”上杀不了元洌,一路隐姓埋名、刻意低调地潜入北金都城,其中艰辛自不必说,能有今日途中截杀的结果,也许就是赛大叔、赛大婶、阿米和阿豆在天有灵了。
他跪在地上,向着大昀栎邑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米罗煞费苦心带出来的毒物,也和年轻俏丽的她一样,化作了一块块的焦肉,赛罗显然无暇去理会这些事,他转身急匆匆地走了,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他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还时不时出现在他记忆里的古怪少女,已经死在了他亲手布置的一场屠杀之下。
每个人,都是这样可怜。
大昀的“卫家军”营地里倒是一片的欢欣鼓舞,玉郎和方尘也赶在开战前到了,见了这样让人血脉喷张的场面,又怎么会不下死力地拼杀。玉郎在琼江的时候被叶老夫人含在口中怕化了,到了这战场,却发现没一个人会高看他一眼,顿时觉得浑身都舒爽无比,益发算是轻装上阵,虽然挂了些彩却无大碍,反而成熟了不少。
一时间满营欢腾,卫珈虽还未痊愈,却比之前好了许多,也能坐起来了,因为见夜来打了胜仗,越发高兴,也想浑水摸鱼地喝上几杯,却被夜来敏锐地阻止了。
璎珞是头一次见这位巾帼英雄的表姐露出那样小儿女的情态,又见夜来蓄了须,许是刻意要显得没那么阴柔美貌,一本正经地夺下卫珈手中酒杯的神态,倒有几分像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大舅舅卫邺,不禁觉得好笑起来。
她微微偏着头,正要和身边的霍祁钺说什么,忽见他脸色苍白,一忽儿泛着青,一忽儿泛着红,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手,却还是牢牢地牵着她的手。
璎珞唬得脸都白了,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果见神医在帐外听到了消息,已经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这是‘桃花蛊’。”神医见多识广,把了霍祁钺的脉之后就一直愁眉不展,想必是下蛊之人已经死了,这蛊毒无人控制,才会这样突然地就爆发出来。
他怜悯地看着坐在地上紧紧地搂着霍祁钺的沈璎珞,这可怜的姑娘,离着幸福快乐,总是只差那么一步。
璎珞望着霍祁钺一片死白的脸孔,眼睛里一滴泪水都没有,她看起来呆呆的,只有神医对她说话的时候才有反应。
“南越之地,人善种蛊。”神医话音未落,只见璎珞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心里暗暗点头,只要璎珞依旧怀有希望,霍祁钺就有机会复原,这“桃花蛊”是情蛊,被下蛊之人的心境、思绪转变,都会使得蛊毒产生变化,只要尽力去求医,将来会是怎么样,也不可看得太消极。
次日一早,天还未大亮,“卫家军”大营之外,从卫珈、夜来、神医到玉郎、方尘等人,都静静地站着,望着璎珞将霍祁钺好好地安置在马车上,自己又下来同他们道别。
卫珈拉着她的手迟迟不肯松开,却也不知道说什么,玉郎看着这个一直颠沛流离的二姐,在战场之上面对刀光剑影都不曾害怕的,却又像小时候一样红了眼眶,几乎要抽泣出声。
璎珞却十分硬气,反而对众人笑了笑,“不必担心,等他好了,咱们再吃酒。”
大家都没预料到她看起来娇娇弱弱,骨子里这般豁达坚韧,只有神医捻着胡须微微点头,遥遥地望着那马车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点儿,再也看不见了。
玉郎舍不得,自己又在外头站了许久,直到一阵风吹过来,扑面已经不是那样酷寒。他不禁抬头,就看见树梢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静悄悄地,绽放出一片新绿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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