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为你淡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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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为你淡花容-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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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摇晃着他,希望能让他停下。可不管我如何努力,他还是拼了命一样嚎哭。

这一刻,我真想把他丢出去,让谁捡去都好,只要不要再让我看见他。

可是怎么舍得。

一年。

不算长,可我到底是有心的。

抱紧孩子,快步往后门走。留在身后的瑶荆半天才反应过来,尖声叫“王妃”,然后乒乒乓乓地跑进院子里。

☆、第九十二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十九)

出了门,径直走到街口,举目四望,没有落夏。

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

下起雨来。

街上冷冷清清,因为天气不好,人很少。行人来往匆匆,路过我身边,掩不住一脸诧异。

心里火烧火燎,有些难堪。雨水打在身上,我把平安抱紧,毕竟只是一个月大,怕他受寒。

加快速度往城外走,不敢回头。

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接连摔了两次,看来我真是流年不利。

一双手搀住我,身子一僵。

油纸伞遮住一方天空,我动都不敢动。害怕回头,害怕得想哭。

“姑娘,你没事吧?”话音出口,心上的重石落下,隐隐觉得无力,心口发闷。

摇了摇头,借力起身,弯唇:“大娘,我没事。”

老妇人不赞同地看了看平安:“怎么能让孩子淋雨呢,要是着了病怎么办?你家相公……”她突然止住,端详着我的脸,半晌,叹气:“过日子难免会有矛盾,可再怎么闹,也不能离家出走啊。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

勉强挤出一抹笑:“大娘,我没有相公。”

她怔住,似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唉声叹气,换上怜惜。

我仰起脸,雨水落进眼睛里,刺痛。她可能以为我丈夫死了吧,如果真的死了那也好,至少不用再害怕不可知的未来。

二哥说得对,有时候,真希望他死了好。

哪怕守一辈子寡,都抵得过眼看着自己的心一次次被人踩在脚下。

(文)无心抑或是有意,根本没有区别。

(人)大娘将伞往我手里塞:“照顾好自己和孩子,雨这样凉,淋坏了身子可了不得。”

(书)我含笑点头:“谢谢大娘。”却忘了接她的伞,逃命一般走开。

(屋)她在身后叫了我几声,没有勉强。

一身都是泥,可想在路人眼中多么怪异。行人纷纷避开我,就像在躲避瘟疫。

来到城门,有十几人在排队等待检查然后出城。我等不了,自顾朝前闯。

他们见我来势汹汹,皆避开,士兵想拦,可最后还是捂着鼻子躲开。

竟然就这样出了城。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一直往前走,一直走。雨越下越大,路面一片泥泞。忽然从路边草丛里窜出一只兔子,我吓了一跳,忍了许久的眼泪顷刻间喷涌而出。恨恨踢了一脚草丛,一边走一边哭。

平安也跟着哭,声音比我还大。

头开始发疼,我站定,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安安静静,无声无响。

垂下头骂他:“哭什么哭,你爹都不要你了,再哭我也不要你了!”

他抽着气停了停,眨眨眼睛,“哇……”,声音比方才更大。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跌坐在地上,四下无人,只有雨声夹杂着风声,仿佛在嘲弄我的可笑。

☆、第九十三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二十)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那该多好。或者我没有梦到初见,那我就可以跟着落夏离开,即便心里存着对他的歉疚,总比伤心要好。

不过也可以理解吧,毕竟我对他从不算好。他忍了我许久,现在终于解脱了。

萃婷很好,老夫人很喜欢她,想必王府的日子可以平淡下来。可是我要去哪里?

长安?

不过是从一个伤心地到另一个伤心地罢了,一切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我的每一次选择,都是这样的结果,我要怎么去见娘亲,怎么面对二哥和落夏。

天地这样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雨很急,砸在身上有些痛。摇了摇脑袋,重新爬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

膝盖很疼,想是宿疾又犯了。不得不放缓步子,一瘸一拐地走。不知过了多久,天更黑了,乌云把世界完全笼罩起来。闪电划过,惊起林间飞鸟。

小路崎岖,走得很困难。手臂发酸,小腿发疼。雨水侵湿鞋袜,冷冰冰的。走得眼前发黑,疲乏至极时,才发现眼前是悬崖。

这就是路的尽头。

悲从中来,忍不住呜呜哭出声。只是哭声很快被雨声淹没,激不起任何回音。

倒不如跳下去好了。

走到悬崖边,看了看,深不见底。

平安哭累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扯住我的衣袖。心中一动,呆呆看着他。

他见我不生气,眯眼笑了一下,拉过我的手。他的手那么小,只能握住我的小指,可是他乐此不疲地仅仅捏着。玩得起兴,将手指塞进自己嘴里。

手不干净,我下意识想抽出,可他抓得很紧,我竟然没有办法。

他咂巴着小嘴,嘿嘿傻笑。小指被温暖包裹,这一点温暖,竟慢慢蔓延至全身。

亲了亲他的额头,无奈苦笑。我还有他呢,平安那么小,我即便是他母亲,也没有权利将他带走。更何况,求死,这样的事不应该发生在祈明月身上。

我祈明月,是相国之女,受先帝宠爱,曾是江夏王妃。出身高贵,才情不输她人,我不应这般死去。

脚下的石子滑落,掉下悬崖,久久不闻回音。我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转身,愣住。

她跟了我多久,为什么丝毫没有发觉?

“为什么不跳呢?”她低低笑起来,回忆中黄莺般的声音变得粗哑、暗沉。她静静站在雨中,手中握着长剑,亦是全身湿透。雨渐渐小了,发梢滴滴答答地流着水。“跳了就解脱了,不会再有痛苦,不会再心痛……”她喃喃说着,忽然抬眼看我,嘴角露出天真的笑。

“明月小姐,我好希望你跳啊。”

紧了紧怀中的平安,我只觉头皮发麻,可还是倔强地直视她。

☆、第九十四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二十一)

“翎悦,”口中干涩,“好久不见。”

她挑起眉,漫不经心地笑:“我们前不久还见过,明月小姐,你忘了吗。”顿了顿,仿佛玩耍一样将剑尖挑起,对着我比了比。“就在江夏城里,我差一点就杀了北宫恪。”眼里闪过恨意,“只差一点。”

吞了口唾沫,“他已登基为帝,你杀他,天下必将大乱。翎悦,从前皇后娘娘最喜欢你,她总是夸你心胸不输男子。即便你不理会天下苍生,难道要让她失望?”

她哧地笑了一声,没有接着我的话,自顾自道:“你从长安出来那日我就跟着你,一路上那么多机会,我却没有下手,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她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道:“我看到他送你走,我真是好开心。祈明月,你说我叫娘娘失望,可你心里其实再明白不过,我们是同一种人,心里装了一个,哪里还有多余的地方去管别人。”

“我很羡慕你,想来你不知道。”她说着眼里竟露出了真正的笑意,“我们爱上的都是乾华朝最尊贵的男子,可是你出身相府,所以你能够得到先帝赐婚,能够得到容娘娘真心相待。而我呢?”自嘲一笑,“我专研兵书、修习武艺,为的不过是他能多瞧我一眼。皇后夸赞我,赏赐我,她对我再好,在她眼里,我始终只是一个下人……”

“我做那么多,只希望能离他更近一点,再近一点,就算他……他看不见我,至少他活着,我便有希望……”翎悦目光锐利,“如果不是你……”

“够了!”我忍不住大吼,皱起眉:“我知道你爱朔哥哥,可是成王败寇,他输了就是输了,你再纠缠又能怎么样?他永远不会活过来!”

她面色不变,指腹轻拭剑尖,缓声道:“我看过无数兵书,自然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太子战败,他死,我不恨你。”

“那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她轻笑:“可要不是你,他会战败么?”轻得如同叹息,“明月小姐,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死。”

猛地闭上眼睛,那一幕仿佛再现。

他倒下去,眼里都是不甘。他看着我,朝我伸出手,他说明月……那两个字,他重复着,一直重复,直到没有气息……

我怕得哭了,恪哥哥将我揽进怀里,不让我再看。

擅自放箭的弓箭手跪下请罪,头磕得震天响。

怎么办……怎么办……不是说只是要跟朔哥哥谈判吗,为什么会这样……他恨我……

恪哥哥拍着我的背,淡淡道,不关你的事,他只是不甘心输了而已。

对,不关我的事。

睁开眼:“与我无关,他的死与我无关!”

她没有惊奇,笑着摇了摇头,面色悲悯。

☆、第九十五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二十二)

“攻城前一日,他命我去找你。”她仿佛陷入回忆,“他怕届时混乱,你会受伤。我心里早已认定你是北宫恪的人,哪怕将你救回来,你的心都会向着北宫恪,如此,便算是在他身边埋下一颗暗雷。我又怎么肯。他见我不去,干脆连夜离开,孤身一人……”她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像是承受着什么。

脑子一片混乱,她说为了我……

可是为什么要为我?

“你胡说!他没有理由!”

她眼中蓦地闪过狠戾和不甘,想了想,点点头,轻松道:“是啊,他没有理由。或许是因为那个‘有凤来仪’的传说吧。不过那些都无关紧要了,他已经死了。”

“明月小姐,不如你下去陪他吧。”

她缓缓笑着,举起手中的剑朝我走过来。

仿佛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表情认真得如同朝拜,虔诚,只看着一个目标。

我心慌乱,脑中空白一片。几乎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翎悦!”

她停住,偏头笑了笑。

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恨我,就算我怎样求你,你都不会放过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求你,把孩子带回江夏王府,交给南宫少卿。”

她止不住笑,像在看一个疯子:“你刚才不是还想带他一起去死吗?再说,太子没有子嗣,那孩子正好可以让他享享天伦之乐。”

我苦笑:“就算为朔哥哥积福你也不愿意吗?”

她微微敛了笑意,似乎真的在思考我的话。

“先帝遗诏传位给恪哥哥,可是朔哥哥不肯遵从,领兵而反。他在下面,恐怕得不到先帝的谅解。况且叛逆之罪十恶不赦,说不定要炼狱折磨。你今日放过这个孩子,也当为他了。”

她终于松口:“好,我答应你。”

悬着的心放下来,深深看了一眼平安,蹭了蹭他的脸颊。

宝贝,我的宝贝,你要好好的。

恋恋不舍地将平安放在地上,直视翎悦的目光。

她的剑尖触到我的衣裳,身上激起一阵寒凉。我闭上眼睛,等了许久,她没有动作。

挑眉,她愣愣望着我,忽然开口:“若有来世,你可还爱北宫恪?”

我笑道:“来世谁能知晓,若我先遇着他,未必不会爱他。”

她的表情有些微困惑:“伤得这般深,怕是喝了孟婆汤也忘不了。”

“是倒是,”粲然一笑,“要是来世他肯跪在我面前求我,将自己伏底到尘埃来让我喜欢,一生一世眼中只有我一人,将其他女子视若无盐,那我再爱他。”只是说来自嘲,谁知她竟跟着笑了笑,颊边梨涡浅浅。

仿佛下了决心,自说自话:“算了,我不用他求我。他只需再肯遇到我,我便爱他。”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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