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的林渺渺不知道,才见一面的宗政,早已经洞察,对方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得意。
难道要这样狼狈而逃,他能甘心吗?
米真深吸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Nina,下午不如带我看看你最近的作品?”
林渺渺默了默,最近她真没拍多少照片,照片的内容大多以钟楼,世纪花园,武松为主,她的摄影室虽然只是简单的改下格局,几天时间还没弄好,难道她要抱着自己的电脑给米真看?
最后三人去了上次的马场,宗政和米真各自领了俱乐部的几个球员,打了一场马球赛。
中场休息,宗政冲她招了招手,林渺渺刚站起来,又看见米真正向她走来,她瞬间就觉得为难了,从上午开始,她就一直就处在左右为难中,最后她还是去了宗政身边漫不经心地踏草皮,原因很简单,就宗政那个脾气,她不但不过去还去找米真,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要出问题。
他穿着白色的上衣和白色的马裤,腰间系着一根咖啡色的腰带,脚下也是一双长至膝盖的咖啡色马靴,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抱着自己的头盔,问:“有没有觉得我帅呆了?”
这是在说中场结束前,他击进的那个球吗?这样明显的“求赞赏”的语气,让林渺渺无语了两秒后,淡定地顺着他的话夸奖:“帅呆了!”
刚说完,脸就被亲了一下,然后又一下,因为她侧头望向他,他的唇便很自然的印在她的唇上,然后一触即分。
林渺渺相当淡定地转了转视线,就看见旁边的一个踏草皮的观众,目瞪口呆地瞪着她和宗政,在她看过去时,那位观众跟宗政打了个招呼后,迅速地转移了阵地。
这一场马球比赛,观众只有俱乐部的会员,人并不多,林渺渺问:“在Z国,当众接吻是不是有点……”
宗政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她以前确实不怎么在乎,但最近……
“我好像变得敏感了。”她回答。
宗政忽然笑得有点暧昧:“耳朵敏感,还是胸部敏感?”
林渺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宗政松开缰绳,将她的头发揉得凌乱后,才一本正经说:“不用管别人的看法。”
她点了下头,中场五分钟后,她回到了观众席上,之前那个被惊吓的观众挪了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我们上次在君悦酒店见过,额,宗少在厕所门口等你,你可能没看见我,那时我也不知道是你……”
林渺渺确实没看见这个被宗政和两个保镖,堵到厕所门口吓走的女宾客,只是淡淡点了下头,就把目光继续投注在赛场上。
“我叫傅纯,你应该是林家的……”
傅纯的话没有说完,林渺渺心中已经自动补上了三个字,她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有些感慨,她好像挺出名的,随便碰见个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她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着赛场上的白色身影,想起他说的话:以后他们只会记得她是他的女人。
见林渺渺态度淡漠,傅纯凑近了一步,低声说,“以前我跟林思是好朋友,听她说起过你。”
林思?
林渺渺心神微顿,其实她只在八岁时,在林家大宅见过林思一面,林思比她大两岁,林世云骂她的时候,林世群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顾容脸上带着几分讥讽,只有林思脸上带着同情和不忍,甚至还为她顶撞了林世云。
那天晚上,她被林家的管家带回去时,林思偷偷塞了张卡给她,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女孩是什么人,她把那张卡丢到了地上,时隔两年,林世群来Y国找她时,她听见了他和朴鸿熙的对话,这才知道林世群来Y国,是因为林思。
如今,记忆中的小女孩已经沉眠在了地下。
傅纯见自己的话终于引起了林渺渺的注意,笑了起来:“哎,我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没有恶意。”
“你有什么事吗?”因为林思,她的态度好了一点。
傅纯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那天在米兰画廊,李珍也给她介绍过一些同龄的少女,但对方大多只是看在李珍的面子上,客套了一下,在洗手间里,她很快明白了原因,即使她和宗政已经结婚,但始终还没有正式的公布出来,宗家的态度和她的身份,让这场联姻似乎充满了变数,自然没有人来主动跟她示好。
就算真有人跟她示好,那也是因为宗林两家的关系,林渺渺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应付得过来。
傅纯是Z市权贵圈中第一个向她示好的人。
“为什么?”林渺渺懒得绕圈子,如果这个人不提林思,她恐怕根本懒得理她。
傅纯被她黑漆漆的眸子看的一愣:“大概因为你是林思的妹妹。”
林思的妹妹?林思是这样认为的?
林渺渺一直觉得林思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林思不应该像她的母亲一样讨厌她吗?难道林思真的如外界所说的那般天真善良,连自己父亲的私生女,也能宽容?
“可是,我是私生女。”这句话从林渺渺平淡地陈述出来,她不否认自己是私生女,但却并没有觉得羞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嫣并不是第三者,她只是一个受害者,并善良地赐予了她生命。
傅纯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坦然镇定地说出这句话,再次愣了一下,她的眼睛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同情,忽然说:“其实……你不用太介意,顾阿姨也是第三者,如果不是因为……”她猛然顿住了话头,调皮地耸了耸肩,“哈,我不会说话,我这样说,你有没有好受点?我是真想跟你交朋友的。”
林渺渺微怔,她从来没关注过林家上一辈的恩怨,李嫣被恩人送到了林世群的床上,到死也没说出那个人是谁,而在林世群眼里,或许他连李嫣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林世群这两年经常去Y国看她,她只是觉得厌烦,尤其是他看向她时,总是像在看另一个人,这一点让她更加的厌恶。
“这事儿也不是秘密,上一辈很多人都知道啦。”
傅纯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观众很少,两人的周围并没有人。
林渺渺忽然想起米兰画廊那群贵妇曾经议论过的话,除了议论她,宗政,李珍,顾容也没有幸免。
……
“这段时间好像都没见到顾容。”
一个女人笑着说:“她现在恐怕根本不想出来,何况今天的这种场合。”
另一个女人感慨地叹了口气:“人啊,有时候不得不信命。”
……
☆、42K。O
马球比赛是一种非常激烈又充满危险性的活动;尤其是两队的射门手是宗政和米真时;更将这种激烈表现得淋漓尽致;寸土必争。
他们在她面前;维持了表面的和平;在赛场上,却将那种剑拔弩张混入了比赛里。宗政在八人的赛场上极其显眼;他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持杆,追击着白色的小球,当他俯身挥杆时;那颗白色的小球,从他的球杆下飞出。
确实帅呆了。
八巡之后,宗政以主场优势,高超的技术,凶悍的好胜心,获得了这场友谊赛的胜利,米真明显不服输,继续约战,不过地点却是Y国的御林军马球俱乐部。
比赛结束,宗政换了匹马,把林渺渺拉了上来,带着她就跑远了,林渺渺无语地问:“你就算不喜欢Daniel,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直接把她拐走,将米真一个人丢下。
宗政不咸不淡地反问:“我有不喜欢他吗?”
“你有!”林渺渺答得非常肯定。
“嗯,我承认!我讨厌你身边的所有异性!”他发表完后,又补了一句,“你是我的。”
林渺渺总觉得这话有点诡异和耳熟,想了几秒恍然大悟,上午看电视的时候,男主角不就对女主角说了这句话?
她瞬间无言。
宗政把头枕在她肩膀上,问:“他什么时候走?”
林渺渺在心里默默叹气,强调了一遍:“他是我的好朋友,只是好朋友!”
“哦,那李铭呢?”
“不太熟。”
宗政满意了,在她脸颊上亲了亲,说:“晚上别给他做意大利面。”他说这话时,唇就贴在她的耳朵上,声音很轻,语气是引人堕落的蛊惑。
林渺渺侧了侧脸,淡定地拒绝:“做人要守承诺!”
宗政讽了一句:“信守承诺?你答应奶奶要努力生小孩……呵呵……”
林渺渺语塞,静默了几秒,回答得理直气壮:“我正在努力!”她已经被宗政搂着近乎裸=睡了,这不就是努力?
宗政带着林渺渺跑了一小圈就回来了,毕竟也真不能把人生地不熟的米真,晾在一边。
米真已经换掉了衣服,坐在休息区里,见到宗政和林渺渺相携而来,目光黯了黯,然后扬起了毫不在意的笑容:“Nina,刚接到电话,临时有事,所以今天晚上我就要回Y国了。”
林渺渺一怔,怨念地捏了下宗政的手,就宗政这表现,她也没好意思继续挽留米真,歉意地笑了笑,“那我现在先送你回去收拾东西。”
米真盯着她的眼神再次暗沉了几分,沉默了几秒,露出了一个散漫的笑容:“好。”
一旁的宗政笑得神采飞扬,紧紧扣着林渺渺的手,含笑地挽留:“米先生不多呆几天吗?Z市还是有很多风景名胜的。”
林渺渺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自腹诽:虚伪!
米真定定地看着宗政,眼眸里的锐利似乎都被暗沉的眸色隐没。
他客气地回答:“公司还有很多事,所以今晚必须走了。”
他在心中一叹,还是不甘心,但事到如今,他不甘心又能怎样?他陪了她快十年,都没能成为她的心上人,眼前这个男人,只用了半个月。
即使他一开始选择了当朋友,也曾想过这么一天,但等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就算他做了无数的准备,他的心依旧告诉他,无法承受。
无法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浓情蜜意,他像胆小鬼一样,选择了退避。就如同当年一样,明知道自己对林渺渺的感情不止是朋友,却不敢踏出那一步,只能像一个朋友,默默地守护,如今他连默默守护的权利,也被另一个男人剥夺,而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祝福。
但这种祝福,他又如何说得出口?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带着锋锐的刀锋,每一次呼吸就能让他感觉疼痛。
偷偷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住进她的心里,让她安静的住在他的心里,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只是这样的幸福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疼痛。她生活得很好,她的丈夫对她很好,米真不断告诉自己,就算她的幸福和他无关,她幸福就足够了,就让他把Nina永远都藏在心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化作石头。
宗政和林渺渺一起把米真送回了秀水坊别墅,米真回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宗政和林渺渺则坐在楼下的客厅里闲聊。
她将茶杯放在宗政面前,宗政抿了一口茶,把她抱在膝盖上,懒洋洋地说:“给我说说你过去的生活吧。”
林渺渺略一思索,便回答:“8岁之前在Z市的宝蓝乡,8岁后去了Y国,然后遇见了师傅,12岁的时候认识了Daniel,20岁的时候和你结婚。”
宗政听得眼尾抽了抽:“没了?”
林渺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完了啊。”
宗政默然,以林渺渺的性格,指望她把事事都主动交代清楚,那真是妄想,他干脆主动问起自己想知道的事。
“你和米真怎么认识的?”
“哦……”林渺渺略一回忆,再次以重复生平事迹的简要口吻描述:“打架认识的。”
“……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