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定会将霍天行揽为己用。
他认真地问:「有法子离间太子与霍天行吗?」不只是玄玉想要霍天行,就连他,也很想要这个冠军大将军。
文翰林不看好地摇首,「难。」
「何难之有?」
「霍天行祖上世代为杨国效忠,霍家最重视的,乃是「忠」这一字。」找不到霍天行罩门的文翰林,无奈地摊着两掌,「霍天行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下官在想,无论太子待霍天行如何,霍天行绝不会叛于太子。」若能贿赂、能离间,那霍天行这事他早就办成了,就是因他怕霍天行不吃这套反而将他一军才不敢贸然行事。
「愚蠢。」凤翔很不以为然,「能否设法除掉他?」既不为他所用,那就设法除掉这个太子倚以为重的左右手。
文翰林还是打回票,「更难。」霍天行为人忠直,不污也不贪,清白得跟张白纸没两样,加上为人又谨慎小心,别说要逮他弱处,就算在他身上弹一弹,恐怕也不会掉下半点灰。
凤翔有些没好气,「那该如何是好?」
「山不转路转,王爷何不朝太子下手?」既然霍天行稳如泰山,那么,让太子离开霍天行亦可。
「怎么下手?」凤翔总觉得这反而更加困难,「况且现下就急着拉太子下马,不嫌太早了?」他在巴陵都未站稳呢,哪来的功夫去打太子?
文翰林有自信地笑笑,「有把握即可,时候,不是问题。」
「说来听听。」
他款款道出他在京中的收获,「太子久居京中,表面上百官敬于太子,但实际上,京里京外遭太子在朝中暗斗后,失势遭贬或黜之人多不胜数。」不需他在朝中明察暗访,太子身后的流言流语,自然也会在朝臣间辗转流传,只不过大伙都不敢让太子知情罢了。
凤翔两眼一亮,「他们手上可有太子罪证?」
「仅有少数人有。」太子做事小心,自然深明善后之道。
「太子怎没杀他们灭口?」想起灵恩的性格,凤翔也很怀疑那些人怎还能活得好好的,而太子,又是怎么令他们闭上嘴的?
他再道出太子的手段,「因那少数人亲于圣上,在圣上面前,太子顶多只能令他们革去功名下狱,或是弄个送老官将他们逐出长安。」
「想办法把那些人找出来。」登时感觉胜券在握的凤翔,一把握紧了拳心,「我要确切可行的罪证,才能罗织个正大光明的罪名嫁于太子。」
文翰林微微欠身,「下官尽力。」
「文大人一路奔波,先去歇着吧。」神情带着满意的凤翔,体恤地扬掌。
「下官还有一事相问。」
「说。」
文翰林瞥了瞥站在一旁的辛渡,「不知女娲营目前如何?」
「战后大不如昔。」凤翔随即挂下了脸,颇埋怨地也看向辛渡。
「王爷日后若欲拉下太子,可绝不能少了女娲营。」将兵力视为成功的环节之一的文翰林诚心地上谏,「依下官看,王爷应明里开始募兵,暗里开始大举吸收兵源,美其名为用兵重建封地,实质上则是在为日后作准备。」
有些惧于霍天行的凤翔,半开玩笑地问:「文大人真认为女娲营能和盘古营硬拚?」
文翰林理直气壮地反问:「有辛将军与闵将军在,何以不能?」霍天行再高竿,不过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凡夫罢了。
「你倒是挺看得起他们的。」凤翔再次看了从头到尾都一直被文翰林保着的辛渡一眼。
文翰林再为辛渡推他一把,「王爷,一旦你出兵讨伐太子,太子必然自保,两营对垒,势不可免。若不及早作准备,日后恐将居于下风。」
凤翔撇了撇嘴角,问向辛渡。
「都听见了?」
「是。卑职这就依文大人所说的去办。」
「康定宴?」
下朝后见完许多前来拜会之同僚,却仍是一刻也不得闲的阎翟光,来到府中特辟的密室,聆听总是偷偷摸摸,从不正大光明来到相府的尹汗青所说的话一阵后,发觉此回尹汗青来这的原因不为哪桩,为的就是靠着漕运捞了不少钱的康定宴。
「一旦太子得回三地、扬州与洛阳漕运之权必在太子之手,漕运总督之职亦会由太子之人取代。」收到朝中不少的小道消息之后,深感山雨欲来的尹汗青,可从来没忘记过康定宴那颗值钱的人头。
「这是必然之势。」太子若想大权一把抓,要做的头件事,必是先将玄玉留在洛阳的根基给铲除掉。
尹汗青不同意地摇首,「相爷可不能任它成为必然。」
知道每回他一来拜访,就是为转告齐王所托,阎翟光索性不与他拐弯抹角。
「齐王有何要求?」
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出玄玉力保康定宴之因。
「九江虽已稳定,但仍及不上洛阳富足,九江能有今日,全靠有洛阳之援,而洛阳之所以能生财,皆起于漕运。」
「但九江不是已确定能在日后成为长江三地中的漕运中心?」若没记错的话,现下全国南北通商转运,因丹阳位置较东,故大多都走九江。
「但丹阳不愿与巴陵通商,九江就少了一笔过路之费。」尹汗青摊摊两掌,「况且丹阳已与扬州连成一气,利用漕运东物西送至长安,因此河道漕运仍是民生重利。」
阎翟光仍是觉得不够妥当,「即便老夫能保住康定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单是只靠漕运生财,这一点玄玉就决计拚不过比他更会拨算盘的德龄,而九江,亦不能长久倚靠洛阳。
「这点齐王知道,亦已找出取代之计。」在重建九江且搬迁轩辕营后,为缺钱一事大感头疼的玄玉,老早就盘算好另一条尚无人来抢的财源。
「何者?」阎翟光想不出短期内还有何种法子能令九江生财。
尹汗青扬起一指,「陆运。」
「九江通洛阳?」如此一来,富利了九江,也富利了洛阳,可日后的洛阳却是太子的,这岂不是得把挣来的钱分一半摆进太子的口袋里?
「还有九江直通长安。」玄玉才不想便宜了太子与德龄,「届时南物北送,或是北物南输,皆不必再费时绕道,更不需刻意取水路而走。」
听完一堆前因后果和暗示之后,阎翟光总算是弄清这一回玄玉想托的,可不只是康定宴一人而已。
「齐王想沿途设驿站?」保人保势不够,玄玉还要他帮忙赚钱?
尹汗青期待地看着任重道远的他,「正是。」
「齐王可都打点好了?」
「只欠东风。」人事物资一切都齐,现下就只剩路权仍是摆不平。
阎翟光点点头,「老夫明日即进宫面圣。」此事有兴于国,要圣上点头并非难事。
尹汗青提醒地拉长了声调,「关于太子那方面……」
「只怕再瞒,也瞒不了多久。」已有心理准备与太子在朝中分道扬镳的阎翟光,认为只要把此事端上台面后,就绝对不能再隐瞒住他与玄玉的关系。
尹汗青向他拱手,「在齐王准备周全之前,还望相爷能在朝中继续隐瞒。」凤翔不隐不藏,正大光明的派人找上国舅,下场就是招来太子全副的警戒,故此玄玉才会力求做到表面上毫无瓜葛。
「太子收回三地后,恐怕到时谁也瞒不了。」一旦洛阳回到太子手中,要想保住康定宴与那票异姓王,就只能在朝上堂堂正正地与太子面对面。
尹汗青不疾不徐地补上,「那就更要赶在这之前设好沿途驿站,并且巩固康定宴漕运总督的地位。」
他的两眉是愈听皱得愈深,「齐王这是要老夫现下暗着替他布局,再替他抢走驿站与漕运总督?」
「望相爷能成全。」
阎翟光重重叹了口气,「他可真会替老夫出难题。」既不能明目张胆,又要在太子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玄玉真以为他有三头六臂不成?
也觉得他所受绝非常人之托的尹汗青,虽是同情他,但还是不能不照计画做。
「齐王相信,以相爷之能,定能办到。」若连他都办不到,那朝中还有谁能说服圣上并瞒过太子?
阎翟光抚着微微作疼的两际,「齐王还等着你的回话是不是?」
不情不愿被踢来长安的尹汗青,努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不让它变样。
「是。」出门前玄玉是这么告诉他的,办不好这回事,那就别想回九江更不用回洛阳,他就这么一直躲躲藏藏地待在长安直到办妥这事为止,再加上康定宴已经扬言,他要是办不成,到时绝对会要余丹波拿把弓对准他,叫他把那三万两吐出来。
前思后想了老半天,在朝中习惯了众臣对他唯首是瞻,也习惯了在朝上说服太子,在暗地里摆平圣上的阎翟光,虽然认为这等偷偷摸摸的作法,实在是有违他的风格,但还是不得不挺起老骨头,硬着头皮接下这件强人所难的差事。
他摆摆手,「去告诉齐王,日后,康定宴的脑袋由我保管着,而那些驿站,老夫不会让太子分到一杯羹。」
「谢相爷。」这下保住银子也有家可归了。
看着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阎翟光,一手撑着下颔,回想着这些年来总是充当传话人与提供计策的尹汗青,是如何为玄玉卖命奔波,而在他门下,却无这等之人,愈是看着重诺的尹汗青,他就愈有种想将尹汗青收编己用的冲动。
玄玉在九江的情势险恶、又要暗地里力抗众皇子,而他身居百官之首,处境之险绝不下于玄玉?玄玉缺人,他也是很缺。
他捧来茶碗,别有用心地说着,「听人说,你不贪酒歌声色,独独就只是贪财了点。」
正想找借口打道回府的尹汗青,突听这席话后,眼珠子转了个两圈,大抵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尹汗青含混地笑笑,「看来下官的臭名都已传至相爷耳里了。」
低首啜了口茶汤之后,不在这话题上似他迂回弯曲的阎翟光,搁下茶碗摆明了直说。
「你可有意为老夫一展长才?」
「相爷。」尹汗青当下面色一改,神情严肃地看向他。
他微笑地保证,「老夫所出之价,定不会低于齐王。」论财,他可不像玄玉那么缺。
不愿因己而成了玄玉最大的失策,令阎翟光中途抽手不再帮玄玉,亦不愿在人格上多了个污点的尹汗青,严正地向他声明。
「很抱歉,我这人有个规矩,买卖未成前,绝不接手第二桩买卖。」
阎翟光没想到他就只是因为这样的坚持,「就如此?」
「齐王还有另一样相爷无法给,他人也买不起的东西。」尹汗青扬高了下颔,再说出一个使他不轻易食言之因。
「何物?」
回想起还在洛阳等着要他跑腿办事的冬卿,有朝一日,可能会如袁天印所言,头戴明珠凤冠高站六宫之首,一想到此,纵使再苦再累,将不能说出口的心情深藏在心底的他,就有了继续奋斗的动力。
他只是,想看看她戴上后冠时的模样……
「汗青?」
「秘密。」他朝还等着他回话的阎翟光眨眨眼。
第二章
两年后。
风儿吹扬起发丝,扬首看着居住了三年的总管府的冬卿,眼中除了不舍之外,尚有着忧心。
一如尹汗青所料,迫不及待欲收回三地、不愿再任诸王坐大以免养虎为患的太子,果然上奏圣上撤去三名国内总管,原因是先前设三位总管,是需要总管们代圣上镇压住前朝异姓王以免颠政,并且代圣上督统三地,但眼下三地早已臣于圣上脚下,且长江两岸早已一统,在国土扩大之后,各地更需诸王代圣上治理,为免诸王劳务过多无法专心治理封地,因此太子谏言收回三地总管,由太子亲治。
朝中众臣皆知,这是太子在台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