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叹气,南幻岳悲哀的想:
“潘巧怡这娘儿人那么机灵,心思那么细密,又毒又狠又刁泼,但她的成功的确不怎么高明,要杀她的人已来到眼毛底啦,犹在那里不知胡思乱想些什么鸟事,真叫人替她捏把冷汗!”
他在这里暗自着急,那四个“白虎堡”的好手却全现露着一种“美食在口”的满足表情,静默里四双眼睛的光芒就好像要生吞了潘巧怡似的又贪婪,又凶残,又得意的定定注牢在潘巧怡那窈窕的背影上。
柳残阳 》》 《千手剑》
第十六章 仿若狼群扑嫩羊
一刹的空间好似永恒般的难耐,终于,那姓展的中年人冷冰冰的开了口:
“别来无恙潘姑娘!”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像是令潘巧怡震了震,也像是刚刚将她从一个虚渺的梦幻中拉了回来,轻轻转过脸,俏媚的脸庞上原是带着三分未尽的悒郁与七分意外的迷恫,但是,当她的视线甫一接触到站在那里的四张人脸,一片无可掩隐的惊恐愤怒之色便陡的代替了她原来的表情!
姓展的那人神色冷漠的道,
“这些年月来,潘姑娘的日子一定过得相当惬意吧?”
看得出潘巧怡是在竭力压制心中的激动与惶恐情绪,她的面颊顿形苍白,唇上的血色也急速消褪,定定神,她勉强镇定的道:
“真意想不到,来的竟是‘白虎堡’高居‘七齿’上位的‘锦带’展森大爷,‘六齿’‘影子腿’蔡行大爷——还有沙庸聂保二位!”
白净净,文绉绉的“锦带”展森毫无表情的道:
“当然你是‘意想不到’,潘姑娘,否则我们也怕见不着你了,你是不愿和我们朝面的,是么?”
潘巧怡强颜一笑,道:
“我想这毋需隐瞒——是的,我当然不愿看见你们!”
展森点点头,道:
“因为你心虚、内疚、见不得人!”
潘巧怡脸色一下变了,陡然恢复了她一贯的冰冷木然的形状,小巧的唇角微微抽搐了几次,她冷漠的道;
“这只是你们单方面的说法!”
展森阴沉的一笑,道:
“事实是铁铸的,潘巧怡,任你绝口否认,依然不能抹煞你忘恩负义又狠毒卑劣的行为!”
潘巧怡生硬的道:
“我没有做错事,更没有对不起人的地方!”
展森神色轻蔑的道:
“这算什么?是由你个人的行事准则来说?”
“影子腿”蔡行突然暴烈的道:
“潘巧怡,就算你生了一百张嘴,你也无法辩清你的罪孽,我们老太太救过你的命,在‘钱家四凶’手里替你解了杀身之危,又将你带回堡里,不但照应你的生活,更庇护你的性命——这有什么不对?这难道是做错了?老太太对你这样好法,你却暗算了她的独生子——我们的少堡主,这还不叫做错事,还不叫对不起人?我问你,什么才是做借事,什么才叫对不起人?”
潘巧怡冷峻的道:
“然则,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蔡行怒道:
“为什么?因为你天性凉薄乖戾,忘恩负义,这还会有其他的理由不成?”
潘巧怡摇摇头,道:
“你错了,蔡行!”
展森缓缓的道:
“那么,你说,你又是怎么个‘对’法?”
一侧,“野熊”沙庸凶狠的道:
“展大哥,宰掉了她吧!和她哪有这么多话说?”
展森摆摆手,道:
“不教而诛谓之苛,让她尽她的歪理讲!”
潘巧怡静默了一下,冰冷的道:
“我要讲的不是歪理,展森,我说的是事实!”
蔡行吼道:
“屁的事实!”
眸瞳中的芒影是尖锐又寒瑟的,瞪着蔡行,潘巧怡道:
“你过于没有教养了,蔡行!”
窒了一窒,这位“白虎堡”的“六齿”高手立即恼羞成怒的叫:
“好贱人,你居然来教训我,我要活活剥你的皮!”
展森一举手,阻止了蔡行的哮骂,沉稳的道:
“有什么话你说吧,潘巧怡!”
深深吸了口气,潘巧怡咬咬下唇,语声低柔却清晰:
“陈继祖——你们的少堡主,他不似个人,他是头畜生,邪恶的,淫秽又卑鄙的畜生!”
蔡行猛的跳了起来,大叫:
“放你妈的狗屁!你才不是人,你才是头畜生!”
“野熊”沙庸也咆哮着道;
“姓潘的,你死定了!”
展森压着心头火,厉声道;
“不错,潘巧怡,我们都知道我们少堡主对你颇为仰慕,十分希望能娶你为妻,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我们老太太固然也有这个心愿,却也没有强迫你答允,无论你接受与否,尽有许多适当的方法供你表达本意,再怎么样你也不该用那等狠毒的手段将我们少堡主害成残废!”
潘巧怡冷清清的道:
“这是他罪有应得!”
展森怒极反笑,道:
“罪有应得?只因为我们少堡主倾心于你,追求于你,便有了罪?便该得这终生残废的惩罚!”
蔡行吼道:
“血口喷人的贱妇,老子马上就会叫你知道,是哪一个‘罪有应得’!”
潘巧怡艳丽的脸歪扭了一下,咬牙道:
“我本不愿说——一辈子也不愿说,但你们既是如此相逼,我也只好将实情完全告诉你们知晓——也好叫你们摸着心去评断一下,到底谁是谁非,到底哪一个有理,哪一个无理!”
黑个子聂保喝道:
“哪个听你混淆黑白,妖言惑众?”
展森双目寒如刃口,重重的道:
“叫她说!”
潘巧怡的神色委屈中掺杂着悲愤,羞耻哀痛里含着激动,她微微颤抖着,幽冷的道:
“我在‘白虎堡’居留的时候,陈继祖一直纠缠不休,软硬兼施的要我嫁给他,我不喜欢他,连一点也不喜欢,我可以用很多事实来报答三姑婆对我的恩惠,但是,我却不能以自己的情感、身体、终生幸福来做报恩的工具。
“所以我坚决不答应他,三姑婆为了这件事也向我劝说过许多次,但我照样拒绝了,我一直知道,我不可能在‘白虎堡’做长期的依附,这件事的发生,令我明白提早离开‘白虎堡’的时间更近了。
“于是我决定越快离开越好——但我不愿令三姑婆对我的不告而别有所误解,因此在我决定上路之前的三天,我亲自向三姑婆辞行……至到如今,我仍为当初的这个做法深感后悔,我原不该向三姑婆辞行的!”
展森讥诮的道:
“当然,对一个有恩于自己的人,不告而别乃是减轻心灵负担的最好方法!”
没有理会对方的讥刺,潘巧怡继续说下去:
“我那样做,是绝对的错了,三姑婆除了坚决加以挽留之外,又送了我不少奇珍异宝借此笼络我,另外,她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少堡主陈继祖。
“于是,就在当天晚上,当我照例喝了婢女送进来的一碗参汤之后,我的神智便陷入了朦胧之中——对于天底下的毒物迷药,我有相当的了解,甚至可以说有相当的心得,这一点却是你们,连三姑婆与陈继祖所不知道的!我才喝下那碗参汤之后,便感到晕沉乏力,睡意深浓。
“这种情形,立即使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参汤里下了迷药!最可耻可咒的,甚且还掺了部分春药,就在我快要无法支持的一刹,我奔到卧房,启开了我自己的药箱,匆忙取出几粒解药吞下,但我已支持不住,在吞下解药的当时,我便晕迷在床上……”
表情转趋激愤,潘巧怡的一张面庞由白泛红——一种羞耻、怨恨,与诅咒的红!她血脉贲张的接下去道:
“当我自晕沉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我惊恐的发觉我全身的衣裙已被褪除,我……我没有什么可供掩遮身体的寸丝半缕。
“而一个人,一个男人正气吁吁的光着身子爬上了床,向我身上扑了过来——他一定不会明白我为何苏醒得这么快,他更不会知道我因识破了他们的奸计而服下了解药,在他的预想中,我还该晕迷得很久才对,平常,不论在何时何地,我发间全插着两只镂金嵌翠的发针,那是装饰,同时也是我暗藏的武器。
“其实那两只发针全淬有剧毒——一种我自己提炼出来,可以见血蚀骨的腐蚀性剧毒,当下,就在那人扑到我身体上的一刹,我已悄然抽出其中一只发针奋力刺在对方身上,我不需辩明刺在哪一部分,也不需认清那人是谁,房里虽是黑暗的,但自那人痛苦又惊悸的号叫中,我已晓得了那人身分,我更晓得了他已得到的惩罚,那是不会错失的,不会冤枉的!
“我没有再向他多看一眼,我穿上衣裳,匆匆收拾过后连夜离开了‘白虎堡’,从离开的顷刻我已下定决心.永不再回去,永不要再看见‘白虎堡’的任何人,我不再报仇,也不再报恩,因为,恩怨已扯平了……”
四名“白虎堡”的朋友,似是今不敢置信的愣在那里,他们愕愕的站立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一阵子作声不得!
猛然醒悟,展森用力摇摇头——像要摇掉听进耳朵里的这些话,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凛烈的道,
“片面之词,不足为信,潘巧怡,我绝不上你的诡计,试想老太太讲究忠义之道,属守纲常之理,少堡主幼承家训,谦谦君子,你怎么血口污人,暗示这桩失礼失德的丑行是他们所做?”
潘巧怡慢慢的道:
“我不是暗示——我是确定,那想污辱我的人就正是你们少堡主陈继祖!他平素菜骜杰不驯,蛮横霸道,是个典型的纨袴子弟,膏梁恶少,他一向目中无人,气焰嚣张,却只惮忌一个人——他的母亲三姑婆!
“这件事,若非三姑婆示意甚至暗中替他策划,他绝对不敢胡来,因为他素知我不容人欺的个性,也晓得他母亲对我的钟爱,展森,我可以明白的这样指证,同样,你们也自心中有数!”
双眼一翻,蔡行火辣的道:
“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恶言中伤,哪一个心里有数?有什么数?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你这套鬼话,完全是混淆黑白,自弹自唱!”
潘巧怡凄然的一笑道:
“我原也不指望你们会相信,但是,总有一天你们会相信的——当你们不再有顾忌,不再求三姑婆赏碗饭吃的时候!”
“野熊”沙庸勃然大怒:
“妈的,你贱人说这话真刻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们有什么好顾忌的,你想叫我们听信你这番谎言却是做梦!”
蔡行也大叫道:
“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办,也不管你有天大的理由,有舌上生莲的本事,我们全不理,潘巧怡,我们只知道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把我们老太太唯一的独生子暗算了,就是这样,你必须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
脸色苍白,细微的淡青筋脉微微浮现在潘巧怡的额门上,她呼吸也较为急促了,咬着牙,她道:
“你们这简直是蛮横霸道,强词夺理……‘白虎堡’尽是像你们这类的泼皮,竟能撑到今天不倒,也真是奇迹!”
蔡行凶暴的道:
“不要在那里自鸣清高了,潘巧怡,你更不是什么好人!”
潘巧怡尖声道;
“至少我比你们还要脸面!”
“野熊”沙唐狂笑一声,道;
“要脸面?等老子割下你的首级之后,老子带回去用尿洗它,看你还要脸不要脸?”
气得全身簌簌发抖,唇角不住痉挛,潘巧怡痛恨的道:
“假如没有人见过什么叫‘无耻’,你就是了!”
沙庸粗野的道:
“老子无耻,你也和妓女差不多,有什么值得拿轿的?”
展森威严的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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