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巧怕脱口道:
“恐怕早道污辱了——”
她突然掩住自己小嘴,又窘迫的道:
“我说——大概她的处境非常痛苦,那齐用斗的儿子齐超雄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她呢”…。”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事实上怕也不妙,齐超雄不是吃素的,他焉会留着狄十娘到现在而不思指染?”
潘巧怡侧隐的道:
“她真可怜……”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南幻岳无精打采的道:
“天下最伤脑筋的就是这种事了,我们硬将狄十娘夺回,她的人是完整的了,心却早碎了,带她回去之后,如果她想得开倒好,万一也是个死心眼,以后的日子怕就泡在眼泪里啦……”
潘巧怡摇摇头,道:
“也不一定。”
南幻岳道:
“怎么说?”
潘巧怡笑笑道:
“在‘浮图岗’上,悲楚、羞辱又痛苦的,但回到她老父身旁,却一定会有股新的力量倾注进她心田,那种力量是带着谅解的、安慰的、温暖又快乐的,只要好好照顾她,开导她,很有希望仍把池带到一个重新振奋的境界吧,然后,再择人面事,她仍将有另一个美满的人生。”
南幻岳笑道:
“你设想得却根周到。”
潘巧怡瞪了瞪眼,道:
“不这样又待怎的?莫非一个暴力胁迫下失贞的女子就只有死路一条或在愁苦忧郁中度其一生?当然她有权再获得生之乐趣,而且旁的人也有责任帮助她,因为事实的造成她没有过错!”
南幻岳道:
“别火,我也希望能像你所说的这样发展,有个好结局,要不,狄老大只怕恬不下去了。”
潘巧怡又道;
“你说说看,幻岳,如何去救她?你是否已有了个腹案?”
南幻岳徽微颔首,道:
“我已想过了,我们用不着偷偷摸摸上去,也不必自己费力气去找,我们直接到岗上叫齐用斗把人交出来!”
潘巧怡呆了呆,道:
“你疯了?他们岂会这么听话?”
南幻岳一笑道:
“他们若不听话,便只有死路一条——‘浮图岗’幅度不小,林密壑探,可以藏人的地方实在大多,我们哪能一处一处去找?所以,我们就捏着齐用斗的脖头,逼他把人交出,如果他敢反抗,他的身家基业包括他与他儿子的狗命便道通赔上,齐用斗不是白痴,他怎会为了一个狄十娘便做这么大的牺牲?”
幡巧怡提醒南幻岳道:
“你别忘了,你已使他们重重的牺牲一次了!”
南幻岳道:
“所以说,他们不会有勇气再来一次,事实上,他们也没有这个本钱了,以前齐用斗大约认为我好对付,才想聚集他那批爪牙坑掉我,但结果他们吃了大亏,一干好手损折殆尽,现在孜又来了,他们还敢如法炮制?”
潘巧怡道:
“他们会不会邀约帮手?”
南幻岳笑道:
“这就难说了,不过就算他们邀约帮手也没有什么大用处,我来无影去无踪,说到就到说走便走,他们就算请了帮手也无法叫这些人一辈子守在岗上等我,这不是死约会,这可是道遇战呢,主动却操之我手!”
潘巧怡嫣然一笑,道:
“得啦,越说越神气了,我们上去吧。”
南幻岳偕同潘巧怡两人,就这么既不隐蔽,又不闪缩的顺着一条青石板路朝岗上走去—一边犹在谈笑风生的朝岗口走去!
他们行走在这条婉蜒却颇称宽敞的青石板山道上,故意大声说笑,形态狂放又随便,好俾直入无人之境一样,但是,南幻岳却早注意到在道旁两侧的林幽草深之处,时有人影晃动,且已发觉沿途以来,好几只信鸽业已扑翅飞去了。
“浮图岗”并不高,由岗下朝上来,不徐不缓的走,大约盏茶时分也就够了,齐用斗的大寨子是建筑在一片斜起的坡顶上,四周全由削尖的巨大松木围绕着,方圆几近百丈,松木围墙之内,也都是由原木建造的房舍,密密麻麻,成排成行,再衬着那座高高的哨楼子,便洋溢着一股粗矿又悍野的味道,一打眼瞧上去,即叫人知道这里居住着的定是些称强道狠的人物。
现在,大寨的两扇厚排木镶铁皮的巨门有一扇是启开的,却静荡荡的看不见一条人影,哨楼之上也没有动静,里头亦不见守者,好像,这座大寨子是空的一样,冷清清,静得像鬼城!
潘巧怡不觉有些惶惊了,她紧张的回顾:
“幻岳——怎么这样安静?”
南幻岳沉着的道:
“你当不能希望他们为我俩开个欢迎大会。”
潘巧怡恨恨一跺脚,道:
“人家心里紧张得要命,亏你还有心情说笑——”
南幻岳笑嘻喀的道:
“不要瞎在那里担心事,你理他们故弄玄虚做什么?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他有他的千般妙策,我有我的不变之规,看齐老鬼只有一只独手还能搅出什么鬼名堂来!”
潘巧怡忐忑不宁的向周围搜视,道:
“幻岳,我们一直走进去吗?”
南幻岳摇摇头,道:
“不,到大门便停步,然后,我再答腔。”
就这样,在周道的一片死寂中,在几乎凝冻的气氛里,在凛凛宛如隐藏着无限危机的大寨子院门内,南幻岳与潘巧怡便缓援接近了。
左近仍然一片沉寂……寨门仿佛一张半开的巨兽之眼。
潘巧怡悄细细的、低低的道:
“我……我有点心跳……”
南幻岳笑笑道:
“宝见,怎么你有点不大像以前的你了?那时你是多么的冷静,果决又坚强,狠与毒全齐备啦,怎的这些日来你却变得柔弱怯懦多了……”
潘巧怡不好意思的笑着道:
“还说呢——那时我只有孤伶伶的一个人,没有依靠,役有指望,也没有远景,连日子也过得灰涩了,冷冰冰的,心中更充满了恨,我当然就非得冷酷坚强不可,如今有了你,便连带有了一切,任什么事全由你作主担待,不自觉的便感到胆子小了,应付什么也迟疑不决起来……”
南幻岳目光锐利四扫,口中却道;
“这就是依赖心的作崇……”
来到寨门丈许之前,南幻岳停住了脚步,他又朝寨内打量了一番,突然声如洪钟般吼道:
“齐用斗,你还在扮弄你他娘的什么玄虚?真要我杀进去宰你们个鸡犬不留,再一把大火烧光你们这座破寨子吗?”
他吼完了,大寨内外仍是毫无声息。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火上心头,他霹雳般再喝道:
“很好,你们装孙子,南爷我可没这么些闻情逸致逗弄你们耍乐,巧怡,你去放火,我去宰人!”
说着,“嗖”声锐响,他的“寒水红”在一闪之下,厚排木包铁皮的大门已“唏哩哗啦”的被砍折倒半片,铁屑纷飞,排本滚翻中,他正待往内冲扑,一个粗哑的嗓音,已蓦的由寨门内传来:
“慢着!”
“寒水红”猝然缠回南幻岳腕际,他暴叱道:
“滚出来说话!”
又是顷刻间的静默,之后,寨门内人影连晃,步履杂沓,百余名大汉蜂拥而出。
同时,坡沿四周的林子里也跃出了两三百个凶神似的人物!
潘巧怡的“透骨针”早扣进了手心,她低促的道;
“幻岳,我们中计被围子!”
南幻岳哼了哼,不屑的道:
“没什么大不了,一群瓦犬土鸡面已,根本不值一笑,我们只要愿意出去,我保证你可由你任走方向!”
这时,当那些齐用斗的手下们将南幻岳与潘巧怡包围之后,一个贸然看上去几乎不像女人般的粗野女人大步走了出来!
柳残阳 》》 《千手剑》
第二十四章 一战余威慑盗魁
南幻岳目光一瞄,不由笑了,道:
“哈,原来是吕花吕大姐。”
潘巧怡急忙仔细瞧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想不到天下竟会有吕花这样丑恶粗陋的女人,简直就是传说中“无盐”“膜母”的化身了嘛!
“金扣草鞋”吕花的那张又老又粗的面孔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瞧上去却显然比南幻岳初见她时更丑了些,也更苍老憔悴些,她睁着那双邪怪又混浊的眼睛,打量着南幻岳,又端详着潘巧怡,好一阵子没有开口。
南幻岳有些不耐烦的道:
“看够了吧?我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不?”
吕花哼了哼,嗓子沙沙哑哑,却痛恨至极的道:
“南幻岳,算你有种,竟敢找上我们 ‘浮图岗’来……”
南幻岳笑笑道:
“你们‘浮图岗’是什么?阎罗殿?玉皇宫?我有什么不敢来的?而且,你们全很清楚,我早晚也会来!”
“咯登”一咬牙,目花脏上的肌肉抽搐着道:
“我恨那天晚上投有活剥了你——”
南幻岳摇摇头,道:
“你们没有,你们也不能,我承认那夜我的伤势不轻,但我有了代价。吕花,可要我为你算一算那代价有多大?”
吕花咆哮道:
“不用卖狂,姓南的小兔崽子,你也并没有占什么大便宜!”
南幻岳哧哧一笑,道:
“我受了伤,但你们死了多少人呀?多少好手命丧黄泉,你们的瓢把子可不也成了独臂神仙?还有你,吕花,身上的疤痕怕是很难看吧?”
说不出吕花的表情有多么愤怒,多么怨毒,又多么激动,但她在竭力的压制下终于将泣祷汹涌的情绪平静下去,她阴狠的道:
“南幻岳,‘浮图岗’的人不是这么好欺的,‘浮图岗’的招牌更不是这么容易摘的,咱们走着瞧吧!”
南幻岳微笑道:
“不必‘走着瞧’,吕大姐,眼前就解决了吧?你们恨我入骨,我对列位也一样没有好印象,就是现在,便于此刻,我们再来拚一次——”
顿了顿,他又道:
“你们也是报仇,我也是报仇,正好各遂所愿,吕花,这道我若不将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畜生全都斩尽杀绝,我就不叫南幻岳!”
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吕花已震慑于对方凶厉狞猛的神色之子,她干涩涩的咽了口唾液,犹在硬着头皮摆场面:
“老娘……岂含糊你?”
南幻岳大笑如雷,道:
“很好,叫齐用斗和你们那些自认为能手的伙计们通通滚出来受死,老于不耐烦一个一个打发!”
吕花慑窒的道:
“你……跋扈什么……么?”
南幻岳一指吕花,腕上缠绕的“寒水红”映日生光,他厉烈的吼道:
“妖妇,现在我第一个就宰你!”
吕花惊慌的再度跄踉后退,叫道:
“慢点……你……慢点!”
南幻岳粗暴的道:
“什么慢点快点?我要割你的肉,挑你的筋,剐你的骨,我要叫你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吕花抽噎一声,整张面孔歪曲了,她恐怖又畏惧的尖叫:
“暂莫动手……暂莫动手……南幻岳,我的小祖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南幻岳心里不禁感到纳罕,想不到对方居然这么个窝囊怯懦法,和他们往昔的张狂凶悍之态完全不同了——难道说,就这几句恫吓胁迫之言,便惊破了整个“浮图岗”人马的胆了!
南幻岳疑惑的说道;
“吕花,你他娘的就这么好说话?”
“金扣草鞋”吕花惶恐的道:
“咱们谈谈条件吧,南幻岳,先别急着动手……”
南幻岳目光环扫,发觉围立四周的百几十名大汉也一个个呆若木鸡,面无表情,生似也都寒进了心……
南幻岳轻轻吁了口气,道:
“谈条件?谈什么条件?”
吕花余悸犹存,前倨后恭的道:
“说真的,南幻岳,你那身功夫之了得,我们全自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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