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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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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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目光扫过身边的各色人等,看着他们的红脸红脖子麻木地点头,“多谢皇上关心。”
  他摸摸我的头,接着就会像扶孕妇似的扶着我慢慢散步,边散边问东问西,后面再跟着一排太医和一排太监随时等着伺候。
  有了他这么殷勤地帮忙,又没半个月我终于好的七七八八了,好到太医一脸谄媚地对我说,就算我侍寝也没有问题……我倒。
  太医话音刚落,皇上来了……我倒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不过皇上是带着儿子来的,小日朗跟在皇上后面,光着小膀子,还背着根荆条。
  这个,不会是传说中的负荆请罪吧。
  杨天泽这一次没有深情,搞得我一腔热血的台词闷在心里多少一点难受。算了,以后再用来恶心他。
  杨天泽把我扶到椅子上坐好,小日朗跟着就咚地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孩子用白白嫩嫩的小手捧着荆条,奶声奶气地说道,“日朗请侍君责罚。”
  我转头看了看皇上,皇上表情严肃,一双瞳子黑得连点光都没有。
  那啥,不会真想让我打孩子一顿吧?
  应该不会。杨天泽可能真的不喜欢日朗,但他总归是孩子的爹,要是真伤了,他肯定还是舍不得。
  我闲着无聊时也算过时间,从他的尚书房到出事的马场可不是一段小距离,二号翻译小翰林是个不会武功的弱书生,跑不了多快,杨天泽肯定是拼了全力奔来才赶上救我的,再看他宣太医那架式,只要在京的全给叫上了,谁要说他不心疼儿子那我就跟谁急。
  可若真是舍不得,那又带孩子这么过来做什么?我不是早说过我不怨孩子么,我那天的表现,明明比他还像个当爹的。
  这父子俩……
  想想也是,杨天泽今年也才二十四,要在我上辈子那时代,可能连老婆都没过门呢,更别说当爹了。十八九岁就有了孩子的小爸爸,能指望他什么呀?真是什么都不能指望。
  好吧,那我就看看他们演的究竟是哪一出。
  我一板脸,“知道哪错了么?”
  他答,“父皇已经教训日朗了,日朗不该自不量力,任性妄为,害侍君受伤。”
  我点点头,伸手取过了荆条,刷地扬了起来。
  小日朗立刻忍不住向后缩,杨天泽跟着就重重咳嗽了一声。
  小日朗不动了,我也放下了手。
  “太医,快来给皇上看看,皇上咳嗽来着,可别治晚了落下什么毛病。”
  杨天泽怔了怔,慢慢说道,“朕无事,你做你的。”
  滚,瞧你拧眉毛那小样就知道你根本舍不得打,让我替你当坏人教训儿子?门都没有。
  我就是想耍耍你,看你到底怎么心疼这孩子。
  打肯定是舍不得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吓唬孩子的爹。不过既然这家伙对这孩子也不似传闻中的那么冷淡,那我总能寻出乐子来。
  我把荆条扔在了地上,拉起了日朗,“你还小,侍君不舍得打你,不过错了就是要罚的,干脆你就留这里陪侍君解闷吧,好不好呀,皇上?”
  皇上果然一怔,“朗儿还有功课,要闷朕陪你就是了。”
  滚,看着你就烦,“那我教他好了,臣是皇上亲点的探花,才学上总还合格的。”
  我正想再说话,杨天泽突然应了一声好。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话也说很得平静,“叫他跟在你身边学学也好,你便好好教他吧。”
  啊?不会吧,就这么把孩子交给我了啊?他这爹当得,果然不负责。
  不过儿子却是好儿子,日朗一听这话,立刻伏身领旨,谢他爹龙恩。
  我伸手拉起了孩子。
  杨天泽他肯定是又转上什么主意了,只是我没他聪明,一时之间看不出来罢了。
  看不出来就先留着慢慢看,反正活在他身边就一个字,累。
  杨天泽禀退了日朗,又把我扶了起来。
  “要不要回床上歇着?”
  我摇了摇头,“总躺着都快憋出毛病了。”
  皇上点点头,又挽住了我的腰,“好,朕陪你出去走走。”
  我想推辞,他却不由分说地揽着我向外走。
  “朕带你去个好地方,你肯定喜欢。”
  
  
                  第二三、二四章
  二三、
  皇上说的地方我知道,叫春休园,是专门修给太后养老的地方,只是我从来没有进去过。
  园子修得宽敞,园中心一湾小湖建在了几股活泉之上,不停地从水底泛出大小不一的水泡。
  七彩的湖鱼穿行在水草中,欢快地追逐着这些水泡,妙趣横生。
  湖边是大片的花木,一棵梨树,几株海棠,两种花都正值花期,雪白的梨花交映着海棠的火红,喧闹着繁荣的春意。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那首诗嘭地就跳入了脑中。
  我扭头看向杨天泽。
  “怎么了?”杨天泽环住了我的腰,“腰疼?”
  “不是。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
  “朕觉得你会喜欢。喜欢么?”
  “我不知道。”
  话是我脱口而出的,按理说我该说喜欢,就算是不喜欢,我也该说喜欢的。
  他听了没什么反应,还是那副模样,揽着我继续向前走。
  转近了梨树,我才看见临湖摆了一张竹榻。
  杨天泽带着我一起坐在竹榻上。
  他伸手轻轻按住了我的腰,慢慢打转。
  “曜寒,朕有什么不好么?”
  这混帐!这才多一会儿啊,他又来给我下套!
  “说实话,朕要听实话。”
  滚!我又不是傻子,哪可能真说实话?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如果你先跟了朕……”
  “臣会爱上皇上。”
  他的手停了。
  他收回双手坐端正,把目光投在了湖面。
  微风吹过,吹下了纷纷挠挠的花。
  红色的海棠和白色的梨花肆意地飘落在我们的身上。
  红白交映的繁花下,他的侧脸带着妖艳却落寞的美。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我抬起头。
  我仰望着花枝上方斑驳的天空,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不说话,只好我说,“皇上……”
  “……去洗温泉吧,”他截住了我的话,“朕叫人泡了药泉,对你有好处。”
  他又拉起我,挽住了我的腰。
  我无言地跟在了他身边。
  一进乾清宫我就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都是舒於活血的,”依旧没有宫人,皇上亲手褪我衣裳,“这方子正是你写的那个。”
  我笑笑没有吱声,那是四年前我为雷越写的方子,我用它换了江叶一个入幕宾的职位,入仕前一直赖在了他那儿。
  说起来,我和江叶就是在一处温泉认识的,现在仔细想一想,那泉周围的景色倒和这里有些相似。只是那温泉的岸边长了几株野樱,鲜红的花瓣正落了满泉。
  皇上搂着我慢慢走下水池,然后抱我侧坐了他的腿上。“想什么呢?”
  他松开了我的头发,看样子是要替我洗头发。
  我对他的殷勤一向来者不拒,现在自然也没拒绝的道理。
  拨了拨水,我答道,“花瓣,樱花瓣。”
  他停下手转过我的身子,轻柔地笑了起来,“朕还以为你忘了呢,看来是还记得。那你看看,这景色是朕照着当时的样子置的,你觉得有几分相像?”
  他说得很随意,我听得却很诧异。
  装傻,“皇上说的是哪里,臣不明白。”
  他的笑意更浓。
  他掐了掐我的脸,捏细了自己的嗓音,“我,山妖,你,人妖。”
  我黑线。
  这是当时我调侃江叶的话,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真黑线。
  那年我十四,仗着自己皮囊嫩装纯真,泡在泉水里玩鲫鱼跃龙门。结果我跃得低了,失手横砸进水里呛了好几口水。当时江叶带着个书童路过,我从水里爬上来时被他们撞了个正着。江叶不但笑得很欠扁,还一开口就说了句,“山妖?”
  我那时不知道江无耻是大人物,只觉得这人长得女里女气的,标准平胸受一枚,怎么看怎么好欺负。于是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捏细了嗓门,“我,山妖,你,人妖。”然后我们打了一架,再然后我们演了出恶俗的不打不相识,从此混在了一起。
  看来他是告诉皇上了。
  个死江叶,这种丢人的事他也好意思说,他和皇上还真是‘无话不说’啊。
  我抽了抽嘴角,“皇上,你也知道,江叶这人就爱夸张的。”
  “不,那是朕亲眼所见。”
  什么?
  我噌地站起来转身看他。
  他也站起来顺势吻了我。
  火热的吻在唇齿间流连。
  连说的话也变得火热缠绵。
  “梁曜寒,你的美,让朕心动。”
  “你偏着头,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揉洗黑亮的发,纤弱的背影在袅袅水雾中若隐若现。你衬在鲜红的落英中,有如山野中最清新的风。”
  “朕喜欢你。从那时起,朕就一直喜欢你。”
  我无语了。
  突然被意想不到的人在意想不到的时间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告白,我实在是剌激过度了。
  我搞明白了江叶带着的那个书童就是皇上微服易容的,我也搞明白了他暗恋我,而且一恋就是整整五年,我还搞明白了去年年初他就有要我入宫的想法,只是当时我胡诌我要娶女人没迈进他的套儿,否则我早就成了他的胯下之臣了。
  可我怎么都回不过这味儿来。
  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
  啥我的美让他心动,还啥啥啥我是山野中最清新的风?我想想就抽搐。
  相遇的事儿我辨不出真伪来。那书童我的确再也没见过,可那也代表着死无对证了是不是?江叶是个人证,可那小子肯定偏袒皇上,问了也不能当真。
  再说哪有他这么喜欢人的啊?
  他搞得我内宫忧外廷患。
  他还搞得我成了魔教的十字追杀榜二号。
  就是现在他都没停了算计我。
  他要南巡,一道恩旨把老姚小董都带走了单单留下了我,内府没了人,我成了大头子。
  他一句“爱妃,贤儿都好好歇个假,专心陪朕玩玩。”就把两美人的担子全扔在了我身上,他这是逼着我不得不管。
  得,照旧随便他折腾,照旧敌动我不动,总之不理他。
  但他的儿子我还是要理的。
  杨天泽对日朗的事不闻不问,我也没再花心思深究。
  我本来就只是想耍耍皇上,现在八卦到了这孩子的身世,我就更心疼这孩子了。
  原来日朗的母妃是杨天泽的第一个女人,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和姚子贤赌气,随便拉上床的宫女。
  更无语的是,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全宫的人都认为那不是皇上糟蹋了人家,而是那女人糟蹋了他。
  总之这孩子来得尴尬,没有背景,早早死了娘,又摊上个混帐的爹,小日子过得真是比我还凄惨。我和日朗同病相怜,没几天就成了莫逆忘年交。
  春休阁成了我最常去的地方,连带着日朗也把这里当成了半个家。
  这里风景好,又清静,还很宽敞,打架读书都合适。
  我出了事后,杨天泽给我了个叫于言的贴身侍卫,这男人不但武功好,而且很会烹茶,我人尽其用,让他陪着小七去廊下一个烹茶,一个煮奶。
  我自己靠在竹榻上看着日朗练剑,一手托着食盘,一手很没形象地向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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