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步于过去,而是要看以后的路。”
“你可以不再爱人,但你一定要爱自己,乐观,真诚的去生活。”冯迟握起她的手好温柔,“不必对我介怀,我对你没有企图,也不是追求,更不是乘虚而入的故作关心,允清,我说过,我只是想让你快乐起来。”
她的神情很平静,淡之又淡,嘴角的笑意却动容,她轻声:“冯迟,我知道。”
冯迟显然很开心,不自觉的伸手想去摸她的脸,伸到一半,他才恍然,急忙收回略带歉意,“不好意思。”
允清听到这四个字后突然笑了,在冯迟诧异的目光里,她竟主动贴了过去,脸颊挨在他掌心,一热一冷,一个安然,一个发愣。他听到允清说:
“谢谢你。”
*
无意间提起要去看日出,本以为是玩笑话也就没当真,允清这一个月被冯迟折腾的够呛,走过的路赶得上马拉松,她平常不敢尝试的东西也一一试过,而后发觉,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接触久了,宋允清对冯迟这个男人的了解具体化许多,冯迟跟她说自己的过去,母亲死于难产,私生子总是被歧视打压,人争一口气,他自立门户,跟过煤窑老板,下过百米深的矿井,也经历过三餐不饱的生活,后来分了点钱就从矿里出来了,这种坑人害命的买卖,做多了,会折寿。
再后来,有幸被宋子休看中,一生总有贵人相助,冯迟才算飞黄腾达。
允清撑着头,很认真的听,她问:“冯迟,你的名字谁起的?”
“我母亲。”
允清笑,“很好听。”
“那个男人结过婚,我母亲后来才知道,可惜肚子都七个月了,没几个月,她就走了,阿嬷说,母亲临终前嘱托,给我犬迟’这个字。”
冯迟,也算是她一生的句点,只是这个句点,总带了那么几分悲戚。
她的爱情,也不过是———相逢太迟。
“你呢?允清,你的名字是宋叔起的?”
她点头,眼里似有光,“允你一生。是不是很美好?”
“呵呵”冯迟笑,“猜出来了,苏妈妈的名字里有个‘清’字。”
承一诺,总是来的容易,守一诺,得花费更多的耐心,而实现诺言,却是天下难之又难的事。
小清的爸爸疼一个女人的方式,就是把诺言刻在他的血脉里。
最初的疼爱,不减不灭,一代代传承下去。
那一晚,两个人就彼此的名字而延伸出更多话题,六月初的夜晚,美好的令星星眨眼。
后来说到看日出,一句玩笑而已她不当真,哪知冯迟竟真的说到做到,凌晨三点就开始打电话让她起床。
允清再好的脾气也失控,“不去不去,天亮了再去。”
她把手机关机,冯迟就打家里的,她想拔电话线,手在桌上胡乱的摸,“啪”的一声,杯子摔了,打破一室安静。
睡意也一下子清醒,允清接起他的电话,冯迟说:“十五分钟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己去。”
允清两眼肿的跟核桃一样,冯迟倒是神清气爽,笑的好不得意。
本以为会去山顶,哪知冯迟把车开到了陌生的地方,她狐疑,“这有日出看么?”
“嘘。”冯迟悄声,示意她仔细听,“有没有发现?”
沉心几秒,允清惊喜,“海浪声!”
两人延着弯曲小路摸黑前行,“这儿没别的路吗?很难走啊冯迟。”
他转头提醒,“小声点,附近农家养了很多狗,比较不温驯。”
允清捂着嘴直点头,冯迟才发现,原来,眼角也会笑。
她走的再小心也难免磕碰,泥泞路很软,一不留神就蹦出个大石块,冯迟倒是一言不发,白色针织衫很亮,服帖在他身体上,他边走边嘱咐:“允清你小心点,附近狗多。”
“所以呢?”她张望四处,黑漆漆的只闻风吹草动声以及逐渐清晰的海浪声。冯迟声音很淡,“所以,注意不要踩到狗屎。”
允清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冯迟,你变了。”
他忽的松气,“到了。”
拨开树枝,冯迟微微侧身,允清从他手肘下冒了出来,辨识出了海岸的弧线,看到由远及近慢慢涌上的白色水浪,海岸线终是与天相接,青白的一道缝,这就是冯迟带她守候的日出。
允清兴致颇高的往前跑,冯迟一把抓住她,“等等。”
他蹲□,“小清,把鞋脱了。”
她赤着脚在沙滩上乱跑,用沙子埋没脚丫,故作紧张的对冯迟说:“呀,埋着了,出不来了。”
冯迟点头,笑容在两米远的距离中,格外阑珊。
后来,他坐到了沙滩上,屈起右膝左脚伸展,浪花上来时,恰好能覆盖。耳边是水声,眼里是比水还温和的小清。
真正的快乐,是你连笑容都不自知。
再后来,允清也坐了下来,想了想,又往冯迟身边挪了挪,长发被海风漾起一圈弧,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冯迟恰好能闻到她的发香。
他们不说话,目光都落向海面,冯迟侧头打量她,小清的眉头轻拧,明明是一副思考的表情,冯迟却觉得,她在所思所想的事情里,失了神。
不一会,小清低着头双眼微闭,冯迟问:“困了?”
“恩。”
“靠一会吧。”他坐近了些,肩膀就在她眼前。允清眼里有一丝清醒,而后,她缓缓的贴了过来,“冯迟,日出的时候要叫我。”
他没有吭声,但好像是点了头。
允清醒来时,天色竟然已经大亮,太阳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看着她一脸郁闷的表情,冯迟笑,“日出,错过了。”
“你没有叫我。”她失望,“三点起来的,费了这么大的劲。”
“我叫过你,你没有醒来而已。”冯迟说:“错过就算了,下次吧。”
他突然问:“海景漂亮吗?”
允清点头,“漂亮,我记得画过一幅画,是在……”
冯迟打断,声音低沉感性,“我也觉得海景很美,就跟你一样。”他起身,揉了揉麻木的肩,“回家吧。”
宋允清把他叫住,“等一下。”
冯迟回头,“啪”的重响,一个沙团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脸上。小清得逞,眉眼俏意横生,“怪你没有叫醒我。”
“啪”,又是一个沙团砸了来,冯迟这会长心眼了,头一偏,轻松躲开。
接二连三的沙泥扔了过去,小清追着他,冯迟笑着躲,最后连团都懒得揉,手捧沙子直接朝彼此泼去,小清眼明手快,往他衣服里倒了满满一捧,冯迟憋着脸,脱了外套,在原地蹦啊蹦的,细细的沙泥从衣服下摆滑出。
衣服卷上半截,结实的腰身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其实,很诱人。
“没想到,你还真能闹。”冯迟无奈,两个沙人黑不溜秋,“扑哧”一下,竟一起笑出了声。
回市中心的时候出了小状况,冯迟的车被人认出来,而后又发现坐在旁边的宋允清,几辆车跟着甩不掉,相机一茬接一茬,被窥视的滋味真不好受。
冯迟说:“数到三,我们就跑。”
“啊?”她未明白,车轮一滑,调了方向直接停在路边,“下车!”
冯迟语气硬朗,不由分说拉开车门,允清不敢耽误,回头看到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
冯迟抓起她的手狂奔,越过熙攘人群,无视车水马龙,在马路上逆流直冲,他不给她休憩的空当,城市之大,唯有两人一路前行,狂热淋漓。
允清急喘气,捂着腹部忍耐不适,她打量这个小弄堂,看到冯迟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这个矜贵从容的男人此刻也是一脸狼狈。
允清大笑,“怎么到最后,是我拉着你跑了?”
冯迟不说话,只是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看着他,突然问:“冯迟,你想开始新生活吗?”
冯迟小僵,随即如常,他答:“想。”
“嗯。”允清低下头,她说:“那好。”
*
“你真的想好了?”宋子休问了不少十遍。
每次,她都是点头,不说话,也就找不到什么话去反驳。父女俩散步在林荫小道,夜空星星很多,偏偏找不到月亮。
允清挽着爸爸的手,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最后石头一滚,掉进了路边的下水沟。
“之后你们决定去哪儿?”
她想了想,说:“哪儿都去,第一站是云南,然后是新疆,下半年再回日本。”
宋子休拽紧了女儿的手,心里的空荡如此明显,他试探:“在R市不好吗?冯迟的公司在这里也不错。”
“不想留在这里。”允清答的干脆,敛下的眸子读不出情绪,只是路灯下的影子,越拉越长。
宋子休以为她会一直沉默的时候,允清却说:“爸爸,我想重新开始。”
她碰不到更爱的人,同样的,也碰不到比冯迟更好的人。
宋允清一直记得父亲说的话,对他来说或许是欣慰的吧,因为这个期待并没有拖延太长时间。
宋子休抱了抱女儿,如珍如宝,“允清,爸爸等你回家。”
*
婚期订在6月28日,苏又清觉得太过匆忙,小清就哄着妈妈,“就办个小型的好啦,您女儿不爱凑热闹。”
“傻子,你自己的人生大事怎么能叫凑热闹?”苏又清拿着喜帖看了又看,“我还是觉得紫色的最好看,要不喜饼也换成淡紫包装吧?”
“好,您喜欢我们就换。”冯迟走过来,他坐在另一边,笑容很淡,“我打电话让他们改。”
苏又清叹气,放下东西便不再吱声,明明是他们自己的婚礼,怎么都如此不上心,与己无关一般。
那晚她跟丈夫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担心允清,不是说冯迟不好,我看出来了,他再好,也不是女儿要的。”
宋子休安抚着妻子,眉间也有无奈,“女儿有自己的考虑,冯迟也是知分寸的人,他会照顾好允清的。”
说来说去,问题还是绕回了原处。一室安静,各有不安。
婚礼前一晚,宋家所有人都赶到,宋汉南,宋天朗,小醉婶子,还有表妹依依,就连小佳阿姨和陆炎叔叔也来了。
卧室贴了很多“囍”,什么都换成了新的,地毯也是省里知名的阿嬷绣的,龙凤呈祥,贵气华丽。
“来来来,梳头啦!”
陈醉端着小金盘走了过来,红木梳上系了根细丝绸,红艳喜庆,家人围着允清,她一袭红色长裙,肩膀露了出来,晶亮的坠子衬的锁骨更加好看。
允清对着镜子笑,妈妈轻抚她的长发,软如青绸,再抬头,她眼里含着泪光。
所有人注目,有祝福有羡慕,陈醉也有一种大女儿终于出嫁的感觉,蹭着丈夫的手好感动,小天狼哼唧了一声,然后将她抱的更紧。
妈妈动作轻柔,“一梳梳到尾,二梳早生贵子,三梳白发齐眉。”
“砰”的一声,几个小辈捂着嘴,刚说完“白发齐眉”————
梳子断了。
宋子休的脸色一僵,妻子已经慌的不知所措,残破的梳子在手里刺眼的很。
允清依然笑脸如花,但任谁都看出了她眼里的落寞。
“先生太太不,不好了!”
管家急切的敲门,他惊恐,“梁,梁少爷来了……他好吓人!”
22、插曲
梁跃江出现了!
屋里人大惊,看门外,看主人的表情,最后目光都停在宋允清身上。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宋宅的人不敢拦,却又不得不拦,梁跃江好可怕。
宋子休铁青着脸,疾步走过带起的风都严厉,宋天朗眼明手快的拉住他,“清儿的好日子,你别冲动,我去。”(文-人-书-屋-W-R-S-H-U)
衣裳如虹,小清的背影一动不动,小醉婶子扶住她的肩膀,“乖啊,这演电影呢,没事的。”
她扯出的笑容,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