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嘛,大约在八尺左右,长得倒是姿容不凡,说一口道地官话……我问他姓名,他却不肯说。言皇叔渡河之后,他自会与皇叔相见,到时候也就明白。不过,他做事也确实周到,不但备好船只,还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我本来也不想听从他的安排,可他却说,因为曹公兵发河内,沿河渡船全都集结于武城。若我不愿意接受他的安排,恐怕也找不来渡船。
后来,我还想把渡船抢走,却发现他早有提防。
我出发时,他对我说:皇叔渡河之后,可往李城一行,他会在李城恭候皇叔大驾。”
刘闯听得是越来越糊涂!
如果对方有心害他,大可不必派出渡船接应。
但他行事神神秘秘,让刘闯毫无头绪,不免感到迷茫。
回过头,朝诸葛亮看了一眼,却见诸葛亮面露沉思之色。
刘闯轻声道:“孔明,你怎么看?”
哪知诸葛亮却没有回答,反而看着杜畿问道:“那个人,长的什么模样?”
杜畿回答道:“他的长相,颇为英武,只是感觉着,有些阴沉。”
“是不是眼睛有些细长?”
“啊,二公子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如此。而且,他的鼻子,颇似鹰喙……让我有些不太舒服。”
刘闯疑惑道:“孔明莫非,认得此人?”
诸葛亮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轻声道:“说起这个人,兄长应该也见过。
我现在不敢肯定,是不是他……但如果按照伯侯所言,很可能就是他……河内司马懿,此前曾在高密见过兄长,后来又随胡昭先生前往不其,我还陪着他前往胶东巡视,是个心思极为深沉之人。”
“司马懿?”
刘闯露出愕然之色。
没错,他的确是见过司马懿,只是想不明白,司马懿怎可能跑来帮他。
他和司马懿也不过一面之缘,甚至没怎么接触。如果真如诸葛亮所言,那个帮他的人是司马懿的话,的确是有些古怪。司马氏,是河内望族,与曹艹的关系密切。刘闯甚至知道,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与曹艹有知遇之恩。而司马懿的大哥司马朗,如今就在曹艹手下效力。
以司马氏和曹艹之间的关系,司马懿怎可能帮助自己?
“孔明,会不会是你猜错了?”
诸葛亮面颊抽搐一下,轻声道:“兄长,对方显然已经猜出咱们的路线,所以才安排在李城相见。既然如此,咱们便走一遭……从目前情况来看,他对咱们似乎并无恶意,见一见倒也无妨。
不过,我觉得应该就是司马仲达。
那家伙喜欢装神弄鬼,做事颇有神道。但若以才干而言,倒也的确不俗……是不是他,咱们去了李城就能知道。若真的是他,到时候见了面,他自会与你说明。就算不是他,也无大碍。”
刘闯想了想,颇以为然。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便走一遭,又有何妨?
想通之后,刘闯也不再纠结于此事。
三十余艘渡船,的确是加快了刘闯渡河的速度。
原本依照刘闯的预算,所有人渡过大河,至少要几个时辰才成。如今杜畿所部早就在对岸集结,而马匹有消减了一百匹,自然也就缩短了渡河时间。只两个时辰,眼见着刚过戌时,刘闯等人就全部渡河完毕。刘闯下船后,把兵马集结完毕,正准备出发,却看到一干船夫把往渡船上搬运干草,泼洒火油。
“伯侯,他们在做什么?”
杜畿道:“他们要烧船。”
“啊?”
“这些船若不焚毁,必然会留下破绽。
据那位公子交代,把船烧了以后,所有人跟咱们一同离开,前往李城。”
三十余艘渡船……
这个人,倒是好大手笔!
就在刘闯思忖之时,渡口上已腾起熊熊烈焰。
三十多艘船只,被烈焰笼罩,从黄河上游袭来的风,更助那火势凶猛。
“皇叔,咱们走吧。”
刘闯跨坐马上,看着熊熊燃烧的渡口,轻轻点头道:“好,咱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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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夏侯渊率部抵达黄河南岸渡口,就看到对岸火光冲天。
而渡口上,除了一百多匹战马外,不见一个人影。看到这种情况,夏侯渊怎可能不明白是怎样的状况?
他铁青着脸,站在渡口上一言不发。
河对岸的渡船,在冲天的大火中,缓缓沉入水中。
看那火势,至少已烧了近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刘闯等人早就已经逃走。
若无这大河阻拦,夏侯渊倒是颇有把握,追上刘闯等人。可现在……就算能找到渡船,待全部渡河之后,中间至少相隔两三个时辰,说不定刘闯早就逃匿无踪,又当从何处去追查?
河内,而今正处于战乱状态,所以想要逃走,并不困难。
刘闯等人大可以扮作溃军,亦或者装成曹军先锋人马,估计一路上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夏侯渊咬牙切齿,偏又无可奈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就见一员小将牵着一匹马,快步来到夏侯渊面前。
“将军,这马有古怪!”
“东来,什么古怪?”
小将名叫费曜,也是夏侯渊的部曲。
虽然夏侯渊此时恼怒异常,但是在部曲面前,还是按住了火气。
费曜道:“将军请看,这马上的马鞍和马镫,似乎是经过改良,式样与我等所用不同。”
“哦?”
夏侯渊闻听也是一怔,忙走上前,从费曜手中接过缰绳,仔细打量这匹战马。看上去,似乎的确不太一样!夏侯渊眉头紧蹙,沉吟一下,便扳鞍认镫,翻身上马。骑着这匹马走了一圈之后,夏侯渊的脸色就变了。身为马上将,夏侯渊又怎可能觉察不出,这鞍镫的不寻常?
“东来,可检查所有马匹?”
“都已经检查过了,全部是这种鞍镫。”
夏侯渊立刻道:“传我命令,把所有马匹收拢起来,绝不可漏了一匹马。”
“喏!”
刘闯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渊有些糊涂了……他不相信,这是刘闯疏忽所致。鞍镫的用途,想来刘闯心知肚明,若骑军配以鞍镫,战斗力至少能提升两成。别小看这两成的战斗力,在战场上绝对是至关重要。
可如果说,这鞍镫是刘闯故意留下来,似乎也说不通道理。
夏侯渊真的是糊涂了!
这刘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费曜,你立刻带人,将这些战马送往许都,交给荀尚书。”
费曜不敢怠慢,忙领命而去。
夏侯渊则在渡口继续滞留,命人寻找渡船……同时,他派人前往武城抽调船只,并把刘闯逃走的消息,通报与曹艹。
可他也清楚,等到武城的渡船抵达时,刘闯肯定已经远走高飞。
这一次让他逃走,不异于放虎归山。
不过,刘闯既然逃脱,应该是往东走才是。毕竟北海国和东莱,位于许都东面。可刘闯却往北走……甚至还渡过了黄河。难道说,他想要放弃北海国和东莱的基业,投奔袁绍不成?
此前,夏侯渊急于追捕刘闯,并没有考虑周详。
这会儿眼见追捕刘闯无望,夏侯渊才醒悟过来,刘闯逃跑的方向,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不对,这家伙肯定还有后招!
夏侯渊越想,就越觉得有问题。
他不敢继续在渡口停留,连忙返回成皋,再次派人前往武德,通禀曹艹。
同时,他身为颍川郡太守,不能擅离职守。已经离开颍川一整曰的光景,万一这时候张绣出兵,而他又不在颍川,岂不是贻误战机?所以,夏侯渊只得在成皋写了一封书信,详详细细把事情的经过说明,而后第三次派人前往武德。天亮后,他接到消息,荀彧命他即刻返回颍川。刘闯一事,与他并无太大干系,荀彧会亲自派人,向曹艹解释,夏侯渊不得擅离。
这次放走了刘闯,曰后必成心腹之患!
夏侯渊在离开成皋的时候,看着黄河北岸方向,心中不禁心中暗自嘀咕。
同时,他又暗自赞叹:恐怕所有人都看走了眼,以为刘孟彦是个有勇无谋之辈……他这次在颍川耍的这一手金蝉脱壳,可是漂亮的紧。主公虽然对他颇有忌惮,想来还是看轻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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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城,隶属温县,是温县治下的一座小镇。
它位于济水南岸,向东渡济水便是平皋,向西三十里就是温县县城。
刘闯等人渡过大河后,连夜抵达李城镇……
不过,他们并没有进入城镇,而是直接来到城镇外的一座田庄。
“皇叔,别来无恙!”
当刘闯一行人进入田庄之后,就见一个青年迎上前来。
火光照耀下,刘闯一眼认出,这青年正是司马懿。心中虽已有了一些准备,可刘闯还是愣住了。
他翻身下马,朝司马懿拱手道:“仲达,多谢你出手相助。”
司马懿微微一笑,上前拉住了刘闯的手。
“我知道皇叔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
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再说……这里非常安全,皇叔不必担心。
我已经为皇叔安排妥当,待天亮之后,会送皇叔安全北上。”
“仲达,不会连累你吧。”
“放心,这座田庄,并非我司马氏名下产业,乃冀州中山国豪商苏双名下产业……苏氏多年以来,暗中与我司马氏合作,也算得上是盟友。待天亮后,皇叔就混入苏氏商队,离开河内。”
司马懿显得非常爽快,一开口就交了底儿。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安稳刘闯的心。
毕竟刘闯现在身在险境,就算是有些提防,也在情理之中。
见司马懿说的如此痛快,刘闯虽然依旧警惕,但却不似之前那样紧张。
他让庞德和吴班率部在田庄内驻扎,而后带着夏侯兰和诸葛亮,随司马懿来到了一间密室。
“皇叔可是在奇怪,我为何要帮你?”
“正是!”
刘闯手持巨阙剑,凝视司马懿道:“我虽与仲达有一面之缘,但自认还没有让仲达你冒毁家之风险前来相助。虽然你这次帮了我,但我还是需要一个解释。若不能让我满意,休怪某家无情。”
司马懿轻轻叹了口气,“皇叔心中疑惑,我自然可以理解。
皇叔可知,我前次为何会随胡昭先生前往高密?虽说胡昭先生与我有授艺之恩,但说实话,那时候高密还不足以吸引我前去。呵呵,我之所以会去高密,乃是奉家父之命前去查看。”
“你是说……”
刘闯眉头紧蹙,有些不太明白。
而诸葛亮和夏侯兰,也都露出疑惑之色。
司马懿轻声道:“其实,我与皇叔,乃是表兄弟。”
“啊?”
“皇叔生母,是我姑母。”
“什么?”
刘闯闻听,顿时大惊失色。
他想起来了,他的生母的确是复姓司马。但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把母亲的姓氏,和温县司马氏联系在一起。要知道,这司马氏并非只有温县一家,颍川也有一个司马氏,其代表人物,便是享誉后世的水镜先生司马徽……刘闯一直觉得,母亲之‘司马’,应该是和颍川‘司马’有关。
毕竟,刘陶是颍川人,那司马氏也是颍川人,在一起的可能姓更大。
哪知道……
刘闯的思绪,一下子乱了。
母亲,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