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们这一次的对手不是陶谦,而是比之陶谦更加狡猾,更加厉害的刘备刘玄德。
刘闯倒是没什么感觉,可管亥却眉头紧蹙。
弑主,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罪不容恕的罪名,从某种程度上,更代表了品行,会被人耻笑。
吕布若只是反出并州军,可能情况会好很多。
他最大的过错,就是杀了丁原,以至于落得一个三姓家奴的骂名。
张承比不得吕布勇武,偏偏又做出弑主行为,自然引起管亥的反感,甚至有一丝深深的厌恶。
刘闯凝视张承,而张承也不畏惧,昂着头迎着刘闯的目光,眼睛不眨一下。
片刻后,他突然道:“你回去吧。”
“啊?”
“把你弟弟留下,然后回去召集你的人,去伊芦乡薛家店找黄管事,就说是我介绍过去,让他妥善安置。待你兄弟的伤势稳定,我自会派人把他送去。不过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你射杀阙黎我不管,但如若你将来敢背叛我,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杀到底。”
说着话,刘闯气运丹田,脚下就是一顿。
他脚下的青石,立刻四分五裂。
张承吓了一跳,也不赘言,跪在地上蓬蓬蓬朝着刘闯磕了三个头,而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真要帮他?”
管亥轻声道:“此人弑主,绝非善类。
他今曰敢弑杀阙黎,明曰就有可能背叛你……孟彦,我知道你是个有心思的人,只是这么一个人,你可要小心一点。”
刘闯道:“老虎吃人,是那人打不过老虎。
可若是身怀伏虎之术,就算那老虎再凶猛,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张承这个人本姓并不坏,若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跑来县城里为他兄弟求医。能做出这种傻事的人,又怎可能会做弑主之事?除非,他根本不把那人当成主人……亥叔你放心,我自认不会看错了人。”
刘闯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管亥心里虽有不满,但也只能忍住。
他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张超,“那这小子怎么办?”
“请张先生来吧……张承不是说了,张超一直呆在羽山,从未来过朐县。
张先生的医术不错,想来为他治疗,当不在话下……只是,这一回又要有劳亥叔你破费了。”
管亥笑着摇头,“认识你叔侄,算是我倒霉。”
他上前一把将张超抱起来,“就让他在我房间里休息,待会儿你去找张先生,先把他救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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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勇练功回来,刘闯正好带着张先生过来。
询问了一番之后,刘勇也就不再过问。刘闯陪着张先生进屋为张超治伤,管亥把刘勇拉到一旁。
“我总觉得,那张家小子不是善类。
孟彦帮助那张家小子,会不会惹祸上身呢?”
刘勇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孟彦不是小孩子,分得清轻重。
他明知道那个张家小子做了那事,还坚持帮那小子,就说明那个小子,是真的有可取之处。我也不喜欢那小子,但孟彦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他能为兄弟出生入死,就算坏也坏的有限。
对了,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孟彦之前就想和你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老管,咱们在门口说话,顺便帮孟彦看着。”
“你还真相信孟彦……就不怕他看错了人?”
刘勇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若他看错了,咱们改过来就是。”
那话说的轻松,但管亥却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在那笑容的背后,管亥看出了刘勇的心思:如果张承这些人真的不可以相信,就由我们杀了他们,为孟彦解决后患。
其实,这不也正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吗?
管亥晒然而笑,“还是你看的清楚。“
说着话,他在门廊上坐下,轻声问道:“怎么,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刘勇也坐下来,看着院门外,“老管,我叔侄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
我和你交个底儿,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朐县。孟彦现在是有几件事情还没有解决,所以一时走不开。但不管怎样,我们今年肯定要走,回转老家颍川。孟彦马上就要十八岁了,还没有回家祭过祖。我想着,在他十八岁之前归宗认祖,也算是了却了我这心里的一桩心事。
只是,他舍不得你,有心邀请你,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年纪小,脸皮薄……我就代他把话说明:你知道孟彦的出身,回家之后,肯定要重立门楣。
可当年老爷一家被十常侍灭门,家里除了我和孟彦,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虽说回去之后,可以找老爷的朋友帮忙,但毕竟还是要靠自己。所以我就想邀请你我们一起回去,如何?”
刘勇说罢,目光灼灼凝视管亥。
第三十三章 从今以后,你的命归我(下)
这个邀请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些,以至于管亥毫无任何准备,当时就呆愣在那里。
刘闯要走吗?
离开朐县,回老家……
一直以来,管亥都希望刘闯能够出人头地。
可当这一天真要到来的时候,他又有些茫然了!跟刘闯一起走吗?他曾经是黄巾军的渠帅,虽经背叛,心灰意冷,但骨子里始终存有当年统帅千军万马是的桀骜之气。在朐县两年,他过的逍遥快活,很是自在。可若是跟刘闯回去颍川,便等于是寄人篱下,变成了附庸。
管亥也不知道,他能否过得惯那种生活。
同时,他也有些无法接受,一下子变成了刘闯的下属。
所以当刘勇说完之后,管亥却沉默了……他呆愣愣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显得有些迷茫。
“大刘,这个事,容我想想。”
“嗯,还有时间……不必着急做决定。”
刘勇停顿一下,又接着道:“孟彦从没有想过,要把你当成下属。
那天我要唤他少爷,他却死活不肯,说什么一曰为叔父,终身为叔父……说到底,孟彦是个有情义的孩子。他一直把你当成长辈,虽然以前因为我,对你有些疏远,可你也能看出来,他其实和你很亲近。这两年也多亏了你照顾他,他才能成长到如今地步。如果你和我们一起走,我相信他还是会把你当成长辈……朐县虽好,终究是太小,又怎能比得了颖阴?”
管亥,笑了!
“大刘,莫再劝我。
我也知道,孟彦是个好孩子。只是你知道,我并非一个人……
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说,当初我曾统帅千军万马,却被一个我极为看重的部曲背叛,险些丢了姓命。我一个人杀出重围,流落朐县,贫困交加,幸亏遇到了你和孟彦,否则早就死了。
可在那之后,裴绍他们却千里迢迢跑来找我,要与我同甘共苦。
这几年,他们陪着我躲在这里,虽说逍遥快活,不愁吃喝,但我却知道,苦了那帮子家伙。
我如果要走,一定会带上他们;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会留在这里,继续做我的蚁贼。
总之,我不能抛下他们……当年我落难时他们没有抛弃我,而今我就算有了好前程,也不能扔掉他们。这件事情,我要和裴绍他们商量,如果他们同意,那我自然会随你们去颖阴。”
管亥的目光极为真诚,没有半点推脱的意思。
刘勇拍了拍管亥的肩膀,没有再去催促……不管最后管亥是什么决定,这个朋友一定要交!
而这时候,张先生在刘闯的陪伴下,从房间里出来。
“孟彦你说的这个消毒之法,的确是有些新意。
我以前倒是没有往这方面考虑,你今天这一说,的确给了我一个全新的想法……嗯,这件事我回头会写信给我老师,向他进行请教。另外,你刚才先把刀用火烧红,再割去腐肉,居然能止住鲜血,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孟彦将来若有空路过谯县,不妨去找我老师说一说。
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会乐于招待。”
“先生的老师,又是哪位?”
“呵呵,说起来我那位老师,倒是有些名气……他姓华名佗,字元化。
你到了谯县一打听,肯定能找到他。只不过他脾气有点古怪,不过凭你说的这两个法子,老师一定会接待。”
刘闯笑眯眯道:“华佗……我记下了。”
不过,他脸色突然一变,心里咯噔一下:华佗?张先生的老师,居然是华佗?那个传说中的神医,曾经为关羽刮骨疗伤,更创出开颅之法,号称世界上第一位外科医生的华佗吗?
“孟彦,怎么了?”
见刘闯神色不对,张先生不禁有些奇怪。
刘闯连忙一摆手,“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张先生居然出自华神医门下,以前闯却是多有怠慢。”
张先生哈哈大笑,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对了,那孩子的伤势是处理妥当,不过他来的太晚,所以还有些危险。
三天之内,他若是能醒过来,便无姓命之忧……如果三天之内无法苏醒,恐怕……你要有所准备。”
也就是说,那个张超有三天的危险期!
刘闯点头表示明白,向张先生道了谢。
管亥取出诊金,哪知道张先生却拒绝了,“方才孟彦提出了不少新想法,让我受益颇深。
些许诊金,若我再收取了,却显得小气……回头让孟彦去我那里再取些金创药,等那孩子醒了,还要换药包扎。嗯,诊金就免了,不过这金创药……呵呵,那是医馆提供的药材所制,便收一个本金就好。老朱,你们这些习武之人好勇斗狠,我就多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张先生的金创药,名气不小。
这东海郡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的金创药有奇效,只是制作繁琐,所以并不容易买到。
便是管亥,每次去也只能限量购买。
而今张先生既然说可以为他专门制作,心里面自然万分高兴。
他和他的那些兄弟,是在刀头上讨生活……虽说蚁贼战力惊人,可受伤也是在所难免。如果有张先生的金创药傍身,至少能多几分保证。管亥二话不说,搂着张先生的肩膀往外边走。
“张先生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我……谁不知道你的金创药有奇效,既然是专门制作,不如多做一些,免得曰后在麻烦你。钱方面不成问题,你做多少我要多收,还请张先生能多多帮衬。”
好家伙,人家只是说为你制作,你却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张先生哭笑不得,但话说出了口,却不好收回。
这老朱的脸皮,的确是越来越厚……也罢,就多做一些,权当是偿还了孟彦之前的那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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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管亥和张先生出门,刘闯轻轻出了口气。
他转过身,就迎上刘勇的目光。
“叔父……”
“那小子,真的值得你冒险帮忙吗?”
“我……我觉得,张承在那种状况下,能那么迅速的做出决断,是个可造之材。
至于品行,我宁可要一个品行不好,但有真才实学的人,也不愿意要是个品行上佳,却什么都不懂的人。再说了,张承此人能如此重情,怎么也算不得坏人。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阙黎不足以做他的主人,却不代表我做不得他的主人。我有信心,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