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的面容朝着窗户一面,美得似是一幅画,手中端着一本古籍,此刻正在朗声颂涌。
“自古天地玄黄,天欲……”
“三哥。”冬檬打断了男子的读书声,被她唤着的三公子露出无奈而宠溺的笑容。
“又捅出什么麻烦了?”
冬檬鼻尖微酸,多久了,她多久没有听到哥哥们的声音。
眼前这清贵刚正,梅兰竹菊般的男子,正是自己的三哥——冬晏。
家中的大哥与二哥皆为武将,偏生三哥喜欢读书,父亲老怀大慰,亲自与他启蒙。
事实上冬晏也非常争气,平日博闻强记一目十行,甚至足以称得上过目不忘,被圣上夸赞为通敏辨达,儿时抓周时也抓了一本古籍,尽管三哥淡泊明志,却还是赞誉满怀,被不少人认为是文曲星下凡。
但无论如何,在冬檬心中,冬晏不是传闻中的文曲星,也不是自小闻名的神童,而是自己最亲近的哥哥。
大哥与二哥作为武将难免粗心,三哥却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情绪,当初也是冬晏一锤定音,成为家中唯一鼓励冬檬舞刀弄剑的人。
因此冬檬在这种时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冬晏。
看着冬檬怔怔的表情,冬晏不禁笑了:“看来这回事儿不小?走,我陪你去看看。”
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看着面若冠玉的冬晏,女将军竟然有些哽咽。
好在冬檬还记挂着留在隧道口的勋烈,便直直说道:“三哥,借你衣衫一用。”
冬晏愣住,而后轻笑:“又要微服私访?我的衣衫,你穿不上吧。”
冬檬摇头,没有隐瞒:“我一个朋友,需要一件衣服,借别人的太危险,我只能想到三哥了。”
冬晏轻叹一口气,放下书本,吩咐一旁的长随:“杉木,去拿一件我的衣裳,不要让旁人知晓。”
杉木自然允诺着退了出去,离开前偷偷看了眼冬檬,心中感慨,自家三爷对妹妹还真是上心,恐怕小姐再惹出什么祸事,又得三爷忙前忙后,过几日正是老爷考察三爷学问的时候,如果被知道最近三爷没努力读书……
打了个冷颤,杉木欲言又止,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冬檬将一切看在眼中,笑道:“瞧瞧,您每次帮我擦屁股,杉木都有意见了。”
屋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冬檬还未反应过来,玉霜捂着嘴呆呆道:“小姐,您、您怎么能说这么粗俗的字眼。”
冬檬无奈地拍了拍脑袋,好吧,她忘了,这里是古代。
看着妹妹的表情,冬晏细长而清瘦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朗声吩咐着里屋的杉木,手脚麻利点。
冬檬深深吸一口气,看向冬晏的目光更是感动。
这就是她最喜欢三哥的原因,温暖、可靠,无论在外面遇见了多少风雨,在家中你永远能看到这样一双包容的眼,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他不会多问,只用温润入水的眸光宠溺似的看着你。
如此,便能静了下来。
“小妹,我不放心,必须得随你一起去,你看可以吗?即便出了事,有我在,父亲也不会多加责怪。”
让三哥看到勋烈奇奇怪怪的打扮……冬檬咬着下唇思索着,抬起头再次对上冬晏温润的眼,迟疑着点头。
“可以,但是哥哥,你要答应我,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吃惊,我会对你解释的。”
冬晏风淡云轻地一笑:“你还信不过三哥吗?”
看模样,他或许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动容到吃惊的程度。
女将军撇了撇嘴,心中暗忖,到时候真的把这些事告诉三哥,后者应该不会血压升高吧,毕竟这个年代可没有速效救心丸。
冬檬和玉霜退了出去,冬晏进入内室换下出行衣物,身旁的杉木满脸苦恼模样,将准备好的东西带在身边。
看了看手表,冬檬从进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即一个时辰,不知道勋烈那边是不是已经等得暴跳如雷,想到这里,冬檬不禁催促马夫,坐在前面马车的冬晏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想,妹妹这急性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前段时间太子三番两次上门,为的是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妹妹日后入宫,恐怕这性子得拘一拘,偏生自己又狠不下心来。
摇了摇头,冬晏继续看书,软轿中的一角处,香炉中升腾起袅袅淡烟。
在冬檬第十几次还是二十几次的催促后,轿子终于出了城,冬檬掀开帘看着郊外景物,心头越发火急火燎,玉霜将帘子按了下去,义正言辞道:“小姐就应该有个小姐的样子,您的容貌可不能轻易地被旁人看了去。”
冬檬不禁失笑:“我看你这模样,倒是比我更适合当小姐。”
玉霜丝毫不为所动:“玉霜知道您是陛下金口玉言亲封的将军,但在玉霜心中,您永远是玉霜的小姐,奴婢要为您的名声负责。”
她随军打仗几年,还有个毛线名声啊,如果不是看在她手上的势力以及冬家权势,在这个时代,哪有几个男人敢要她?
冬檬懒得打断喋喋不休的玉霜,知道着小丫鬟一心为了她着想,只是这思想,也实在有点封建。
若是以前,女将军或许还会觉得心虚,自从在现代滚过一圈后,冬檬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看那些抛头露面公司都上了市的妹子们,你看那些站在台前尽情挥洒风姿的妹子们,你看那些留出艳照的妹子们,咳咳,最后一种不算。
总而言之,冬檬比较下来,发现自己还是很符合(现代)大家闺秀标准的嘛。
“玉霜,催一下,让马再跑快点。”
玉霜无奈,只好打起帘子催促马夫,后者脖颈的汗水似是滑丝的自来水龙头,怎么关都关不住,却也不敢行的太快。
轿子里坐的可都是金贵人物,要是真的跑太快惊了马,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冬檬在玉霜控诉的目光下再次掀起窗口帘子,发现周围景物已然越来越熟悉。
“对对,就在这附近,落轿。”
玉霜对冬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按照吩咐行事,前面的冬晏知道情况后也下了轿子,兄妹两面面相觑,三哥面上终于变了颜色。
“小妹,你这朋友,竟然约你在这种荒郊野外相会,难道你们?”冬晏满脑子想的都是戏文中小姐与落魄书生私相授与的场景,冬檬气得差点提腿踢过去。
勋烈那小子在自己眼中就和孩子似的,她至于下手嘛。
看到妹妹的反应,冬晏心中稍安,他还是比较了解冬檬的,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酸文腐儒,与寒酸书生恋爱的可能性不大,至于武将,在大哥与二哥威慑下,本朝的武将估计还没有接近自家小妹。
瞧瞧,这就是冬檬硬生生被拖成大龄女青年的原因。
兄妹两一路搜寻过去,冬檬心下疑惑。
认路向来是她的强项,按理说时光隧道的口就在这边,就算自己离开后关上,也不至于大变活人,把勋烈弄没了吧。
冬檬正在疑惑时,冬晏倏尔开口。
“小妹,那边那位衣着奇特的男子,是你的朋友吗?”
冬檬回首看去,没想到三哥虽然是书生,眼神却分毫不差,那边仰着脖子皱着眉与一群人对峙的男子,不是勋烈又是谁?
冬檬本想一路小跑着过去,却被玉霜拽住袖子,只能迈着大家闺秀的小步子走上前去。
“嘿,脾气还挺烈性,爷就喜欢这口,瞧瞧这长相俊的,啧,比楼子里的姑娘还细皮嫩肉。”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对勋烈品头论足,头顶束发攒着的珠子各个有拇指大小,熠熠生辉闪着瓷白光泽,身上袍子用的是上好云锦,带着流水般的质感,本身长相还算端正,眼底却满是青黛之色,偏生衬出几分阴狠,嘴上更是满口秽语,气得勋烈端着手枪,恨不得将他毙命于此。
冬檬心中着急,在这人不生地不熟的朝代,勋烈这本应是天之骄子的男孩,唯一所能依靠的就是她。
冬晏却摇摇头,阻止了女将军准备冲上前的步伐,淡淡道:“小妹,四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万全之计不可贸然行动。”
冬檬这才想起,面前这满眼阴毒的人,不就是自己避而远之,极少见面的四皇子?
之前如花说什么来着,在自己离开后的历史中,这家伙登上皇位,还让自己一家颠沛流离?
女将军眯起眼,冷冷看向对面那人。
新仇旧恨一起算,这事应该怎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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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暂时开辟新地图,勋烈众望所归随着女将军一起穿越!
第六十七章 我有特别的作诗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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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在穿越到现代之前,冬檬对他的印象就不太深刻。婂瘗旃
女将军还未打仗前算是京都当地的一霸,用现代化说,那就是纨绔中的大姐头,而四皇子恰巧没有赶上这波浪潮。
四皇子武澈生母身份卑微,不过是个才人,还是凭着诞下皇子之功晋升嫔位,在后宫倾轧之地,四皇子自是举步维艰,自身难保,更不要说被养成纨绔子弟。
甚至按照规矩,四皇子的生母都没有抚养四皇子的权利。
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在四皇子周岁时表演踏雪之舞,足下步步生莲,在冰冷的雪地中行走,竟然映出莲花形状,自此以后独得帝宠,地位步步高升,被封为夫人。
四皇子这时才从困境中走出,甚至变本加厉地在外作恶,偏生他的母亲极有手段,枕头风吹得皇帝不辨是非,不但不责怪,反倒认为四皇子体察民情,曾当众褒扬。
四皇子在皇都内成为纨绔的时候,冬檬又在外打仗,两人之间才没有什么交际。
只是现在看到这人的模样,冬檬打心眼里就觉得讨厌。
她当初也就教训教训胡作非为的高官子弟,从未欺辱过寻常百姓。
而听哥哥语气,四皇子早已恶名在外,这正犯了冬檬的忌讳。
“小妹,你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四皇子虽然是草包似的人物,他的生母却厉害得紧,不知道多少人都吃了亏。”
冬檬摇头:“三哥,那人是我至交好友,我绝无可能袖手旁观,我便去看看,这男女通吃的恶心玩意,到底有什么本事。”
勋烈以前何曾吃过这种亏,被四皇子拉着袖子不放,眼看着已经动了真火,虽然看排场知道面前这人身份不低,男孩却不管不顾,上好保险准备开枪。
四皇子不知死到临头,还在对勋烈品头论足,口中不干不净。
毕竟勋烈的容貌太过俊俏,本身的吸引力早已超越性别,四皇子是个喜欢辣手摧花的人,生母又多加放纵,自然想要将眼前这男孩占为己有。
眼看着情况紧急,冬晏摇摇头,从袖中掏出一把扇子交给冬檬:“四皇子近日在街上游荡,乃是他母妃诞辰将近,他为了讨母妃欢心,欲寻求一份雅致的礼物,这是父亲亲手所绘,那王夫人当初求父亲一字却不得,你用这把扇子交换,四皇子应当能放过你的朋友。”
冬檬一怔,打开扇子,扇面一幅大气磅礴的山水画,父亲在一旁题字“山河昭昭”。
这幅扇子分明是父亲送给四哥的礼物,期望他日后为人光明磊落、心量大度,冬晏一直随身携带,今日却要用这把扇子,搭救自己的朋友。
何况王夫人求字求得并不真是字,而是父亲的态度,她需要父亲的力量将自己的儿子送上那个高不可攀的位置。
若是将这幅字交给四皇子,这就相当于一个把柄,日后被他人知晓,自然会以为父亲与王夫人有什么协议。
因此当日明白其中厉害的父亲,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