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易蒙蒙应了一声,继续进食。
“耶!嫂嫂万岁!”安宁从餐桌上蹦了起来。“啦啦啦,神女一出,有如神助!”
易蒙蒙眼角抽搐了下。
“喊什么呢?”安修撩了帘子,从庭院外面进来。
他一手拎着满脸满手都是泥土的易小包子,一手拉开了隔壁的浴室门,就把包子给扔了进去。
安宁一直啦啦啦地蹦到一身黑色劲装的安修身前,跟个鹦鹉学舌一般,欢乐无比地不断重复道,“哥哥,哥哥。嫂嫂说要帮伦子他们,嫂嫂说要帮他们诶!”
安修啪地一下就伸手打在她雪白的额头上,“吵死了。”
“嘿嘿。”安宁捂着额头,吐了吐舌头,这次没埋怨痛。神采飞扬地转身上楼,“我这就给伦子跟营长发消息,这回可要乐死他们了!”
安修冲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直摇头,“没个样子,还嫁得出去吗!”
拉开易蒙蒙对面的椅子,安修的黑眸闪烁了下,“真的决定了?”
易蒙蒙喝完最后一口白粥。朝他皱了皱鼻子,“这煮的,真够难吃的。”
“哦?那你胃口不错。”安修瞄了眼她面前的空碗空盘。
易蒙蒙咳了声,丢下了手里的汤匙。
“我看过古籍,说以前都是女人煮饭的。”安修敲了敲桌子,“不过儿子起来叫肚子饿的时候。某人还在呼呼大睡,只好我这个做父亲的下厨了。”
易蒙蒙摸摸鼻子,这家伙,什么时候口才这么好了。
“谁让你们起得比鸡还早!”她朝对面的男人瞪了一眼,嘟囔了句。
这一瞪。就直直地注视进男人乌黑的眸子里,那黑曜石一般幽光流转的眸子里,浅浅的笑意把她给缠绕了。
那个初次见面,摆着一张冰冷的胡子脸,冷着眸子,一身黑衣站在人声鼎沸的山道之上,命令她上车的男人。
那张让她很想揍一拳的人,竟然也有了现在的这种表情。
易蒙蒙想了想,好像自从再次相遇,除了逼迫她锻炼体术蹂躏她之外,这男人就一直跟个尾巴一样跟着她。
对待她,渐渐收起了盛气凌人的气势,冰冷不可一世的样子也很少出现了。
等等!
第六军营?
易蒙蒙又瞪了眼五官都变得柔和的男人,望进他带着浅笑的眸子,这才反应过来,“你早就等着我跳进这坑了,对不对?”
五年前,不就是这个家伙,把她跟初生的包子,拐出去跟他们一群佣兵一起执行任务!?
今天的这个情形,是不是有点雷同?
安修没躲避她审视的目光,只是眼里的笑意又蔓延开来几分,让他整张冰块脸都变得愉悦起来,“哦?你想多了。”
想多了?易蒙蒙表情抽搐了下。
之前她是没想到,但回忆下刚刚安宁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她跟第六军营的关系如何。
一个没进入过军队历练的安家小姐尚且如此,那当年一度是第六营队编制之内的安家少爷呢?
几年共同出生入死的岁月,肩膀上跟元亚伦一样的徽章,是能说放就放,说忘就忘了吗?
这个男人!
“所以说,即便我不去,你也会去帮忙的,对不对?”易蒙蒙想过这弯弯,顿时就咬牙切齿起来。
魂淡啊,昨晚什么‘因为,有我在’的,她还感动地以为这男人是为了保护她,所以说全部都是她自己会错意了,对不对?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一定会去的!
呜呜呜,易蒙蒙很想咬这男人一口。
安修在易蒙蒙满眼怨怼的表情中,酷酷地点了点下巴,“嗯,我想想啊。嗯,如果他们营长来求我的话,我就会大发慈悲地去帮他们一下。”
易蒙蒙撇了下嘴,心里有点小酸涩。
这种酸涩,让她有点不好受。
这是哪里来的情绪?易蒙蒙问自己。
她侧过脸不再去看对面的男人,直接站起来就开始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盘。瓷器敲击的清脆声音稍微能让她好受一些些。
因为她而去做某件事?
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对这个人有了这样的期待。
不是因为易小九年幼,不是因为他需要个父亲吗,所以一直留他在身边吗?
易蒙蒙快步冲向厨房。心底冒出来好多好多问题,让她那酸涩的心更加难以喘息。
“那些事,不是有安格做吗?”安修一伸手就按上她的肩膀。
洗碗,是易蒙蒙最讨厌做的事情。她给安格设定的家务第一顺序就是收拾餐桌、清洗碗筷。
“要你管?”易蒙蒙背对着他,撅着嘴,偶尔她身上也有小九包子的影子。
男人直接霸道地把她手里的空碗扔到安格怀里,按着易蒙蒙肩膀就把她给转了过来,“我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你要说就说,我跑还不行嘛?你要说话。还不准我动了吗?”易蒙蒙眉眼闪烁,始终都不去正视面前的男人。
至少现在,她还没想清楚前,不想见到他。
她一手把男人搁在她肩膀上的手给甩掉,“你要说什么之后再说。我去后面理院子了。”
“易蒙蒙,”安修沙哑的嗓音提高了半个音节,“你别逼我。”
易蒙蒙一听这话,就像是被猫踩到了尾巴,直接炸毛了,“嗬!我逼你?我怎么逼你了!我可没逼你天天留在这儿,我可没逼你要做个好爸爸。我可没逼你……”
说到一半,陡然消音。
安修一把按住她的脑袋,低头就狠狠吻住了她的喋喋不休。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她的神经。
易蒙蒙睁大了眼睛,甚至忘记了挣扎。
男人身上的烟草味里,竟然藏着淡淡的清晨中。带着露珠的青草味道。
易蒙蒙如梦初醒,想起了昨日那梦境中一夜室的青草气息。
这是谁沦陷进了谁的梦里?
易蒙蒙仿佛被一头冷水浇下,偏头就想要逃走。
她推开安修的大手,转身挣扎着就跑。
可安修比她动作更快,一把就把她抓了回去。从背后抱住她,菖蒲般大的左手压住她细嫩的手臂,不让她动弹。带着薄茧的右手捋开了她的长发,在她的脖子上重重吻了一下,就一路上移粗暴地吻到了她的脸上,唇上。
易蒙蒙手脚都软了,仿佛有一颗高温的火球,不断侵蚀着她的神经。
这男人的吻,跟他的风格一般,狂暴激烈,恨不能把她整儿个骨头都给揉碎了。
易蒙蒙胸口渐渐发热发烫,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还没说完。”男人哑着嗓子,倚着易蒙蒙的唇线低声开口。
易蒙蒙闭上眼眸,睫毛轻颤。
安修张嘴咬了一口,强迫她睁眼看他。
“第六军营,曾是我的责任。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而你,是我现在的责任。”
“在我力所能及与不能及的范围内,都是我的责任。”
易蒙蒙清楚听到了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中,有什么破土而出的声音,那枝芽正摇摆着开始生长。
“等羽绒星的事结束,就做我的女人。”男人盯着易蒙蒙的目光幽深晦暗。
易蒙蒙耳朵发烫,别过了发红的脸。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直到啪啪啪啪的一连串脚丫子声打断。
“爸爸妈咪,你们在干什么?”易小九响亮的嗓门插了进来。
312 抱歉,还有个事
“爸爸妈咪,你们在干什么?”
易小九响亮的嗓门,让易蒙蒙的脸迅速被烧红了,急急离开安修的怀抱,结果手软脚软,又差点摔在地上。
安修把她一把捞起,扶着她站好,才转头训斥儿子,“大呼小叫,没有家教!回屋里做作业去!”
易蒙蒙嘴角抽了下,平时他倒是从来都不知道叫儿子写作业的。
把无辜的小九包子给赶走,安修一脸镇定无事的样子,让易蒙蒙无比佩服。
那边安宁递消息的速度很快,易蒙蒙才刚从这边松了口气,她家的门铃就响了。
安格在厨房洗碗,只能是安修大爷去开门了。
“你怎么又来了?”安修冷冷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刚才的柔情。
易蒙蒙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长发,好奇地探了探头。
元亚伦在门外给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易蒙蒙差点昏倒,“你属兔子的吗?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回换元亚伦差点死在易蒙蒙的目光下了,心里狂叫着,暴露了暴露了!
他那个我是兔子的网名,可不就是因为属兔子懒得想就给随便取出来的嘛。
黑瘦的脸上,飘过两朵可疑的红云,“我、我才不是!我昨天就没离开。”
“哼!”安修没好气地把门甩上,“不回军营,赖在这里干什么,能救人吗?”
元亚伦现在知道安修不是能惹的对象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被他嘲讽,“我早就知道易大师悲悯天人,肯定会改变主意,所以就一直守着。”
其实是他昨天报告了营长之后,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人也没请回去。重要的信息也没得到,废物的可以。
用营长的原话说,就是好歹你也顺便让人给卜一卦啊,就算没得到军事消息。也得到点大赛排名的消息啊!!!
于是,元亚伦没回去,他本来就准备今天再上山拜访一次。
如果不能说服易蒙蒙出山,他就要请她专门卜上一卦,也好给要前往羽绒星的他们一些建议忠告。
安宁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那会儿他都已经到山腰上了。
只是如今这话怎么也不能说,否则易蒙蒙来一句,哦那我就不同行,给你们算一卦好了,他回去非得被营长揍死不可。
易蒙蒙被他夸得也颇不好意思。“来了就坐吧,给我说说你们后续的行动。”
元亚伦哪里会说一个不好,原本瞧着严肃的俊脸上,也扯出了一丝笑容。
只有安修在旁边冷哼了声,斜眼盯着他。让坐着的元亚伦倍感压力山大。
“我已经将昨日得到的消息传回营队,如上面没有其他指示,我们预计明日就出发,虽然失踪人员生还几率很低,但为了羽绒星上的无辜居民,我们行动还是越快越好!”
“我们这次侦查,准备派出一百人行动小组。秘密潜入羽绒星,侦查目标地点。”
“这次的失踪事件没有定论前,军方不能大举进入羽绒,但为了事出意外,我们还是决定在距离最近的星球上驻扎以便随时应对突发事件。第六营队一共五个大队编制,届时两队队留下驻守。另外三队将前往羽绒星周边五颗恒星上进行名义演习,实则一级戒备。”
说到这儿,安修示意他停下,“羽绒星所在星域,是第一营队的掌控区域。你们越界了。”
如今的军方,共有十支铁血军队,陆军六营,水军四营。十支队伍,分别镇守一方,营队之间并不越界。
之前,第六营队前去羽绒星执行任务的邱俊浩小队,也是从他们的驻守星球追踪嫌犯,一路横越星海,进入羽绒星实属意外。
而之后第六营队得到安家上级指示,封锁军队失踪消息,秘密派特种小队前往羽绒星侦查,那是迫不得已。
这两例,均是特殊情况,还在第一营队的容忍范围内。
但若是这次第六营要倾巢而出,派出大半部队前往这块星域驻扎,必定会引起第一营的不满,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营队间,并没有那么和谐,他们演习中是竞争关系,平日里也是各方领主,不喜欢别人越界来插手自家土地上的事情。
“那群鸟人!”元亚伦黑着脸,“羽绒星出事,他们都没一点察觉,不必理他们。”
自己的人,在对方地盘上折损了那么多,到现在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元亚伦想起来就是一肚子火,觉得对方是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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