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他还不继续当缩头乌龟啊?到那时候你的苦心可就白废了。”
周夜华笑笑,道:“别耍小脾气,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朕极需股肱之臣,你一向最支持朕,朕甚是感念,你总不能因一时意气……”
提到这,周夜华倒顿了顿,道:“怎么,是你的亲事不顺?”
林暮阳道:“哪里不顺?下个月就要迎娶杨氏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会不顺?”
周夜华便一挑眉,道:“杨氏也算是不错的了,和你堪为良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和你的姨娘闹的挺不愉快?”
林暮阳一瞪眼:“皇上,你不会是连臣的家事都要管吧?”
周夜华摆摆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实都是一个道理,朕只是不愿意看你拗着性子,伤人伤己。”
扯了半天没用的,林暮阳悻悻而返。
杜中玉很快被重新提升为吏部侍郎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杜家一朝翻身,车马盈门。就在大家都频繁上门恭贺时,传出杜家二娘子夭亡的消息。
众人不免唏吁感叹,都道这杜二娘子着实命薄。
杜家与楼家是姻亲,众所周知,楼家涉嫌谋反,杜二娘子不知所踪。但杜家一口咬定她一直都在杜家养病,只是最近感染风寒,不治而亡。
可不就是命薄吗?杜中玉起复,杜霜醉即使是再嫁之身,可以杜中玉现在的权势地位,杜二娘子完全可以挑个门第相当的人家。
谁想她竟没福,就这么没了。
林家是知晓杜二娘子亡故真相的少数人之一。
连林侯爷都大皱眉头,和林夫人私下里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夫人一问三不知:“妾身也不知道。前一阵三郎和那杜氏闹的不可开交,我寻思着是小两口的事,也就没多嘴,谁想……”
难道说是杜家知道杜氏成了妾室,不堪蒙羞,因此索性报了个病故,就为了把这事瞒过去?
林侯爷摇头:“不可能。若是别人,我还可能信,可杜大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谁不知道杜中玉这人有多古板?满口的礼仪规矩,不肯行差踏错,可偏生他又最是爱护家人的人。他是宁可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也要护是家人周全。就是谁都有可能卖儿卖女,只有他不会。
林夫人眉稍一动,道:“前些日子,杜氏恳求我替她向杜家传递家信……”
林侯爷望向林夫人,凝神静听。
林夫人歉然道:“可是三郎耍性子,半路截了去,依妾身想,这信指定是没送出去。”
否则杜家不可能不闻不问。
起码也会着人来看杜氏,给她送些东西。尤其杜中玉不仅官复原职,又在从前基础上 更进一步,当今福平帝对他又明显倚重,杜家就算肯吃这个暗亏,也定然不会坐视杜氏不理。
但照目前情形来看,是杜家找不到杜氏,真以为她早就香销玉殒了。
现下这可怎么办?那边都报了本氏病故了,这边杜氏还好好活着,一旦直相揭开,杜家岂会善罢干休?
纵然林家不怕杜家,可这窝藏人女,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林侯爷气的立刻青了脸:“胡闹,三郎就是个浑不吝的性子,自打穆家那小姑娘过了身之后,他就越发混了。你倒好,不说规劝,反倒纵着他,是不是非得等他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才知道后悔啊?”
一提起穆家的“小姑娘”,林夫人就满心的不高兴,别转了身子道:“侯爷倒是只会怪我,当初还不是你说的娶妻娶贤,穆家小姑娘太过骄纵任性,又有那么个爹,妾身才宁可做了恶人么?三郎性情大变,你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怎么到头来反是我一个人纵着他了?”
大孙子,小儿子,老爷子的命根子。林侯爷虽说一向公正,可落到自己身上,也难免口不应心,到底对林暮阳这个小儿子多疼几分。
上头两个儿子都是禁得起摔打的,世子好武,次子好文,都是早熟、懂礼、规矩的性子,林侯爷没费多少事,因此一腔父爱,都撒到了林暮阳身上,偏他最是个不好拿捏的性子,打小就古灵精怪,大了就更是掌控不住了。
林侯爷气的哼哼了两声,道:“明儿你把那逆子叫来,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既然纳了人家姑娘,就该好好对待,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何体统?”
林夫人也知此事关系重大,马虎不得,忙应道:“侯爷放心,妾身一定好好和他说道说道。只是这杜氏的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说时又后悔:“旁人倒罢了,可那日妾身带杜氏过许府做客,眼见得许夫人是识得她的。”
就算这会儿想杀人灭口也晚了,早晚对证起来,许夫人那就是活人证,杜家仍是要恨上林家。
林侯爷想了想,道:“别打歪主意,这事本就是三郎不对,且看看再说,若真的不行,也只好让他亲自去杜家负荆请罪。”
林夫人虽然不情不愿,可也知道这事既然侯爷问起了,就不能小觑,当下哼了两声道:“那杜氏么……与三郎委实不配。”让她认下这个姨娘,她还觉得委屈呢。
林侯爷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妇人之见。”
林夫人不服气,挑起秀眉,眼睛里就带了不服不愤,只是碍于林侯爷的威严,不敢顶嘴罢了。林侯爷只得挑明道:“不管怎么说,杜氏终究是妾。一日为妾,终身是妾,杜家再不甘心,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若是三郎舍得,放那杜氏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否则这杜氏终究是林家人。杨氏即将进门,有她出面,你我就不必多管了。”
林夫人恍然大悟。
也是,正妻拿捏妾室,那是天经地义的,甭管这妾室来头有多大,违逆了正妻,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杜中玉再为女儿鸣不平,这国法家规他不能不遵。
第209章、咳血
林夫人特意一大早就叫人去堵林暮阳,却还是没堵住,气的林夫人干瞪眼没办法,只好命人守住了门,只要他一回府,便立刻将他抓来。
林暮阳却干脆晚上都没回来。
林夫人恨的没法儿,念叨了一大晚上,只得作罢。
她寻他时,他偏不见,她懒的看见他时,他又出现了。一大早林暮阳就来给林夫人请安。林夫人没好气的道:“就说我还没用早饭,让他等着吧。”
林暮阳已经掀帘子进来了:“儿子就是来娘这蹭早饭的,这不正好嘛。”
林夫人没办法儿,瞪了他半晌,问:“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有家不回的,你当这是什么地儿了?客栈吗?”
林暮阳笑嘻嘻的扶着林夫人坐下,道:“就算是客栈吧,可上哪儿找这么漂亮的老板娘去?”
林夫人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终是忍笑道:“满嘴胡泌,你倒打趣到你娘身上了。”
林暮阳呼痛,道:“娘,您倒是轻点啊,我究竟是不是您的亲儿子?”
林夫人瞪他一眼,示意他坐下,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林暮阳漫不经心的道:“北边战事紧张,陛下有意让我去督军。”
“不行。”林夫人心都立起来了:“我不许你去。”战场上刀剑无情,他怎么能去?
林暮阳摊手道:“这可由不得我。有本事您跟皇上讨个情面去?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总不能因为自己贪生怕死,就临阵脱逃吧?”
林夫人当然不敢去跟福平帝讨什么情面,且不说国家大事,由不得她一个妇人做主,就说这是忠君爱国之事,她岂敢阻拦?
林夫人目瞪口呆,眼睛都憋红了,喃喃道:“这。不行,这怎么行?你再有一两个月就要成亲了,杨家那边可怎么交待?”
林暮阳心道:要不是你非要逼我成亲,我也不至于非得请缨要去督战了。可这话不能说。他面上露出遗憾之色来,道:“国事当前,家事说不得只能推后。要不就等我回来再娶亲,要不,就先把杨氏娶回来,等我回来再圆房。”
这两个主意都不怎么样。谁知道他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呸呸呸,林夫人心知这想法不吉利,连忙在心里啐了几口。可一去战场,前途定然难料。杨家不可能巴巴的这就把杨氏送过来。谁愿意让自家女儿守活寡。
林夫人情知儿子之又是为了不娶亲想出来的妖蛾子,可这如惊天霹雳一般的消息砸过来,她还真有点招架不住:“这消息可做准了?几时下圣旨,几时出发?”
“圣旨就在这几天,出发么。当然是越快越好。”
被这消息一打岔,林夫人哪还有心思问杜霜醉的事,她心乱如麻,忙叫人去找林侯爷,想着赶紧和他商量商量,看林暮阳的事还有没有转寰的余地。
林暮阳得以顺利脱身。
他大步出了内院,小厮撵上来。低声道:“三爷,杜姨娘病倒了。”
林暮阳冷笑一声道:“病了就请大夫,治好了便罢,治不好就一块陪葬。”
小厮吓的噤声,挠挠后脑勺,道:“爷。您,您还是去瞧一瞧吧。”
林暮阳回身一瞪眼,道:“爷去瞧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小厮心道:爷怎么就和变了个人似的?从前表小姐有病,爷可比郎中跑穆府要殷勤的多。可见这是不是真心喜欢,待遇是天差地别。
他讪讪的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杜姨娘病着,您过去瞧瞧,说两句好话,杜姨娘心里一宽,这病不是好的就快些吗?”
他不信自家三爷不懂得“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道理。他不去,要么就是和杜姨娘置着气,不肯低头,要么就是他压根不在意杜姨娘,索性任她自生自灭。
林暮阳嗤笑一声道:“你小子懂的倒是多,我记得你也没成亲呢?”
小厮一咧嘴:“三爷都还没成家呢,小的哪敢?只等着三奶奶进门,能体谅小的辛苦,肯替小的谋一门差不多的亲事,小的就感恩戴德了。”
一提“三奶奶”,林暮阳眸光就是一沉。
小厮一缩脖子,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虚着视线,道:“爷,您事多又忙,小的再不说房媳妇可就老了。”
林暮阳被他说的倒是心下一凛,半晌呵笑一声,道:“行了,我回去瞧瞧。”
时光过的如此之快,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解世事、无忧无虑的毛头小伙子。人都在变,他也不可避免的……老了。
院子里静的诡异,就和一座死城一样。林暮阳一踏进这门就怒气满怀,两肋隐隐做痛。他就不明白了,杜霜醉怎么就能这么拧?这么作呢?她到底在执着什么啊?好歹也是个女人,就不知道服软是什么意思吗?认个不是,低个头,有那么难吗?他哪儿不如人了?她都进了林家门了,还这么不情不愿?她到底想要什么?
林暮阳恨不得掐死杜霜醉,所以这么些日子,他不闻不问,一面都没见过她,他也不去问她的消息,只要她还活着那就足够了。
可真的再踏进这里,他竟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紧张和焦灼。他不知道自己来了能说什么。他不只一次的斥骂杜霜醉无情无意,好像是在为许七鸣不平,可每每对上她那清冷的眼眸,他清楚的验证到了自己的失败。
林暮阳站在房门外,眼神复杂的望着门里。
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知道,他和杜霜醉一直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可以把她困死在这座坟墓里,却并不能伤害到她什么。也许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求死。
他这人也拧,别人越想得到什么,他偏不让他如意。
丫鬟过来给林暮阳请安,林暮阳一手拨拉开她,径自推门进屋。
床帐半垂,里面睡着一个人。他走近了,注目凝视着杜霜醉。她和上次两人大吵一回那会儿没什么变化,不显得多憔悴,也不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