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都还不错。如今却让她去向另一个男人吁寒问暖,夫妻亲密,她做不到。
穆氏垂眸道:“媳妇无能,世子已经多日不进后院了。不过世子爷身边不乏人侍奉,想来定然是无忧的。”
许侯爷不置可否:“男人嘛,不能管的太密实,可也不能放任不管,他要端男人的架子,你就得拿出柔顺的款来。你在家里也没事,就去瞧瞧五郎吧。”
当公爹的,教媳妇御夫之术,穆氏浑身别扭,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憋了半天,才脸色通红的道:“是。”
如果当真是世子爷,在外面置院子要办什么喜事,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可就算如此,她是嫡妻,又系出名门,也断没有打上门哭哭啼啼的道理。
外室不比妾室,连身份地位都没有,她完全用不着自*份去和一个外室较高低。可侯爷吩咐,她这趟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穆氏叹了口气,扶着侍女的手出了许侯爷的书房,抬头看了看天,半晌才沉沉的道:“又阴天了,怕是要下雨。”
侍女便接话:“一场秋雨一场凉,世子爷没带多少御寒的衣物呢。”
这倒是个现成的借口,可也只是个借口而已。
穆氏果然叫人装模作样的收拾了以前世子爷常用的厚衣裳。收拾的过程中,想起曾经耳鬓厮磨的丈夫,穆氏悲从中来,到底忍不住抱了衣裳,泪湿双颊。
侍女们不敢劝,都垂手屏气,当自己不存在。
穆氏也不敢放肆,哪怕是自己的院子,谁知道哪个人是许侯爷安插进来的?要是被他知晓自己早就看出了端霓,分分钟就会叫人弄死自己。
她死倒也无关紧要,横竖世子爷去了,她活着也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可她舍不得自己生的姐儿。她还那么小,还不懂得这世间的美好,没道理让她年小失恃怙,没人照料,在别人的白眼和疏忽中,懵懵懂懂的长大,再被人当成棋子,推来喝去的利用。
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长大。
就为了姐儿,穆氏也不敢轻易赴死。
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楼姨娘,您怎么来了?”
穆氏一惊,吓的身子往后一仰,差点跌倒。丫头们忙抢上来扶,穆氏甩手瞪了她们一眼,索性任凭手边的茶碗咣当落地,适时的唉哟了一声。
楼采凝身姿袅袅的进来,漫不经心的道:“我来瞧瞧世子夫人。哟,这是怎么了?”她一进门,正看见穆氏艰难的扶着腰起身,脸儿白白的,眼儿却是红红的,两颊也是湿湿的几道泪痕。
楼采凝笑道:“听侯爷说特许了世子夫人去瞧世子,这到底是欢喜的过了头,还是不愿意去,又不敢公开和侯爷说,故此独自在这委屈呢?”
穆氏眸中闪过一抹恨怨之色,却很快平静下来,道:“楼姨娘看错了,不过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下,撞疼了腰。”她懒的和楼采凝打嘴仗,说什么都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对这样的人,不理她也就是了。
“不知哪阵风把姨娘吹到这来了?”穆氏情知定然是侯爷让她来的,心下更恼,难不成他还非逼着她和七爷作成夫妻不成?
楼采凝自顾坐下,道:“不是委屈就好,怎么就不小心摔着了?可要请太医瞧瞧?自己的身子得自己当心,不然世子爷要心疼了呢。”她美目顾盼,一脸天真,却不掩她明艳妆容背后的嘲讽。
楼采凝恨许家,更恨穆氏。不是穆氏胡乱安排,她也不会连侍两夫。现下许夫人是强弩之末,府中没了主事的女主人,活该自己一朝翻身。既如此,不欺负回来,不是白活了么?
提到世子,就是往穆氏心口窝狠狠扎上一刀,她强忍着漫天袭来的伤痛,苦笑道:“哪有那么娇嫩,不必,倒劳得姨娘过问。”
再瞧不起眼前这如美女蛇一样的女人,穆氏也照样礼数周全,只要她占着侯爷姨娘的位子,她就得毕恭毕敬。
楼采凝才不关心穆氏到底有没有事,虚应过了,就闲闲的看着自己抹的艳丽无双的指甲道:“不知世子夫人可收拾好了?侯爷说了,叫我送你一程。”
这话说的穆氏脸色一阵惨白,她仓促的发出了唔的一声,随即掩住,满目的不可置信。
楼采凝轻笑一声道:“世子夫人何必?侯爷是体谅你们小夫妻长年分离,这才叫你们夫妻团聚,本是大好事,你倒做出这种如丧考妣的神情来,敢是对侯爷的吩咐不满?”
穆氏咬牙道:“不敢,只是姐儿太小,怕是跟着不方便……”
楼采凝道:“这个不劳你惦记,侯爷早就安排好了。”
穆氏是被楼采凝押送到许七在安前街的府第的。
一路上,穆氏都神情肃穆,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许七要比楼采凝和侯爷都难对付,只怕自己贴上去,只会被他打个鲜血淋漓。
许七门前的人听说是世子夫人和府里侯爷的姨娘来了,倒是不敢动强,着实晾了好一阵,才慢腾腾的出来回话:“爷说了,叫请二位进去。”
楼采凝无可无不可,穆氏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至于当头就打发回去就好,否则自己母女的命休矣。
许七并没见她们,只说有事。
穆氏浑身拘束,总有一种到了小叔子家的局促感。好在她和楼采凝是分开的,各人有各人的屋子,不必迎着她那粘腻的时时在望的目光,穆氏还好受些。
天色渐晚,也不见许七,穆氏咬咬牙,盛妆打扮,来到主院,向门口的丫头道:“烦请通报世子爷,就说妾身求见。”
第228章、削骨
许七并没有为难穆氏,一听仆妇禀报,便说了个“请”字。
穆氏进门,见许七端坐在宽大的桌案后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七抬脸,睁着一双清澈平静的眸子望着他。
穆氏有着难言的羞愧,仓皇的别转了眸子。眼前的人不是常人,他曾经用过激烈的手段挟迫于她。她在他面前没有尊严可言,也没有秘密可言,她连求乞都觉得卑微,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许七盯了半晌,见穆氏瑟瑟如风中孤叶,便率先开口道:“何事?”
是她自己求着要见他的,他也让她进来了,她就打算当自己是个木头桩子,一直站下去?
穆氏二话不说,忽然就跪了下去:“恳请七爷救姐儿的性命。”她自己死不足惜,但愿许七能念着姐儿是许家血脉,他若肯答应,让她做什么都行。
许七言辞简短:“你求错了人。”现下当家的不是他,是许侯爷。
见他不肯,穆氏痛哭失声:“我不知道五爷和七爷有什么过节,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相公,是我和孩子的终身倚靠,如今他……还请七爷念在手足一场的份上,救救我的姐儿。”
她哪敢去求侯爷?但凡她有活路,何必来这跪着?
许七闻言不为所动,半晌才道:“她也是我侄女。”这就是说,她肯援手了?穆氏睁着睛眼抬头,见许七灯下愈发显得威严深沉,竟不敢直视,再度低下头去,不断叩首道:“多谢七爷仁慈。”
许七轻描淡写的道:“救不能白救,你总得付出点代价。”
“我……”穆氏想说肝脑涂地,绝不辜负,可自己只是个弱女子,能帮得上许七什么忙?难道他又想蹂躏羞辱自己不成?穆氏心如刀绞。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呜咽声了。
许七没有劝慰,也没有鄙夷,整个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穆氏并不悠扬。甚至有几分惊悚的啼哭声。穆氏哭的自己心里一阵一阵的泛冷,也觉得没意思。凭她哭出两缸血来,能换得许七的怜悯不?
她拭了拭泪,捂住嘴,颤声道:“但凭七爷吩咐。”连自己的妹妹都出卖过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到底许七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对穆怡也没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来,想必这回也是。
许七见她想明白了,这才道:“楼氏。”
穆氏一怔,随即明白了。她对楼采凝一点都喜欢不起来。诚然她很可怜。可她种种行径,也着实可恨。
许七单提出她来,是想让自己做什么?
穆氏抬头,犹豫着问道:“七爷是想……如何呢?”
许七和楼采凝并没直接恩怨,如果非说有。也就是楼采凝助纣为虐,在许夫人病重期间,冷眼旁观,袖手不管,但她和许夫人素无恩情可言,妻妾之间又是天敌,她这么冷淡也无可厚非。
许七为什么会恨上楼采凝?
穆氏心念电转。只能归结于许侯爷身上。父子两个相处,到底情势如何,穆氏无由得知,但显见得父子不和。
不说从前侯爷待许七,简直是两世旁人,从不过问。眼中只有嫌弃,后来他倒是好些了,可也势成水火。难保许七不牵怒,想着杀了楼氏给侯爷看。
若果然如此,自己就明明白白的上了许七这艘船。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清的了,她也就别想着再去侯爷那边讨巧。
想到此,穆氏反倒定了心肠:许七固然不好相与,可和侯爷比,他的性子简单、直接,要比和侯爷打交道强多了。他一看不上自己的颜色,二来也不屑与自己为敌,三来他说话算数,要比侯爷靠谱。
第二天一大早,穆氏便行色匆匆的出了许七的家,径直回了许府。
进门便道:“去问侯爷在哪儿,我要见侯爷。”
门口的人不敢怠慢,一溜烟送了信儿,不一会儿穆氏便径直去了侯爷的内书房。楼采凝不在,侯爷起的比往日更早,才从小校场回来,正由人服侍沐浴。听说穆氏一个人回来了,又神色不对,这才草草换了衣裳出来。
穆氏不等站稳,便颤抖着唇道:“侯,侯爷,楼姨娘她,她出事了。”
许侯爷震怒非常,一双眼睛和要吃人似的瞪着穆氏,喝道:“你胡说什么?”
穆氏吓的身子一软,双膝着地就跪了下去,以袖掩面,哽咽道:“确实,是,出事了,媳妇不敢自专,这才来回禀父亲。”
许侯是当真没想到许七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自己的人。他打管事一耳光,那还没什么,横竖只是个下人,可楼氏不一样,那是他的女人,许七再不服不愤,也得叫声姨娘。
他敢动自己的心头肉?
许侯爷气的浑身发抖,声儿都变了,眼神阴鸷的问穆氏:“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姨娘,她,她……”穆氏面红耳赤,几乎说不出口,最后一咬牙,闭着眼睛道:“她,她屋里有男人。”
“放肆!”许侯当时就把手边的茶碗扔了出去。
穆氏吓的心惊肉跳,尖声道:“侯爷饶命,媳妇亲眼所见,断不敢血口喷人。”
“什么?”许侯原本只是愤怒和不信,这会简直要杀人了。
穆氏居然亲眼所见,她都看见什么了?她说的信誓旦旦,和真的一样,难不成真的看见楼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是说,是许七那个逆子?
许侯离开坐椅,大步抢到穆氏跟前,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头发,厉声喝斥:“你看见了什么?”
许侯爷眼瞪的和铜铃似的,喷着一股股浓烈的火焰,穆氏吓的手脚冰凉,情知自己必死无疑,当即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许侯爷松了手,看着软倒在脚下的穆氏,气的重重的哼了一声。如果许七在跟前,他一定活撕了他。
可惜是个不中用的女人。
许侯爷顾不上别的,匆匆披了外袍就往外走,喝斥着:“备马。”
等到许侯爷走了,穆氏身边的侍女才敢蹭着进来看。连掐人中,再连呼唤,一盏茶时间才把穆氏唤醒。穆氏苍白着脸问:“我,我这是死了么?”
丫鬟失声哭道:“奶奶,您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