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们抱着头,纷纷夺门而逃。
兰香也很害怕,忙抱起妞妞向后躲。偏偏有那喜欢看热闹的,也不怕被碗碟砸到,纷纷聚拢过来围观。
兰香抱着妞妞,被一群人挤来挤去。头发都散乱了,好不尴尬。
忽然,就听有人在她们身后叫:“妞妞——”
兰香和妞妞回过头来一看。却是林家在葫芦巷里的邻居孙有财。
“叔叔——”林妞妞认识孙有财,她冲孙有财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孙有财挤到兰香和妞妞身边,张着胳膊保护着她们,帮她们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
来到僻静处,兰香低着头。对孙有财小声说了句:“多谢。”兰香也认识孙有财,之前也见过两三次面,只是没说过话。
孙有财也认识兰香,他对兰香说:“兰香姑娘,这里太乱了,我送你们回家吧?你们是回忠义侯府。还是回林家?”
兰香说:“我先把妞妞送回家。”
“那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从后街穿过去,那条道清静些。”孙有财说。
“好。”兰香点头,她抱着妞妞。跟孙有财向后街走去。
后街确实清静,除了偶尔有玩耍的孩童跑过,几乎看不到人。
孙有财在前面带路,兰香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两人之间保持着两三丈的距离。
孙有财走南闯北多年。性格外向,不管跟谁在一起。他那一张嘴是闲不住的。他在前面走着,同时跟兰香聊天。
他说:“刚才那帮人,是‘斧头帮’的……”
原来,梁州城有群好逸恶劳的混混,组成了一个名叫“斧头帮”的帮派。他们不事生产,专好欺负良善。翡翠大街上的店铺,都要跟他们缴纳保护费;如果不缴,他们就跟人家捣乱,让人家做不成买卖。
孙有财又说:“刚听人说,前些日子斧头帮的人在‘东来顺’吃饭,吃坏了肚子,所以他们来找‘东来顺’的麻烦。其实啊,他们就是故意找茬,肯定是‘东来顺’的保护费没缴明白。”
原来,刚刚那座酒楼叫“东来顺”,是今年新开张的一家酒楼。
孙有财在前面说了半天,听后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还以后兰香在后面跟丢了呢!他忙停下脚步,回头找兰香。
只见兰香仍然保持在两丈距离之外。她显然是累了,怀里抱着妞妞,步伐拖沓,面皮红胀,鬓角散乱。
孙有财向回走了几步,来到兰香近前,说:“把妞妞给我抱。”
兰香犹豫了一下。
妞妞却很懂事,她知道兰香累了,主动向孙有财伸出胳膊。
孙有财把妞妞抱过来,继续在前面带路。
把妞妞给孙有财抱,兰香轻松了许多。她吁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又悄悄把鬓角散乱的头发抿好。
孙有财忽然想到什么,又对兰香说:“你知道吗?你们府上那位莲夫人的哥哥,人称宋大官人的——他在未发迹之前,就是‘斧头帮’里的一员。”
“什么?!”兰香一楞,她根本不知道,宋英豪跟梁州城里的混混有关系。
她紧走几步,追上孙有财,小声问:“你说,宋英豪之前是那个什么‘斧头帮’里的人?”
孙有财点点头,随后他警惕地看看四周,似乎怕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到。
兰香也向四周看了看——只有远处某家门口,一位老大爷在晒太阳,再没有其他人。于是兰香又悄声问:“宋英豪现在跟斧头帮还有联系吗?”
孙有财低声说:“他现在是大商人,当然不再跟那些混混一起鬼混。不过,说到联系,恐怕还是有的。”
兰香顿觉心慌。她知道宋英豪在梁州城里很霸道,还以为仅仅是因为他有钱、又有刘彦昭当靠山的缘故;没想到,宋英豪还跟城里的混混帮派有关系。
林妞妞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宋氏跟黑|社会还有联系。
那些泼皮混混。都是唯利是图的亡命徒,只要宋英豪肯出钱,他们就能给宋英豪当打手。
兰香越想越害怕,回到林家铺子后,她把自己刚刚在东来顺看到的事情,跟秦氏说了一遍,同时提醒秦氏——仔细有人来捣乱,遇上“东来顺”那样的事情。
秦氏听了也有些担忧。
胡图在旁边听到了,却是一副不屑的模样。他说:“你让他们过来试试看——我让他们有命来,没命回去!”
秦氏听胡小哥这么冲动。忙拦住他,说:“胡图啊,你可别乱来。梁州城里还有官府呢。若有人捣乱,官府自然会管的。”她又说,“若是你舅舅在城里就好了,我听你林叔说,你舅舅当年打遍梁州城没有敌手。那些混混们全都敬畏他。”
胡图耸耸肩膀,不置可否。随后他转身去楼上搬布,没再说话。
兰香回到忠义侯府,把今天听说的事情跟徐夫人也学说了一遍。
徐夫人思忖了一下,说:“你说的是临着东城门的那家酒楼吗?那栋房屋确实是咱们家的,酒楼却不是咱家的。应该是二老爷开的,或者是他租给了别人吧。”
兰香说:“如此说来,‘斧头帮’的人不是平白无故找那家酒楼的麻烦了。必定是宋秋莲在幕后主使的。”
徐夫人说:“有这个可能……也许她的想法是,不管谁租咱家的房子,她就跟谁捣乱,让咱们的房子租不出去。”
兰香着急,说:“太太。这可怎么好?那斧头帮是亡命之徒,一般人惹不起啊。”
徐夫人哂笑。说:“若她只有这点儿手段,我却不担心了。”又说,“二老爷还没着急,你着什么急呢?那宋秋莲是被二老爷放虎归山的,让二老爷自己去想办法对付吧。若二老爷连这点儿小事都处理不了,我看他这‘皮笊篱’也是空有虚名。”
兰香一想也是。其实她也不惦记什么“东来顺”或者“西来顺”,她只是怕有人找秦氏铺子的麻烦。但是秦氏的铺子跟其他产业不同,是徐夫人卖了城外的田地,从绸布店老板手里买来的,原本不是莲夫人手里的产业。也许,莲夫人根本没注意到秦氏的铺子。
一晃,新年到了。
秦氏给老高和胡图结了工钱,每人还多给了两百文当做年终奖。她还给胡图准备了一份礼物,让他拿回胡家去。
胡图最近常去夏家趸胭脂,但是他仍然不回胡家。他磨磨蹭蹭地,不肯拿东西走。
秦氏假意生气,说:“哪有过年不回自己家的?尤其今天是年三十,这是祭祖宗的日子,不能呆在别人家里!”
胡图不服气地嘀咕:“老高不是也不走?”
老高在旁边笑道:“我一个孤老头,你跟我比?”
胡图没办法了,他拎起东西回了家。
可是刚吃过晚饭,他就跑回来了。
不等秦氏开口,他说:“我想趁着过年这两天有空,再多做些小玩意儿出来,等初八拿到庙会上去卖……”
原来,胡图和老高做的那些木头小挂件,销路很好。仅年前这几天,他们就赚了近两贯钱。他们还了秦氏事先垫付的胶水和香料的钱,两人还各分了五百文。
胡图尝到了赚钱的甜头,脑筋也更活络起来。
以前他做这些东西,没什么成本。有从忠义府拾来的碎木料,还有秦氏铺子里的碎布头。但是因为是零碎东西,也只能将就材料,有什么做什么,不能大批量生产。
后来他决定加大投入。他买了一整方木料,又跟秦氏买了几块高档次的布料,还跟老高去旧货市场淘换了一些更好用的工具。他打算做更多新鲜有趣的小工艺品出来,不仅有平安扣、纽扣和小粽子挂串,他还想做点小首饰和胭脂粉盒之类的。
第69章 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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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等飞的燕子朋友打赏,么么,爱你哟!
秦氏听胡图说,他过年还想加班……既赞赏他有经济头脑,又心疼他辛苦。
她忍不住打趣道:“胡图,你还是个孩子呢,赚那么多钱做什么,攒着娶媳妇啊?”
林妞妞在旁边好奇地问:“图图,你跟熊孩子一样,也着急娶媳妇吗?”
胡图扭过头来,用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看向林妞妞,说:“我赚了钱啊——要给小妞妞买好吃的!”
林妞妞眼睛一亮,问:“真的吗?”
胡图笑了,他的笑容总是那么让人着迷。
他俯下身,用手指的背面在小妞妞脸上蹭了蹭——他不敢用手指正面,因为他最近做活儿做得,手指上有好多伤疤和老茧,怕刮到妞妞的小嫩脸——他对林妞妞说:“你就吃吧——从小胖猪长成大胖猪!”
林妞妞一楞,“讨厌!”她拍开胡图的手,生气了,因为他竟然说她是肥猪!
今年这个年,林二郎和秦氏过得舒心快乐。他们今年的生意好做,觉得那银钱就像流水一样,不停地向他们家里流。他们对于明年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憧憬和打算。
晚上,林二郎一家三口坐在炕上守岁。林二郎陪着妞妞玩儿,秦氏坐在炕桌边包饺子。
秦氏忽然想起什么,说:“二郎啊,我只要看到老高头,就为咱俩以后的日子上愁。”
“这是为什么?”林二郎不明白。
秦氏说:“老高一辈子就生了一个闺女。后来闺女嫁出去了,老伴没了,就剩他一个孤老头,过年都没地方去。你说,如果咱以后要是没儿子,可怎么办哪!”
“着什么急啊。咱俩还年轻呢。”林二郎不以为意,又开玩笑道,“说不定明年你就怀上了呢!当年怀妞妞,不也是五六年没音讯,正说抱养一个呢,忽然就有了。”
秦氏低头笑道:“我到也是这么盼着的……反正,没有儿子可不行。”
饺子包好了,也到了更岁交子之时。
林二郎去厨房烧火。
按当地习俗,过年这顿饺子,一定要由男主人来烧火。寓意是男主人当家。把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水烧开了,秦氏端了饺子,到厨房来煮。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饺子出锅了,秦氏招呼胡图和老高头都来厨房吃饺子。
大家围坐餐桌旁,互相说着吉祥话,端着碗吃起来。
秦氏在包饺子的时候,按当地习俗。在饺子里包进了糖、花生、枣和粟子等物。
妞妞咬了一口饺子,吃到了一块糖,她得意地向大家宣布:“看我运气多好!”
老高头则吃到一粒花生,大家对他说,吃到花生象征健康长寿。老高头笑道:“看来我老高,还要可着劲儿地活着呢!”
大家都笑了。
这时。林二郎吃到一枚饺子里,有枣和粟子。他好奇地问:“枣和粟子是什么意思?”
林妞妞在一旁快人快语说道:“早生贵子呗!”
大家又笑。秦氏含羞带笑垂了下了头。其实,这些饺子她都做过记号。“早生贵子”的那个,是她特地给林二郎挟到碗里的。
林妞妞早就注意到了娘亲的小动作,只不过她没说出来。忽然,她也发现了一只做记号的饺子。她不动声色地挟起来,向胡图的碗里放过去。
林妞妞年纪还小。动作有些不协调。她挟着饺子,摇摇晃晃的。胡图怕她把饺子掉到地上。还忙用碗接了一下。
“谢谢哦。”胡图对妞妞说。
可是他挟起饺子一咬,却发现,原来里面包的是枣和粟子!
“图图,早点娶个媳妇,早生贵子哦!”林妞妞煞有其事地说。
胡图面上一窘,却把其他人都逗笑了。
吃完交岁的饺子,大家去铺子外面放鞭炮。胡图点火,小妞妞站得远远的,捂着耳朵看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响了,大家一起笑着、看着。
放完鞭炮,大家各自回去休息,但是大门外的两盏红灯,却是要亮一宿的。
秦氏抱着妞妞先进了屋。林二郎四下里转了一圈,看看火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