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污辱得淋漓尽致,不被他们打得满地爬才是怪事呢!说来说去,还不知道两位的芳名,是有所不便呢,或者拘泥于世俗礼数?”
“这……”
“呵呵!你如果不说,等你嫁了人有了婆家,你的姓没有了,名也没有了,天下没有人知道你姓甚名谁了,你算是白活啦!”
“可恶!你毫不尊重世俗伦理啊?”
“哈哈……”他又大笑,声惊四野:“世俗伦理,你尊重吗?”
“这……”
“那位大圣贤孔夫子最讲伦理,最强调男女授受不亲。”他捏了下搭在臂弯上,暗中用奇技探索他经脉的可爱小字:“将手授给男人,就表示这女人已经把终身也交给这个男人了。像你……”他又捏了温润的手小一把:“你该去上吊,跳河,吞金,或者吃信石也不错,因为你已经别无选择,除非你嫁给我。”
“你……”
“因为就算你愿意把终身交给我,我也不会要,我还要遨游天下见世面,岂能成家娶一个老婆绊住我?我不要你,你当然……”
“去你的!愈说愈不像话了。”女妖忘情地拍了他一掌。
信石,也就是砒霜,这是女人服毒最平常易得的毒物。他话中之意,是要女妖去死。
这弦外之音,也表示彼此都不是重视世俗礼教的江湖男女,授受不亲如果必须誓死遵守,世间就不会有女人外出行走了。女妖所说那些讽刺性的责难,就表示是一个叛逆性的女人,因为女妖的手,主动的挑逗他的。
当然,那只温润诱人的纤纤玉手,并非为了挑逗他而搭上他臂弯的,而是用一种奇门秘技,探索他的经脉,要从探索中了解他的修为深浅,甚至可以探索他的意识形态,有如郎中把脉。
神意的刺激,气血必受影响,气皿的脉冲频率与强弱,甚至可以形之于外表。肌肉筋骨受到外力的波动,会引发本能意识的抗拒或接受。
要修至可以控制这种反应随心所欲境界,或者进一步反而诱导对方的探索进入歧途,得有过人的天赋,与及大恒心大毅力。
他是行家,那只可爱的小手一接触,他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警觉心提高了三倍。
毫无疑问地,他碰上了难缠的劲敌。
他几乎低估了这位女妖,几乎在初次的接触便栽了。
女妖手上所绵绵传送的潜能,深厚精奥得令他怵然惊心。
毫无疑问地,如果女妖志在伤人,只须把输出的能量增加三分之一或一半的强度,就可以在瞬息间的接触中,一举摧毁对手的元神,六识中断任由宰割。
虽然他提高了警觉,但并不特别着意掩饰某些意念。女妖不是他的仇敌,他也不是降妖伏魔的救世勇士。
他流露的神情十分正常:一个大男人,邂逅一位令人心醉的女人,就是这副德行。
形诸于外的行动,轻狂中不失分寸。
他却不知,他的表现在女妖的身心中,引起了多大的波澜,诱发了多大的反应。
那轻轻的一掌表达了绵绵的情意,女妖的脸红到脖子上了。
“天色不早,我该走了。”他适可而止,不再进一步挑逗,不露痕迹地摆脱臂弯上的可爱小手:“明天一早要游灵严山,看一看吴宫景色,看英雄美女今何在,必定比在这里体悟生公说法,顽石点头有趣些。”
“我姓韩,小名素英。”他想走,女妖却挽住了他,粉颊红云更盛,水汪汪的灵活大眼,居然涌起一抹羞意:“你真的不知道我?”
“我出门遨游没几天,在江南更是人地生疏。韩小姐,幸会幸会。”他表现得彬彬有礼,笑意不再带邪味:“我并非有意唐突佳人,刚才那位妙剑是你的……”
“不要提他,道上的朋友而已。”韩素英概略带过,替女伴引见:“这位是杨大姐,杨秀琴,是我的手帕交姐妹。”
杨秀琴一直就在旁冷静地打量他,脸上有飘忽而冷漠的神情,才貌与韩素英同样出色,同样美艳迷人,成熟的丰盈胴体同样喷火,魅力十足,仅多了一分老练精明的气韵,也许是年龄稍长的缘故吧!
“江湖上有所谓七妖八怪五夜叉,都是邪道中不好惹的男女。”杨秀琴的态度有了显著改变,嫣然的微笑十分动人:“姬兄,该知道邪道的意思吧?”
“杨小姐,我敢打赌,你心目中的所谓正邪定义,与我的认定必定有所不同。”他的笑容带有狂态:“每个人在嘴上,把正邪分得像楚河汉界,径渭分明,不可混淆。内心中定义又另有标准,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相反就是邪。有些人满口仁义,心里却男盗女娼。贤姐妹貌美如花娇艳动人,要说我对你们不生绮念那是鬼活。如果我是正人君子,不但不该生绮念,而且必须非礼勿视滚得远远地,或者打自己两耳光赶走绮念。我与两位亲近,难道就构成邪的罪名了?如果你对正邪先怀有成见,这辈子铁定会活得很痛苦。”
“你没有怀有成见?”
“你不伯妖?我们是七妖中的两妖。”韩素英说:“镜花妖韩素英,水月妖杨秀琴。”
“镜花水月,这就是人生。妙哉,我是愈来愈喜欢你们了,和你们交朋友一定不会乏味。我落脚在胥门码头的吴中老店,邻近就是颇有名气的江南春酒楼,如果两位不嫌弃肯赏光,今晚我在江南春量筵候驾,如何?”
“好哇!我姐妹准时到。”镜花妖韩素英欣然说:“你还有其他同伴或朋友吗?可以一起过来聚一聚呀!”
“呵呵!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有朋友同行,玩得就不够尽兴啦!告辞,今晚江南春见。”
他抱拳为礼,洒脱扬长而去,一眼也不曾回顾。
两女妖目送他的背影远去,镜花妖甚至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水月妖杨秀琴喃喃地自语:“我们是否该小心些了!”
“那是一个狂放傲世玩世不恭的年轻人,武功难测很难摸清底细的初出道乳虎。”镜花妖黛眉深锁:“希望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但愿能控制得了他。”
“内功根基很扎实?”
“对,而且特别强韧,难怪轻而易举便制住了妙剑,他的摺扇毫无疑问可以震毁妙剑的咽喉。”
“能不能替他引见总监?”水月妖问。
“我担心他眼界高,但可以试探他的口风。”
“值得一试,这是避免成为敌人的唯一途径。”
“但愿一试就灵。”镜花妖的神色,显得不怎么乐观。
她心中有数:这是一个不易控制与理解的男人。
母女俩把双方打交道的经过,看得真切听得明白。做母亲的人修养够,见怪不怪不动声色。小姑娘年轻气盛好恶分明,不时用鄙夷的目光狠盯着旁若无人,你挑我逗的三男女,心里不高兴,表情就写在脸上。
直至两女妖离去,母女俩才动身离开千人石。
“邪道妖魔又多了一个。”女儿一面走,一面悻悻地说:“侠义道却人才不继,处境愈来愈艰难了。”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谁不希望日子过得如意些呢?”母亲的语气充满感慨:“重利诱人,人性泯灭;重赏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侠义英雄放弃坚持,不保晚节,怎能怪侠义道后继无人,这位姓姬的年轻人,对正邪是非认识模糊,就算他一时激于义愤加入侠义道,也将为德不卒,日后终将沦为邪魔外道的,以他制住妙剑的神奥武功估计,女儿,我们恐怕会增加一个劲敌。”
“妙剑是太过狂傲,一时大意……”
“是吗?一个高手与陌生人交手,会犯下一时大意的错误吗?妙剑不会,他的剑术就走的取巧路子,善用诡计击败对手,他栽得不冤。”
“我有信心可以对付他。”女儿语气十分肯定。
“我们要对付的高手太多了,多一个就多一分凶险,烦人。”母亲摇头苦笑:“这几天,一直无法掌握生死一笔几个罪魁的行踪,抓不住毙了他们的机会。看来,只有冒险向织造署袭击了,人手不足,天知道会付出多少代价,说不定一头钻进天罗地网里,很可能全军覆没呢?你爹的那些朋友,有一大半不愿至织造署冒险。”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呀!拖得愈久,泄露行藏的机会愈多,锐气也一衰二竭。娘,爹那些朋友靠不住,他们都精明老练,难免顾忌甚多,胆气不够,而且有大半的人与扬州聚英园张家没有往来,要他们秉江湖道义,与主宰天下万民生死的皇家厂卫作殊死斗,办得到吗?女儿敢武断地说,只要爹提出向织造署袭击的意见,保证有大半的人反对,甚至会退出这次为友主持正义的行动。”
“这就是你爹不愿提出的原因呀!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如果袭击失败,落在对方手中的人,不论死活都会有后患,有家有业的人遭遇更惨。唉!别提了,烦人。”
“娘,依我的意思……”
“你的主意一点也不妙,没有人能够出其不意孤军深入,能轻易地找到生死一笔几个元凶杀了就走。你的想法比赌博更危险,很可能进去一个死一个,血本无归。别说了,你只知道逞强来硬的,你以为你是万人敌,其实一比一你也胜不了生死一笔。”
母女俩谈谈说说,跟在几个游客身后,踏上虎丘至胥门的大道,前后游丘的游客渐稀。
“娘,好像有人跟踪。”女儿突然低声说:“后面,第七第八两个人。从虎丘跟来的,时远时近,时散时聚,怀中有兵刃,没错。”
两个青衣大汉,打手的形象十分明显,上衣松宽,匕首藏在衣内,在她俩身后约五十步左右,一面走一面谈笑自若。
“跟踪的人,用不着扮打手。”母亲不同意:“那会引人注意,扮游客岂不方便些?是用短兵刃的行家,匕首在衣内倒插在腰带上,拔出的速度,比正插快两倍,可知这两个打手惊觉性甚高,有随时拔匕应变的准备。”
“但是……他们一直跟在后面……小心……”
一道电芒,从路右的竹丛射出,丈余距离一闪即至,速度惊人,见光不见影。
是一把头重尾轻的六寸柳叶刀,重心在前,射出时刀不会翻腾,是行家所使用的飞刀。
柳叶刀贴母亲的右腰掠过,生死间不容发。
“鼠辈无礼!”女儿大骂,身形快如电射,声出人已冒险冲入竹丛,胆气超人一等,敢不顾后果向竹丛猛扑,不怕后续的暗器袭击。
她的母亲更高明些,飞跃而起穿越竹丛,但见枝叶籁籁而动,隐约可见的身影穿枝有如飞鸟入林。
一个淡淡的人影,已远出二十步,飞掠的身法极为迅疾,三两闪便隐没在前面的林子里。
一阵猛追,已拉近至十步内了。
人影射出树丛,发出一声狂笑。
前面一丛修竹下,踱出两个中年佩剑人。
“高大嫂,别来无恙。”那位粗眉几乎连成一字的中年人,背着手颔首打招呼:“大嫂的易容术欠高明,难逃老朋友的法眼。”
“你……”母亲吃了一惊:“解五爷,你……你怎会在苏州?你们……”
“我先替朋友引见,这位是卢三爷,五通神卢均奇,大嫂想必不至于陌生。”解五爷一脸奸笑:“卢兄,这位就是五岳狂客高俊的夫人,早年大名鼎鼎的侠女,穿云玉燕夏玉燕。”
穿云玉燕又是一惊,脸色大变。
这位解五爷解彪,江湖上名剑客之一,侠义道提起乾坤一剑解彪,莫不怀有三五分敬意。
穿云玉燕的丈夫五岳狂客高俊,更是侠义英雄中声誉极隆的名宿,与乾坤一剑不但是同道,而且交情不薄,只是好些年不曾通音讯,因为五岳狂客已经迁入太行山深处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