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侬,我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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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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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公夫人摇头:“国公虽有恙,然已在好转。只是这两日听得皇上心中不快,很是忧心,因此嘱臣妇前来探望。”

姬桥怒道:“这群老匹夫!明知道国公爷病着,还去他面前唠唠叨叨,以为朕还是小孩子么?”

辅国公夫人道:“请皇上息怒!朝臣们也是因为心中不安,这才去找国公爷的。臣妇听国公爷说了‘国是姬家的国,因此谋逆是国事,也是家事,皇上如今是皇家的家长,他处理自己的家事,爱怎么办便怎么办,你们瞎嚷嚷什么?’臣妇听了后,以为不妥,因此特意进宫跟皇上说道说道。”

姬桥道:“辅国公一向跟朕站在一起,夫人也一向夫唱妇随,这一次怎么不一样了?隆庆二十五年,夫人正当青春,应该很清楚当年的惨事,我为娘亲、妹妹、外公一家讨回公道,有何不可?夫人一向恩怨分明,为何此番要为贼人说话?”

辅国公夫人道:“皇上可曾记得元兴八年的刺太子案?魏国公伏诛的前一晚,主审官冒庭华急报,说是魏国公有重要供词要单独呈现皇上,先皇随之去见了魏国公一面,可是第二日,魏国公即满门抄斩!后来,在先帝去世的前几个月,冒庭华突发急病而死!皇上知道是为什么吗?”

姬桥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到刺太子案,却认真想了想,最后不敢置信道:“夫人的意思,那一晚魏国公供出了隆庆二十五年的事?而先皇先是处斩了魏国公、韩国公,而后又担心冒庭华知道隆庆二十五年的秘密,因此在自己大限之前赐死了冒庭华?”

辅国公夫人点头:“皇上知道了元烈皇后的冤情,却杀了庄则非、洪延东,留着韦渊、蔡宜龄,一方面是警告,另一方面则是让他两人互相牵制——毕竟当时,天合朝立朝只有八年,军中韦、蔡的势力很大,而且,皇上也只有十五岁。”

姬桥摇头反对:“不,不是这样的!父皇他敬重母后、爱护儿女,若他知道当年母后、妹妹的遭遇是韦渊等人的阴谋所致,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父皇他必会像朕一样,对他们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辅国公夫人冷笑:“不,皇上,你错了!不过也怪不得你,就是我自己,也是很久以后才想明白的——对于你的父皇来说,妻子可以再娶、儿女可以再生,但是雄霸天下的机会,却一生只有一次、绝不能放过!韦、蔡等人密谋除掉元烈皇后以及她的所有亲人,你的父皇不是主谋,但是,他放任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并且,他与他们密切配合、使得他们的计谋大获成功!”

姬桥怒了:“辅国公夫人,你好大的胆子!何人允许你诋毁朕的父皇!”

辅国公夫人平静道:“皇上,我只是陈述事实,因此不需要谁的允许。当年元烈皇后东征,行进路线只有先皇和少数几人知晓,可是到了玉水,竟然遭到伏击,而接应的赵济霖、洪延东,却分别被萧千刹的精兵堵在了南、北一百里之外!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姬家军中出现了奸细!可是事后彻查,竟没能抓到奸细,最终解释为萧千刹一方有人能够神机妙算,算出了姬家军的所有布局!皇上,看了韦渊他们五人的盟誓之后,你信么?”

姬桥大声道:“即便如此,也没有证据证明我的父皇放任、促成了这一场谋杀!”

辅国公夫人冷笑:“按计划,赵济霖本应比元烈皇后提前两日到达玉水,但是在他启程后的第五天,却接到先皇命令,命其先行往北攻克一座小城,之后再往南与元烈皇后汇合。结果,赵济霖拿下小城之后,在往南行进的路上,遇到了萧军伏击!等他到达玉水,函谷的大火已经烧了三天三夜!”

姬桥大声道:“一切都是巧合!都是巧合!我的父皇不可能让人谋杀我的母后!你为什么要诬蔑我的父皇?”

辅国公夫人平静道:“绝不是巧合,是配合!元烈皇后在遇难之前的半年间,已经因粮草、军饷来源之事与先皇意见不合、发生过多次争执,先皇虽然按照元烈皇后的意思处罚了韦渊、庄则非等几个劫掠富商、灭门富户以筹措粮草的将领,但是此后依然对他们的相同行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先皇此举,明明纵容劫掠,因此在政事上,他早对持不同意见的元烈皇后不喜。另外,元烈皇后初育产下双胞胎,受损甚重,被诊为不孕。此后地方乡绅、富户甚至将士都有送过美姬给先皇,皆被元烈皇后拦截,之后遣散、发卖,甚至杖毙!蔡宜龄的长女曾勾引先皇,被元烈皇后使人乱棍打死,此事让元烈皇后妒妇之名远播,先皇甚是难堪。还有,元烈皇后遇难前一年,隆庆朝投靠来一位阁老,此人不断向先皇传授帝皇平衡之术,劝先皇纳将士之女为妾以定军心,元烈皇后坚决不允,先皇甚恼。因此,不管于公、于私,先皇早对元烈皇后动了杀念!这时恰有韦渊、蔡宜龄、洪延东、庄则非、魏其和阴谋害元烈皇后,先皇顺水推舟、一箭双雕——一则可除了元烈皇后这个挡路石,二则握了韦、蔡等人的把柄,随时可祭出来作为杀手锏。”

姬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辅国公夫人大骂:“污蔑,都是污蔑!我的父皇、母后自小定亲、青梅竹马,父皇对母后情深意重,每每提起,均是哽咽难言,他怎么可能帮助别人谋杀我的母后!”

辅国公夫人却非常平静:“他们是自小定亲,也的确青梅竹马。可是,人都是会变的,特别是有一个巨大的诱惑放在面前的时候,受到诱惑的那个人会变得更彻底、跟原来完全不一样。而你的父皇,就是那样一个人。”

姬桥不能接受:“你在污蔑!污蔑!你是在我母后遇难之后才到的姬家军,你都没有见过我的母后,你如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说!你为什么要诬蔑我的父皇?”

辅国公夫人看他失魂落魄,轻声道:“鸿宇,我比谁都了解姬海!因为,我就是木棉!”

姬桥目瞪口呆,“噔、噔、噔”直退了三步,大声道:“不,你不是!朕的母后已经死了,三十三年前就死了!”

辅国公夫人抬手在自己脸上一掀,掀下来一张面具,而后向前走了几步,抬头对姬桥道:“虹宇,我没有死,侥幸活过来了。函谷的大火势不可挡的时候,我的部下把我打昏,挖了一个深坑把我放在里面。大火烧了三日三夜,赵济霖和我的武学师傅五天后找到函谷,然后在最厚的那堆骨灰下找到了我。那时候我昏迷不醒,全身布满烫伤的燎泡,师傅把我带回云岭诊治,赵济霖则出发去兖州寻你。一年后我的伤口才好,只是,已经面目全非。”

姬桥面前看着那张布满红色瘢痕的脸,“噔、噔、噔”继续往后退,退了几步,终于站定,打量了面前的妇人一刻之久,然后慢慢走上前来,道:“娘,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找我!”

木棉泪流满面:“在云岭醒来之后,我得知你、娇儿、你外公都已经遇难,立即知道这是一桩阴谋,而阴谋铲除我的人,就在姬家军中。抓不到真凶,他们仍然会对我下手。我的伤一年才好,一年之后听令于我的那些将领都被调往了南边追剿萧千刹余寇,而我的亲军已经覆没于函谷,我势单力薄,伤好之后不敢正大光明回到姬家军,而是悄悄潜了回去。可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到达的那一天,军中正大办喜宴,姬海一口气纳了四个美妾!那四个妾,想必你也知道,就是韦渊、蔡宜龄、庄则非、洪延东的女儿!当然,我那时候并没有想到她们竟然是仇人的女儿。我那时非常生气,却只是气姬海不但不守诺言,还在妻子尸骨未寒、儿女下落不明之时另结新欢!”

姬桥想到当时的情景,心一阵一阵抽痛,不由拉住木棉的手,道:“娘,几个妾而已,你何必与她们计较——”

木棉一把甩开姬桥的手:“这只是你们男人的想法罢了!在我眼里,妻也好、妾也好,都是来分我丈夫的人,我绝不允许我的夫君有旁的女人!君若无情我便休!姬海既当我死了另纳新人,我便也当他死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关!姬家军中有人想要我的命,姬海又无情无义,我便打消了再以木棉身份出现的念头,我一直惦记你的生死,于是朝北往兖州寻你。那时赵济霖师兄已经在外寻了你一年,三个月之后,他寻到了你,我便以师傅的义女的身份陪伴师傅造访姬家军,后来就一直陪在了师兄身边。”

姬桥默然,过了半刻道:“娘,我一直很想你。父皇——他对我很好,如果你当时回到父皇身边——”

木棉一把打断道:“鸿宇,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绝不可能!一来我绝不与人共夫;二来,你父皇虽然希望我死,可是我死了,他就会有愧疚,这份愧疚放在你身上,就是疼爱。如果我活着,那些人不但要对付我,还会对付你。你可能不知道,在你回到姬家军的半年之内,我、赵济霖、我的武学师傅以及他找来的一帮江湖人士,打退了十几起蒙面人对你发起的暗杀。在你成为太子之后,暗杀就更频繁了。你的父皇很清楚这些暗杀,但是他并没有派很精锐的护卫给你。那时你已经有了好几个弟弟,你的年龄与弟弟们差别并不是特别大,尽管你已经被立为了太子,你的父皇依然在玩平衡之术,评估谁更适合作诸君。五位国公为了皇位继承人明争暗斗,也正是他所需要的。如果我出现,四位国公的目标会都指向我,你会最先倒下。鸿宇,我在暗处,比回到你身边对你更好,而且,小时候你不也天天见到我?你的衣服不也都是我做的?”

姬桥浑身冰凉,忽然心灰意冷起来:“娘,这个皇位这么肮脏,坐着又有什么意思?”

木棉把面具重新带上,平静道:“以前读史书,我一直相信应时而起的正义之师必定是光明磊落、一路赞歌,可是亲身经历之后,我才知道,所有的新立皇朝,宝座上都染了两种鲜血:一种肮脏,一种纯净。坐在宝座上的人,如果勤政爱民、予人温饱,那他就是一个明君,那么便可以洗涤肮脏、慰藉纯净;如果横征暴敛、使民饥寒,那他就是一个暴君,而肮脏会发臭,纯净终将成为笑话。鸿宇,你已经坐在了浸满鲜血的宝座上面,你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勤政爱民、予人温饱。”

木棉看他依然有些茫然,继续道:“我今日来,并不是要与你相认,也不是为了诋毁你的父皇。只是想告诉你,韦、蔡等人可恶,可是你的父皇更可恶!你若真要追究,剐了韦、蔡等人之后,不是处置出嫁女,而是应该把你的父皇挖出来鞭尸!鸿宇,适可而止吧。四位国公已除,军中势力已回到你的手中,你已经没有了兵临城下之危,可是若得罪了文人,政令如何通行?五十多年来,天合朝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如今只要是能安定民心的事,再难、心里再不愿意,你也必须做。”

姬桥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娘,萱华她——真是我的妹妹?”

木棉毫不避讳:“我和赵济霖自成亲之日起,就是真正的夫妻,萱华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本来大夫说了我不能再生养,不想养尊处优十几年之后,居然老蚌生珠。”

姬桥有些懊恼、有些惆怅:“娘——你——”

木棉笑道:“鸿宇,你在不平什么?姬海当我死了的那日,我也当他死了。自我死后,姬海纳嫔妃、姬妾无数,生了十几个儿女;而我自他死后,不过改嫁他人、只生得一女。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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