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地回看他,嘴角挂着胜利者的骄傲,让他无处遁形的低下头,首先不好意思。然,这次是曾唯一首先低下头,局促地举起手里的杯子,开始喝酒。曾唯一余光一扫,微微一愣,侧头看向纪齐宣。只见他正一瞬不瞬目光如炬盯着她看,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居然在笑?曾唯一着实一愣,他是在嘲笑她吗?嘲笑她死性不改,还迷恋自己根本得不到的男人?还是在嘲笑她,已经今非昔比,还痴心妄想?曾唯一死死咬住下唇,僵硬地转正自己的脑袋,大口喝了一口酒,倒有大陆东北男子般的豪气来了。
“哎呀。”赵素颜好似想到什么,“唯一都有儿子了,我刚才还问个傻帽的问题,呵呵,唯一对不住,我先敬一杯,赔罪。”赵素颜一直笑眯眯,然而因她这句话,在场的三个男人皆错愕,尤其是林穆森,即使在昏暗的冷色光中,他脸色的惨白的如一张白纸,好似浑身的血液瞬间抽光。李萧山由于刚在在喝酒,一下子接受无能,呛住了,一直在咳嗽。唯有纪齐宣,只有着稍纵即逝的僵硬,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地喝酒,那样无所谓。
曾唯一倒不觉得什么,当初刚生下时,很介意别人知道她未婚生子,如今岁月已经磨去她以前所有一切的菱角,她敢生出来,就不怕见不得人了。当初她得知自己怀孕,她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堕胎,可她没有这个勇气,毕竟未经人事的小女孩身边无依无靠,加上丧双亲,更是心灰意冷。一天拖一天,眼看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直到生下曾乾,她还不懂身为母亲的责任。后来的这些年,她才明白,生下曾乾是正确的。
至少让她有个心灵寄托,舍不得自杀。曾唯一其实是一个心灵极其脆弱的女人,一次面临着人生最低的低谷,像她这样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是无法全然接受。
李萧山忽而问道:“一一消失这么多年,难不成是跟你老公私奔去了?”
曾唯一道是大方得体地解释,“我是未婚生子,还没有老公。”
此话一出,皆缄口不语。认识曾唯一的朋友都知道曾唯一虽然被男人们众星捧月,但为人不随便,这未婚生子之事,不像是曾唯一可以做出来的事。
“孩子他爸是?”李萧山忍不住把目光向纪齐宣注视,纪齐宣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依旧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整个屋能回旋着,好似每个人心跳的节奏。
这是曾唯一曾经幻想过的镜头,曾经的朋友欢聚一堂,问她孩子是谁的?她会对纪齐宣妩媚一笑,嚣张地告诉他,孩子是他的。然而,真正到了现实,曾唯一却不想如此。
告诉孩子是他的又怎样?纪齐宣不是好惹的主,她怕她到时候因逞一时之快,而后悔莫及。
她只好讪讪一笑,“你们不认识。”
赵素颜却穷追不舍地继续问:“那男人一定相当优秀吧?唯一的眼光可是长在天上的。”赵素颜说着的同时看了看纪齐宣又看了看林穆森。
这两个男人,可都是天上的。
曾唯一只是笑,算是敷衍了事。她不想多费唇舌在孩子父亲身上,没有任何意义。在曾唯一回到香港以后,见到昔日生活的地方,已然翻天覆地,她希望自己也能重新来过。
她的敷衍,赵素颜也觉得无趣,便不再过问。曾唯一以为,老朋友叙旧,无非是讲些生活琐事。可接下来,她听到的都是一些她涉及不上来的事项。投资、签约、管理……针对的是纪齐宣收购那条街什么巴拉巴拉的。曾唯一也听不懂,就瞎掺合听听。
直到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她有些抱歉的点了点头,便掏出手机,窝在一旁小声接电话。
“喂。”
“妈咪,现在时间10点30分,好女人是不该晚归的。”曾乾在电话那头如个老头子,有板有眼的囔着让她回家。
曾唯一哄道:“好啦,马上回去。”然后把目光往他们那边瞟了一下,见三人都在看她,她立马觉得不好意思,便把手机挂断,赔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李萧山立即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咳咳。”赵素颜顿时响起咳嗽来,白了李萧山一眼。李萧山这才觉得不妥,讪讪地坐回去。而一旁静止不动的纪齐宣自然没有送的意思。林穆森,曾唯一是一直不敢把目光往那边瞟的。
“你们慢聊,我打车回去就好了。”说罢,曾唯一也不等他们答复,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呼吸,一出来,她就好像飞出鸟笼渴望自由的小鸟,长长呼出一口气,迫不及待的回家。真该好好谢谢她那宝贝儿子救她于水火之中。
然而,这胜凯撒因是私人俱乐部,来此之人几乎都自己开车前来,加上地理位置在九龙偏僻地方,出租车很少来此拉课。曾唯一虽早已习惯穿高跟鞋,但让她走到公交车站简直是要她的半条命。
正在她犯愁之时,在她旁边停了一辆白色法拉利,穿着简便的白色棉质T恤衫,清爽的杨梅头的林穆森朝她露出久违的笑容,“这里很难打到车,我送你。”
曾唯一犹豫起来,最后想了想,还是上了他的车。
在白色法拉利的后面,跟着一辆黑色轿车,里面的男子静静凝望着曾唯一上林穆森的车,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一直目送他们,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才捏了捏自己的额角,从车匣子里拿出一片西洋参嚼了起来。掏出电话,拨了个号:“Bartley,过来接我,胜凯撒。我喝多了,有点醉。”
挂断电话,纪齐宣的目光再次注视方才看的地方,即使空空如也,他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曾唯一,他第一个女人,以全部的激情奉献过的女人。
他以为他这么多年来,已经把她放下了,却再见到她的那刹那,他还是无法抗拒久违的情愫到来。
他自诩自己不是深情的男人,没有曾唯一,他可以找别的女人。只是,人的心里位置就那么多,一个人进来,另一个则会出去,他心里的人来来去去,只是纪齐宣始终知道,曾唯一从没离开过。她一直霸占着那个位置。
突然他的电话响起,他略有闪神地接起,“喂。”
“齐宣,今晚来我这吗?”关心灵语气很弱,似乎害怕他拒绝,一般情况下,纪齐宣不会在她那里过夜。纪齐宣愣一愣,忽而笑道:“你等我。”
关心灵喜悦地“嗯”了一声。纪齐宣挂断电话,目光开始涣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曾唯一坐在林穆森的车上,由于过于安静,倒有些不自在,她缓解尴尬,随口说:“你果然是喜欢白色,连车都是白色。”
林穆森笑道,说了一句不搭嘎的话,“一一,你变了很多。”
曾唯一愣怔地看向林穆森。林穆森歪嘴朝她笑道:“我认识的一一,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而不是落水后的孔雀。”
他的话,把曾唯一形容的惟妙惟肖,她不置可否,此时的自己就好像一只落水后狼狈爬出岸上的孔雀。这样形容虽然不礼貌,但曾唯一不介意,反而笑道:“变了不是很好吗?你不是很讨厌以前的我吗?”
林穆森笑了笑,似乎不赞同曾唯一这说法,“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
曾唯一便不再说话,过去的事便过去吧,她不会再是以前的曾唯一,而林穆森也不会是以前的林穆森,什么都变了,再也回不去。
林穆森的车停在曾唯一现住的楼下。林穆森对这个区的屋村不熟悉,当见到这样的住宿条件,他不禁蹙眉,“一一,我那有一套空房,在浅水湾,你搬过去住吧。”
“不了,受之有愧。”曾唯一朝他一笑,准备下车。
林穆森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曾唯一上楼。此时正值夏季,整栋楼弥漫着腐木的腐朽味,年代久远。他凝视着曾唯一纤细的背影,一阵恍惚。
曾唯一上楼时,见到隔壁一对夫妇正依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那辆白色法拉利,女人说:“长的漂亮就是好,可以被有钱人泡。”
男人拍拍胸脯,“幸亏你长的不漂亮。”
女人一脚揣了过去,“滚。”
在家门口,曾乾把门开了一条小缝,用他的那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看着门外,见曾唯一回来,才大敞门,双手抱胸,一副管家婆的模样撅着嘴,“十一点半了,妈咪。”
“没办法嘛。”曾唯一做出无辜样。
曾乾努了努嘴,她便顺着他的嘴唇方向看去,是洗脸盆。曾乾说:“给你留的水洗脸。今天停水了。”
曾唯一便一口亲了上去,“还是儿子疼我,么么。”
“哎呀,我不要吃口红。”曾乾一掌劈开曾唯一的侵犯。
“被我这样的美女亲吻,是你荣幸,来嘛!”
“不要。”
整栋楼的灯光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然后响起了谩骂声。群居生活,可不能小打小闹哦,会吵到邻居的。这是屋村生活守则之一。
chapter。4
“一一是我们的小心肝,小公主。”
“我知道爹地最疼我了,我什么要求爹地都会答应对吧?”
“当然当然,你是爹地的命根子。”
“我喜欢林穆森,我要他。”
……
“林穆森,你不爱我吗?”
“一一,我和你不可能。”
“为什么?”
“我们不可能的,忘记我吧。”
……
“纪齐宣,我们解除婚约吧。”
“我不同意。”
“我们不可能,你知道吗?我不爱你,我爱的是林穆森。”
……
曾唯一蓦然惊醒,她乌黑清澈的眼珠静止不动的盯着天花板看,心口一阵绞痛。她曾经的骄傲被林穆森那样践踏,不爱的理由只是一味的不可能,她如何能信服?她用她的倔强接受了另一份她根本就作茧自缚的婚姻,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她忽而背脊发凉,忍不住翻了个身,未料把红豆惊醒了。
“怎么了?唯一姐。”
曾唯一忽而柔弱的缩在红豆软绵绵的怀里,嘴唇抿的很紧,泪水潸然而下,她坚持六年的眼泪终于哭了出来。红豆拍拍她的背,才发现她一身的汗。红豆叹息道:“唯一姐,看开点,人生总有过不去的坎,忍一忍就挨过去了。你看看我,有了肥胖症还是照样面对人生,你这么漂亮又有那么聪明的儿子,会幸福的。”
“我不难过,我就是有点点压抑。”曾唯一立即抹了抹自己的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红豆拍拍她的后背,似在无声的安慰。她是该压抑的,曾经的那层身份是她的阶梯,阶梯没了,一下子仰望曾经的伙伴,自尊心那么强的她,是接受不了的。
早晨起来,曾唯一是被曾乾强迫拉醒的。回来已经两个星期,曾唯一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常常日晒三竿还在呼呼大睡,每次都是被那不孝子给强迫拉起来。
“妈咪,你不是跟我说今天带我去学校面试的吗?”
此话一出,曾唯一才恍然大悟,看下时钟,见已经快到八点,立即蹦下床,自己梳洗一番,便拉着无奈的曾乾出门。
坐在出租车上,曾唯一那要命的爱美又犯了,开始简略的打扮起来,一会儿抹粉一会儿涂唇膏。曾乾见她忙一直没歇着,不禁翻个白眼,重重叹了口气,自个望着窗外了。
曾唯一化完裸妆以后,便开始正常起来,先看时间,然后瞎紧张地自言自语嘀咕,“天啊,迟到半个小时,怎么办啊?”
“要是儿子上不了榆林幼儿园怎么办?”
她的紧张倒把曾乾逗笑了。他戳了戳曾唯一,“妈咪,上不了幼儿园,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