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富婆发家史- 第19节

颜心本被他的严肃吓到，听完了他这几句话，当下便愣住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就这这么直愣愣的迎上慕正泽眼底的怀疑与防备，嘴巴张张合合，“我我”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难忍，还有胸口涌动的一波波骇浪翻滚。

慕正泽神色依旧，见颜心不答，皱着眉头继续：“我妹妹虽乖巧听话，可并不是什么聪慧的丫头。她调皮捣蛋，但是却很怕生人……而你，不管我说些什么你都懂，甚至有时候行事做派全似成/人，见了裴世子等人也从未怕过，只有对旁人的好奇。当年我只以为你在乡野间性子散漫了，竟是敢与那成衣铺子的掌柜对峙，甚至能口出脏话、出手伤人，当时便下决心带你回慕家。”

颜心看慕正泽一双眼睁得清明严正，已经见不到平日的软语轻声，波涛汹涌、起伏不定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还寻了把椅子，坐了下去，安安静静地瞧着慕正泽，也不言语，可那眼神里仍留下一丝难过掩不下去。

慕正泽瞧她不吵不闹，明明是自己妹妹的样貌，心中有些不忍，强迫自己扭头瞅别处，生怕自己心软：

“慕家是什么地方？虽然我们兄妹被那里众人打压，可仍有厨房的婆子愿意为你而奔走，身边还有绿珠衷心护你。那时我还以为年幼不知事的心儿终于懂得了保护自己，竟然以为是天降恩赐，如此的平安顺遂。

可是，后来我慢慢发现你在外做些小买卖；再后来，你无师自通，样样饭菜得心应手……桩桩件件，我本早有所怀疑，可今日瞧见刘掌柜，我才知晓，我当初还是太小瞧了你去。”

慕正泽重重吐了口气，眼神似乎能迸出火星来：“你究竟何人何物，我妹妹如今又在何处，今日你若不给我个痛快回答，莫要怪我不顾及这几年的情谊！”

颜心听他恨恨说完，半晌无语，良久才低了头，幽幽叹了口气，心里那种失落已经不是言语能描述上的。三年的相处，早已经接纳对方为亲人，也习惯于被他当作小妹妹一心护着，如今两相对峙……她真的很难过。

要如何跟慕正泽解释呢？直接说，自己是穿越人士，他妹妹早已经魂归西天了吗？

那她一定是疯了，或者以为慕正泽疯了才会这么说！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了往日清灵，低低说着：“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正的慕颜心……”

慕正泽挑了挑眉，那双审视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那容貌，与他多么相似，有几分亡母的影子。若不是他想的多些，必然也跟别人一样，继续被这个与自己样貌神似的女孩子蒙骗下去。

慕正泽戒备并且带着怒气的眼睛里，还夹杂着别的情绪。他的心里，此时突然希望，只要眼前的人给自己一个能信得过的解释，那么，他愿意相信，颜心还是以前的颜心，还是他的亲妹妹。

颜心似乎心底平静，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忽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回忆着什么。当时，她只是一缕异世的游魂，孤魂野鬼，不知去到何处。后来就进了刚死不久的真正的慕颜心身体里。

后来，脑海里便有了真正慕颜心的记忆，模糊的，斑驳的，小孩子的世界，拥有奇怪的视角，记忆融合的那刻，她有种古怪的感觉——好像，她就是慕颜心。已经在现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八年的慕颜心。前世的二十来年，不过是南柯一梦，或许只是灵魂的一次出窍？

颜心懵懂，缓缓说着：“我不知道是如何去到的那个世界，也许我只是一直在那边。那里，我还有自己的父母、朋友，有很多很多跟这里不同的东西，跟做梦一样。在那个时代，我活到二十多岁，然后突然有一天就死了，突然就成了你妹妹。”

慕正泽眼睛猛地睁大，目光灼灼。那副样子，是他这十几年从未有过的震惊。

颜心没去瞧他，只自顾说着，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想起那时候的事物，总觉得，连带着颜心本尊那部分记忆原本就是她的，除了有些许的褪色：“我很奇怪，好似我还是我，只是，突然那个时候被带去另一个时空活了二十来年，又突然被带了回来一样……小时候的事，我以为我忘记了，可我的记忆告诉我，并没有。

我的脑海里，有你当日带我离开慕家时给我吃得硬馍馍，只一个，我们还吃了好些天，最后差点饿死在刘家庄村口那个歪脖树下……总之，很多很多的回忆，小时候想不起，这些年却越发的清晰起来，这感觉真的很奇怪呀。”

颜心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神色也恢复了神明一般，抬头对慕正泽笑，只那笑容越发苦涩：“哥哥，你怎么能怀疑我，这世上，我可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要是连你都不要理我，那我……该去找谁呢。”说着说着，颜心悲从中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双眼睛很快就哭红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猛女绿珠

绿珠猛地推门而入，眼睛早已经哭得红肿，“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姐？小姐她不是妖怪，不是什么别的人！”

颜心从椅子上起来，喃喃唤她：“绿珠，你怎么跑进来了。”

绿珠心疼地瞧了眼自己的小姐，瘦弱的身躯瞧着越发可怜了，声音便越发气愤：“慕家老爷夫人欺负小姐，连着那些少爷小姐们也欺负小姐，也就算了，如今连小姐亲生的妹妹，少爷也不认了吗？这么些年，小姐吃了那么些苦头，从不肯跟少爷您抱怨一句，就怕少爷心疼，如今就换来少爷这样的怀疑吗？”

“当年张氏夫人困住小姐在别院，险些要逼死小姐。若不是后来小姐自谋生路，是要活活饿死在那别院的呀！有多少次被大小姐挑衅陷害，多少次被三小姐咒骂踢打，小姐全不让绿珠跟少爷说起过，就这样，就是小姐不是您亲妹妹了吗？承受的那些苦，就全当没有过吗？”

绿珠说的激愤，全是为了自家小姐这些年的委屈，现在连亲生哥哥都来怀疑，能不气急么。质问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

慕正泽被她的话惊醒，见妹妹哭的难过，双手握成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涌上来的悲情，上前拥住颜心，“不会了，不会不理你。是哥哥太小气，心儿别哭，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

慕正泽的泪水来的悄无声息，直到颜心觉得脖子上的凉意，才晓得他的难过，心中原有的一点不忿，一点不甘，还有许许多多纷扰的情绪，就一刻被击得溃散开去。

“哥……”颜心想说什么，可也是很没出息的跟着绿珠一起大哭起来。虽哭，可她不难过。

绿珠见兄妹之间的误会已经谈开，便没在屋里久留，关了门，在外间候着。

好半晌，颜心才想起什么来。推了推慕正泽，道：“还是先让刘掌柜回去，现在哥哥也知道了我做的小生意，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明日哥哥可以一起去城里，到时候再详谈酒楼的事正好。有哥哥帮我，不至于被人欺，你不知道，作为一个小孩儿，还是个小姑娘，局限实在太大了……”

颜心絮絮叨叨，讲述着以前被霍文怡、刘掌柜等故意刁难的乐子，慕正泽听着，眼中柔意更盛，还带了怜悯与自责：他从没想过，妹妹会这么能干，也未曾觉得，生意会这么难办。

兄妹俩很久没有这么交心过，聊得时间久了些，还是绿珠在门外提醒：“少爷，小姐，可要留刘掌柜晚饭？”

原来不知不觉时辰已经不早了呢，颜心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慕正泽朗声：“刘掌柜远道而来，自然要略尽心意。而且京城说近却也要几个时辰，晚上不宜赶路，一会儿和三叔说一说，晚上安排刘掌柜与车夫在庄上住一宿，明儿再走罢。”

“是。”绿珠应了，瞧见颜心脸上的泪痕，还有哭的红肿的眼睛，本来转身要走的，还是犹豫了下，道：“少爷……小姐她，夫人与老爷到底还有别的孩子，小姐她心疼少爷日夜苦读，不想少爷您在其他方面受了委屈。”

“绿珠……”颜心轻声叫住，虽然她待绿珠极为亲近，可古人对礼教规矩看的严谨，她好些话已经逾矩，想着瞧了眼慕正泽，好在，她的哥哥不是那样刻薄的人，“你说的这些，我已经知晓了，快去安置刘掌柜吧，别叫他等久了。”

绿珠行了礼，退了下去。

午饭时间早过了，可大家还得吃饭啊。

厨房有赵婶儿在忙活呢，颜心打算再加两个菜，叫刘掌柜也尝尝手艺，酒楼的事儿，他就没那么些担忧了。

“心儿，日后，哥哥会时刻在你身边，那些委屈，定不会再有了。”慕正泽在后面轻声说。声音坚定，温暖。

颜心愣了愣，没有回头，只是低头一笑，快步往外走，声音带着轻快：“我有个好哥哥，从来都不觉得委屈。”

厨上，并没有什么肉食，几乎全是一些庄上产的素菜，至多，也就是几样野菜。

鲜嫩的芥菜细细的剁碎了，用嫩豆腐做成羹，里面用的还是前几日鸡架熬煮的汤。

还有柳蘑，颜心把人家赵三叔藏在树下好几年的酒都给取了出来，就为了杀去蘑菇的土腥气——鸡丝豌豆烩鲜菇，又鲜又嫩，只是可惜，乡间蘑菇很少见，颜心好容易撵着赵敏和赵德俩去捡了小半筐。

还有白煮鸡肝，酥鲫鱼，最后，赵婶子把豆腐给买多了，没办法，颜心最后将就弄了道八宝豆腐，里面抓了火腿肉丝，鸡汤里捞出的熟鸡肉，虾米和泡发了的香菇，瓜子仁儿、核桃仁儿，又加了一些高汤，把这余料豆腐弄得比个燕窝还鲜美绝嫩了。

等着这几样菜一摆上桌，赵婶子就冲着一边服侍着的绿珠使眼色，那满面的得意，连刘掌柜都瞧出来了。

刘掌柜依旧摸了摸自个那光洁得都要发光的下巴，眼里带着笑。

绿珠得了赵婶子暗示，笑嘻嘻地就去为刘掌柜布菜，颜心当作没瞧见她们的小心思。

慕正泽这几日是真的爱上颜心的手艺，面上平和，整个人都似被打上一层柔光，看着似乎很享受呀。

刘掌柜可就挑剔了，果然对几样素食兴趣不大，野菜似乎不大能彰显神马手艺吧？那几样野菜，吃得也就是个新鲜，现代的都市人爱吃，可不见得这以肉食为尚的古人就一样好这口吧？

不过，那道八宝豆腐可真是误打误撞，对上了刘掌柜的那张刁嘴，大家还没动几筷子呢，刘掌柜已经扶着撑圆了的肚子，在那自顾自的傻乐去了。

于是，酒楼的建立，便在刘掌柜起先“不怎么认同”，最后“好歹可以试试”的态度下，终于定了下来，而之后的选址，自然是由他这个京城小掌柜出马啦！

颜心没想到，要打发刘掌柜原来这么容易啊！亏她还自作聪明，细细罗列一堆的条条框框企图忽悠刘老头去了。

第二日，刘掌柜没等吃早饭便匆匆而去。

颜心知晓这个小老头的心思，有钱赚的生意，他从不会白白从手里溜走呢。

只是，饭桌上，颜心听到了一个，不知好坏的消息——“我不想入学了，其实，士农工商，到底何为高贵，何为低贱，并不像大家所言那样，我倒觉得，凭自己努力，能让妹妹日子过得舒心安乐，就是母亲天上有知，也会觉得欣慰。”

慕正泽平平静静地讲着话，颜心喝粥的勺子都拿不准，木勺碰上瓷碗掉在了地上，绿珠瞧着兄妹俩这是有私底话要说了，赶忙借着拿新的木勺推门出去了。

外面，瑞卿正从厨房里往外拎泔水喂猪去，见了绿珠，本想高声喊她一句，哪知她连连摆手，神色也不大多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