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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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浮生记- 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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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鹉、沙稗两族合一,共有兵力一万五千多人。此仗虽然我军占了绝对优势,但主攻仍是我的五千兵马,板循夷鄂氏等族大多呈观望之态,虽有严令,但皆不太合作。

我因此丢开幻想,心道:打赢了这一仗,便要开始整顿军务。什么狗屁族长,统统要服从于我。军队只能有一个指挥官,否则这个仗就没法打,这么浅显的道理,我堂堂虎骑大将军会不明白么?

然而眼前这仗,则是非胜不可。若我军失利,则氐民复叛大有可能,或造乱生事,或趁乱打杀,一切努力均会前功尽弃。所以我调集兵马,命卢横为先锋,自领主力随后。

卢横攻击沙稗时,其族跟昆鹉暗通风声,结果首战无功。我索性命令士卒一触即溃,节节败退至平原,丢下几乎所有的辎重粮草。

夜郎等族望风而逃。敌人果然中计,两族倾众来攻,遭我伏击,铁甲卫队大开杀戒,一波一波地发起攻势。敌军大乱,被截成数段。司马恭立刻领步骑攻击,歼敌大部。

粮草向来是军中之重,我料敌于先,他们自然也知道我颜鹰很少输仗。此次我不但输了又输,还把粮草都拱手让出,自然使他们意识不到自己中了圈套,思想麻痹,终于一仗大败。我命赦两部族人无罪,但尽掠其豪帅家资、牛马,不准其原族长子孙为首领。

那些原本欲再钻入深山的氐族纷纷出资赔罪。表示愿意死心塌地效忠于我。三日内,东狼谷附近那些本欲对抗的族民全数出降,又得兵万余、民二千户。

我尽发氐民入迁吴岳山境,与汉族杂居。颁将军令,汉民不得歧视外族,不准民间私斗,尊重外族习俗,凡适龄男女与外族通婚者重赏等。

此役结束,收编氐人军卒五万人,民众万余户。我命裁减氐人一半以上兵员入户,充实民间。一面收其精锐,布署前锋营和步兵营。氐族原首领,享受特殊待遇,可居住在峄醴城中(便于控制),其家人不交口赋谷税,但其族人与外族交接,不得干涉。除旧俗外,也不得私设刑罚,滥收摊派,其民众屯垦所得,除四成上缴外,最多只可收纳一成之利。

削弱那些首领的权力是必要的。我的赏赐惊人,但不给一兵半卒。氐民刀耕火种,生产力极为落后,现在参加汉族的劳动过程,自然能带动他们一起进步。

现在我军军力四万余人,皆是精锐。我有自知之明:军队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什么粮草军械等,够你头大半天。若是什么老弱妇孺都招进军队充人数,只能让你沾沾自喜,加快毁灭的步伐。只有提高警惕,保持清醒,又有虎豹之师,这才能屡致胜途。

阆中白夷素以弓弩著称,其族人悍猛,可以竹箭射死老虎。前来归顺的白夷三族族民,因而备受瞩目,共从中编制了二千余人的弩弓队,归统于中垒校尉鲍秉。其族户民,人人皆有米粮、银钱赏赐。

此战虽大获全胜,却没有几个加官进爵。如果是大仗苦仗,回来后肯定有一批人要升官发财的,可见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的道理。只历锋校尉卢横加赐自属百人。

※※※※※※

三月、四月,我尽遣五营讨朱圉、幡冢山贼,司马恭为主将,徐邶、韩凤任参军。此役战场在汉阳境内,而陇西太守李相如反,与韩遂拥兵一处,调头东向。司马恭迫不得已,出兵五路攻幡冢山,分遣宗稠领甲骑迎击韩遂军。汉阳贼举朱圉之众与其郡马贼流寇数万人抵抗,以致大军久攻不下,司马恭等只得虏幡冢一带民众四千余户、马匹八百、耕牛百余返归。宗稠率甲骑破敌将李相如于西县,斩首千余,掠敌大量辎重。

其间,我又先后派高敬、许翼等将领,平定周围的山贼、羌氐,收益颇丰。到了四月底,我已成为关中地区最大的军阀势力。韩遂等虽号称十余万,在老子看来,简直如同无物。

我大赏将帅、三军,迁宗稠为偏将军,领步属五十、骑属十人。是时,重铠步甲发展到八千名。甲骑二千。轻步军三万五千人,轻骑五千。弩弓队三千,其中两千为白夷族箭手。铁甲卫队三千人。在我的思想里,从前不敢去想的占山为王的念头已开始隐隐地出现了。

峄醴城新府在原“天公庙”的内城高地上新建完毕,历时一年。

高岩处只有一条通路可行,宽五六尺,仅容两人通过。其上是密林丛生、花草繁茂的休闲之处。新府居于林间,旁边星罗棋布着将领们的豪宅。颜府近崖处有一高台名曰“倚天阁”,共三层,可以俯瞰整个峄醴城,甚至山崖下无垠的丘陵与平原。

到月底,司马恭与李宣正式成婚,当日的风光不必多讲,反正我也被指派参加了搬运工作。大婚在司马恭府中完成,而他们两口子,婚后却搬到李宣府上去住,司马恭疼爱夫人的情形在诸将中是不多见的。因为李宣宅邸虽最为豪华,但早有徐邶的题额“李军师府”,诸将对此讥笑声也大多不太严肃,由此可说司马恭很有勇气。

夫妻同赐府邸,在峄醴国还是首例。楚小清虽贵为安国长公主,有建邸权利,却禁止我滥用钱财谋私。丝儿、露儿亦不敢跟小清胡闹。

因为卢横夫人是鲜卑族的关系,我大加赏赐卢家,并以此着诸将会议。没过多久,将领中掀起了在外族中找女子成婚的高潮。横野将军高敬纳夜郎族女竹梓、竹檬为妻,此二人是其首领竹獠的女儿,美貌如花,那种异族风情更叫男人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参加完他的婚礼,王巍、童猛、宋威等无不在夜郎族疯狂寻觅,对别族女子看都不看。让我颇有些哭笑不得。

忙里偷闲,在参加农耕、治修水渠之后,我也顺便打听一些羌地、西域的事情。尤其想到董卓曾是西域戊己校尉,乃西汉元帝初元元年所置,是掌西域屯田事务以及驻军的要职。不禁怦然心动,忖道:如今天下一乱,朝廷根本也谈不上管理西域了。长史府名存实亡,而且数国复叛,都护兵甲都已撤回玉门关内,早已把西域拱手让给匈奴人了。老子若是移驻西域,重新称治,那时匈奴人又有何惧呢?

※※※※※※

次日在将军府处理事务,便问徐邶道:“茂仲兄,你觉得西域地方何如?”

徐邶、姜寿同在制订开发盐屯的事情,闻言忙起身道:“西域地广人稀,道路险远,不知主公问的是哪一国?”

我摇摇头,“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近来读班固《汉书》,观之西域风土人情,不禁心仪神往。如今社稷末落,已是大厦将倾,我颜鹰不能坐视,亦不可有背汉室、辜负属下对我的抬爱,只能就此生路了!”

见我欲言又止的神态,徐邶立知其意,“主公莫非想举迁西域,以避灾祸?”

我点点头。两人同时发愣,姜寿沉声道:“望主公三思。如今我等拥兵数万,领牧扶风,正是建功立业的良机。迁避西域,实为下下之策,须三思而后行啊!”

我遭他抢白,心中暗恚。想:老子也不想走!可是不走行吗?你们这些呆头呆脑的家伙若留在关中,必死无疑。唉,不过人心难测,谁愿意放弃奢侈、豪华、舒适、富裕的生活呢……

徐邶打断姜寿的话,道:“主公料观天下时势,无不切中要害。不过韩遂众十余万屯汉阳,与李相如、王国等聚合一处,正断了西进之路。而中原纷纷,黄巾余党掠县据郡,朝廷难定。民不堪重税,弃乡离土,正可谓天造其时予主公。主公韬光养晦,积粮富民、肥马屯兵,十年之后则可兴复汉室,成光武之业也。且关中、陇右,无人能是主公对手,虽有韩遂作乱畿辅,窃以为可笑。主公可依韩叔奇之言,先取凉州,再定关中。那时天子暗弱,无出主公右者,两都、三河之地,遂为吾有。再诏告天下,则诸州来降,中原可定矣!”

我再次感到一点点动心,但我自知不可如此。几年后,董卓造乱、汉室崩溃。关中诸侯纷起,而最终在混战中形成诸侯割据的局面。可以说三国的形成与发展无不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我觉得自己爱好和平的本性占据上风,而无形中,也有一种说不清的力量迫使我不得不这样做。历史不可以否定,我不是历史的创造者,只是它的附庸物。但徐邶的意思,是不是代表大多数人呢?

三日后,我密遣虎贲校尉冯延举荐的敦煌人苏昃使西域,精骑百人护从。

苏昃精通西域风情,曾逾玉门西向,入鄯善国交易。因凉州乱起,便来投军从戎,为冯延交好。此次冯延迁为校尉,自属甲士二百零九人,苏昃亦其一也。冯延对我感恩戴德,自然要倾心为用,我只在话中流露出意思,他便立刻把人找来了。

苏昃面目紧凑,五官内向、眼眶深陷。虽四十出头,却已是虎背熊腰。此次遣他去西域,是命他探察诸国,寻找一处富庶之乡,以备安身立命之所。苏昃称其祖乃苏武,素有志为使者、联系诸侯,即使被俘亦不投降等,信誓旦旦地去了。我心道:你真能办成此事,自然光耀门楣,若是根本不能成事,那就和你祖宗一样,呆在西域牧羊吧!

此年春正月,开始筑渠引渭。此年度多垦荒五百余顷。

氐人与汉人一起耕种、屯田,已成为民屯的主要力量。

二月至三月下旬,派遣将领在附近搜刮、抢掠、买进耕牛千余头,大大加速了屯垦的进程。

夏四月,韩遂与陇西太守李相如合,战刺史耿鄙于冀县。汉阳太守傅燮召募勇士八百,屯陇县。

宗稠军击败李相如后,朝廷遣侍中杨奇持节敕令我还京,欲拜卫尉,我上表固辞,并缴贡钱一千万。

五月,韩遂军陇县,距峄醴三百里,并遣使献书策、玉玺到颜府,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即命韩凤为使,遗信韩文约,“莫犯吴岳,君可自便!”其月,遣辅义将军许翼、偏将军宗稠出上圭、戎丘。又令功曹王据率民众四万人铺路造桥,直通羌境。韩遂空有其众,亦不敢出一兵一卒阻挠行事。

五月中旬以后,司马恭领兵数次强攻褒斜谷不下。凡二十余日,撤兵回峄醴。

六月,从京畿传来妹夫荀攸、妹妹颜雪的消息。颜雪闻说杨速、新儿之事,悲不能胜,病了很久。近来朝廷欲召拜我为卫尉,颜雪以为能再见面,但荀攸料我必不会来,所以提前写信。我暗赞他看问题如此清楚,当下命来人送十斛谷、十斛豆、二十匹布回去,并亲笔写了回信。

露儿闻说此事,赶来责备我道:“小雪本是府中总管,掌管钱资亿万。现在出嫁了,你反而只给这么点东西,她会不怪你吗!”

我笑道:“你以为我不想让他们过好日子吗?可是我想了很久,还是这样比较妥当。荀攸是个有远见卓识的人,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我到过他家里多次,从未见过有什么积贮、财物,他也不置产业、不买田地,清廉奉公,是个大大的好人。颜雪之所以嫁他,可不会是瞧他富有罢?小雪对荀兄的爱慕,是其博识、雍达、善良而有高尚情操啊!”

露儿轻轻地笑起来,释然道:“你把他们都夸奖了一番,只是不知道他们对你的态度是怎样想的呢。颜雪定会骂你这长兄太过吝啬!”

我搂住她,道:“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会对她不好吗?我只担心他们住在京里会不安全,最好找些人去保护他们才行!”

孔露依偎在我怀中,仰头道:“可你从没劝过荀先生啊,不然他一定会跟从相公一起出京!”

我不禁哑然,心头好笑地想:荀攸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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