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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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长女-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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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倒是轻描淡写。

这会她解开头巾,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细长的眉毛下,一双烔然而清亮的眸子,看着的确不似先前那般不知愁了。

任舒啸还要问家中出了什么变故,青玉却不肯讲:“你干吗问这么仔细?谁家没有点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你一个大男人,不会喜欢听的。”

任舒啸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定是你妹妹青璧的事。”

青玉瞪大了眼,道:“你怎么知道的?”

任舒啸一脸的得意:“我在京城不是白混的,人称半仙,就这么点小破事,我连掐指都不用,随便一猜就猜出来了。”

青玉气笑道:“你少在这装神弄鬼,还不快说。”

任舒啸还要拿捏,青玉却已经站起了身。他只当她赌气要走,拦着她道:“我还没说呢,你就等不得了?”

青玉却并没急着走,只是朝着门外看了良久,才坐回来道:“刚才有个人影晃了下,我只当是我爹呢,却是看花了眼。”重新坐回来,催促着任舒啸:“你都知道些什么,快说,是不是……”

她一直担心青璧,这会但凡有点消息,青玉都会信以为真,可一时又不敢胡乱猜测,话只说了半句,就流露出来紧张和担心了。

任舒啸也就不再惺惺作态,一本正经的道:“我在京城看见青璧了。”

青玉怔了下,随即就跳起来道:“你,你怎么会在京城看见她?不,不可能,她,她去京城做什么?”一时语无伦次,竟不知该问些什么。

任舒啸是见过青璧的,他既说的这么笃定,便是不会认错,只是,青璧跑到京城里做什么?

任舒啸又道出了更让青玉惊诧的事实:“我不只见着了她,还特意打听了打听,她是进京准备后年的春闱的,并且,是以男子的身份。”

青玉更愣了。一口气血涌上来,灼的她胸口作痛,脑子也嗡嗡的。她一直觉得,这一年自己在家替爹娘分忧,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就不在是从前的那个傻大姐儿了,可现在,似乎还是和从前一样,怎么也揣摩不透青璧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她要应考,不是不可以,只是为什么这么急?这还可以理解成她急功近利,但是,她为什么改换了身份?若是被查出来,不只她的成绩作废,而且是终生禁考的,并且沈家一族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她何至于为了一个未必能得到的结果,就冒这么大的风险?

任舒啸又说了什么,青玉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是茫然的站起身,喃喃道:“不行,这丫头疯了,我得拦住她,不能做这种傻事。”

任舒啸强行把青玉按住,低声道:“青玉,你听我说完。”

青玉有些呆滞的看着他,道:“你既看见青璧,为什么不劝劝她?”说着眼圈就红了:“她在哪?我要去见她,我要把她带回来。”

“青玉,青璧比你想像的要谨慎和严密,她这着虽险,却也未必就一点胜算没有。若是中了,自然皆大欢喜,没人死咬着追查不放,若是不中,更是小事一桩,谁会非得跟她一个半大的孩子过不去。况且,我已经查过她的学籍,详细确凿,没有漏洞,想来是有人帮她做了手脚……”

好说歹说,任舒啸总算把青玉劝的警醒了些,咬住唇,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她的确比我要大胆的多。”

与其说是大胆,不如说是冒险。青玉已经觉得自己是犯天下之险,以女子之身抛头露面,撑起一家生计,却不想青璧比她还甚。

一时心乱如麻,倒不知道是该暗自祷祝青璧高中呢,还是祷祝她落榜,只要这一生平平安安的。

任舒啸保证道:“你放心,我一直关注着青璧呢。她在学院里深居简出,很是小心,除了平日读书,基本不怎么四处闲逛,况且她性子淡薄,与人虽不交好,倒也从未交恶。就算是有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得了任舒啸的再三保证,青玉才勉强放下心来,看向任舒啸,却不解的道:“你在京城好好的少爷不做,怎么倒跑回来了?而且回的不是你的老家,反倒是回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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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来客

090、来客

别看任舒啸说起青玉的家事,一套一套的,那是不惜坑蒙拐骗,再连诈忽,把青玉想说的不想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愿意的不愿意的都给糊弄了出来,可轮到他自己,就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了,挥手道:“我一个大男人,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平时没事还要出门历练呢,何况这里离京城并不算远,才几百里地罢了……”

青玉不服不愤的哼了一声。

他就是有心瞒她,可她又能如何?人人都有自己的隐秘,尤其像任舒啸这样的人家。他不愿意说,她还能掐着他的脖子逼他往外吐口不成?

好歹也有自知之明,青玉也就不再拉着他追问。

任舒啸又问起今天的事,听青玉说完,末了才道:“早就知道你对暖棚感兴趣,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贼心不死……”话没说完,就被青玉狠狠的拧了一下胳膊。

任舒啸呲牙咧嘴,暗暗叫苦,却听青玉道:“什么叫贼心不死?”

一来二去,免不了又说起家中之事。不是祖父病重,家中捉襟见肘,她怎么会出这个头?要知道,她本来就性子疏懒,但凡能躺着是绝对不坐着的主啊。

两人谈了半天,青玉坐不住了:“我一直在这也不是个事,我爹一会找不见我该着急了。”

任舒啸也就不留她,只道:“你下回再进城,直接把香菇送到我的府里来吧。”

青玉一喜,随即反问道:“你府里有多少人?能吃得了这么多?”

任舒啸想不到青玉忽然又变的这么精明。她虽大喇喇的性子,却也是极敏感极自尊的人,轻易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和怜悯,忙道:“府中人手有限,哪吃得了这许多,我是想着,横竖家里几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又在此地颇有些面子,让他们代卖,这总成了吧?”

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青玉这才匆匆告辞离开。

沈四海却还没回来呢,青玉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沈四海匆匆的大包小裹的回来。青玉不免暗自慨叹,不怪娘每次都唠叨,这个爹也实在是太出格了。

沈四海逛了大半天,买的东西质和量都离石氏的要求差的远呢,倒是又买回来一撂书。青玉只得道:“爹你又是在书肆看了半天书忘了时辰吧?”

沈四海被女儿揭穿,老脸有些挂不住,敷衍的道:“没有,快回家吧,你母亲又该着急了。”

青玉一指沈四海买的年货:“这哪够啊?我再去买些。”

沈四海催促着:“够了够了,实在不行下回再买。”他又开始推脱上了。

不用说,肯定是娘给他的钱都花光了。就是没花光,只怕他逛了这半天,也早就失了耐心,瞧他挑的这肉都不怎么好,指定是人家给他割哪块他就要的哪块,连挑剔都不会。

青玉道:“爹,难得过回年,您还不过个细细致致的年?这点东西哪够?您放心,我这里有钱呢。”

她可不想累了一天,回家还要受娘的唠叨,当下把东西和剩下的香菇都帮着沈四海抬到车上,扔他一个人在这守着,径自去了。

她也算是历练出来了,这一去时间并不长,又多添了好些年货,还给石氏、沈四海各买了一身新衣。

沈四海倒是挺高兴,只是低声道:“你花这钱做啥?你母亲和我都老了,穿不出好来,回头你母亲一准数落你乱花钱。”

青玉道:“钱赚了就是为花的,死守着有什么意思?娘那里有我呢。”

爷俩终于在黄昏前满载而归。

石氏挂心了一天,堆积了满腹的抱怨,不过迎着平安归来的爷俩,又看见满车的吃食、年货,唠叨又换成了欣喜。

这几乎这么多过的头一次如此富足的富裕年。石氏把肉、鱼都缷下来,自去忙着烧热水、清洗、煮、炸,忙的不亦乐乎。

沈四海则和青玉忙着打浆糊,贴春联。沈四海又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把青玉买的四个红灯笼高高的挂了起来。

年前最后两天,沈家来了两位难得一见的客人。是陈先生领着他的堂侄,亲自来拜访沈四海。说是拜访,不过是替青璧带个好。

沈四海自是手足无措,很是紧张,石氏听说是陈公子一向对青璧照顾有加,忙不迭的道谢。又是上茶,又是端上炒瓜籽、炒花生、炒栗子。

青玉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怎么开口。

陈家叔侄说的都是青璧从离开家到省城这一段时间的衣食起居。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只为了让沈家两口安心。

坐了一个时辰,陈家叔侄告辞要走,石氏便嘱咐沈四海:“你去套车送送陈先生和陈公子吧,这大老远来的,又天寒地冻……”

沈四海自然说好。他不擅言辞,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谢之情,当然就愿意出些苦力。青玉却给拦了,道:“娘,你就别操心了,陈先生和陈公子是坐车来的。只是咱们村前面的路窄,又积了冰雪,马车过不来,所以才走了一段路。”

石氏恍然大悟,忙陪笑道:“我说呢,倒是我多此一举了,行,那,青玉,你和你爹送送陈先生和陈公子吧。”

这倒是正中青玉下怀。送是要送的,她还有很多疑问没解开呢。沈四海陪着陈先生在前面说话,不外是说些经史子集,,偶尔也说起当朝政局,再说些十里八乡的奇事,两人倒是说的热闹。

陈公子和青玉落在了后面。

两人初次见面,自始至终也没怎么说过话,这会在一起走,便有些尴尬。走了一段,还是陈公子道:“我很抱歉,令妹的事,是我疏忽。”

青玉抬眼看了看他,道:“我想知道,青璧她现在在哪呢?”

“她临走前,给我留了一封书信,只说感激我多日对她的照顾,但人各有志,她另谋出处,至于去哪,却不曾有只言片语的交待。”

说时掏出一封书信。

青玉接过来展开看,瘳瘳几笔,清淡如水,当真是青璧的字迹,也是青璧的口气。

青玉叹了口气。青璧冷情冷性,一直如此。倒真不是陈公子为难了她,实在是她另有所想。因此道:“我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她毕竟……一人出门在外,这都一年了,没有一点消息,我爹和我娘都不放心呢。”

陈公子道:“这个你倒大可放心,令妹极有主见,读书也最刻苦,我虽虚长几岁,却是自叹弗如,不管是才情亦或是勤奋程度,我都多有不及。令妹假以时日,必定能小有所成……”

事已至此,青玉也无话可说,眼瞧着前面能望见陈家的马车,青玉也就驻了脚,再次拜谢。父子俩送了陈氏叔侄远去,这才回了家。

青玉并未提及青璧的事,只说她如今已经到了京城,正在苦读。沈四海和石氏都不疑有它,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准备过年。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沈四海一家三口团坐在炕上的小八仙桌旁,正吃着年夜饭。沈四海感慨万端,看着妻女,没来由的冒出一句话:“你们娘俩跟着我受苦了。”

要是从前,说不定又是换回石氏好一顿唠叨,如今却只是和青玉对视一眼,一笑了之。石氏替他挟了块肉,放进碗里,道:“你是喝醉了吧?这才开始喝,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沈四海也自嘲的笑了笑,道:“没,吃饭,吃饭。”

只有他自己喝酒,石氏和青玉都是喝着白水的,沈四海无端端的觉得寂寞来,看一眼青玉,对石氏道:“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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