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姬把目光投向那对恋人,刚好看到了女的满脸幸福地闭着眼睛,男的伸长脖子,隔着桌子在女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注意眼珠子,要弹出来了!”朴正俊嘲笑着。
“我是在为那个男的担心,再这么来几次,他就该变成长颈鹿了。”
“哈哈,瞎操心。”
另一个侍者拿着菜单上来,轻轻放在朴正俊的跟前。朴正俊看也不看,说:“按以前的,每样来双份。”侍者轻手轻脚地拿了菜单退了下去。
“朴正俊,你喜欢吃的我就一定喜欢吃吗,你太独断了吧。”姜爱姬又开始抗议。
“这是吃西餐的礼仪,男人点菜付账,女人只管吃就行了。”
“什么男人呀女人呀,听着怎么这么刺耳,你男权意识严重。”姜爱姬又把目光投向那对恋人,想看看男的有没有变成长颈鹿,可惜,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对恋人已经不见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子,一头长长的头发,白色的长裙,她坐在那里,背对着姜爱姬,背影很美,但是一动不动的,好像是突然搬来的一座雕像。
姜爱姬好像受到了什么蛊惑一样,不停看着年轻女孩,过了许久,她看见了女孩的肩膀微微地抖动起来,非常轻微的抖动,姜爱姬不知怎么的,心忽然随着这个陌生女孩的抖动被莫名其妙地揪了起来,她觉得很奇怪,自己又不认识这个女孩,怎么会为她难受呢?
第二章 草根公主要革命(6)
一个侍者走过去,把一份超级大的蛋糕放在女孩的桌上。
女孩转过头,满脸的泪痕,一张非常非常清秀可人的脸,那些泪痕在她脸上纵横交错,她看上去绝超不过十八岁。只见女孩低下头,拿起刀叉,动作飞快,不停地切着蛋糕,不停叉起来往嘴巴里塞,奶油和蛋糕末糊得嘴角到处都是,她放下刀叉,姜爱姬以为她要擦一擦嘴,歇一歇。可出乎她的意料,女孩竟然直接伸出两只手,抓起蛋糕就向嘴巴里塞,而且越塞越快,泪水也开始往下坠落,滴在蛋糕上,那样子就好像疯了一样。
“你这样也不能挽回什么。”
女孩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也没有看站在桌边的姜爱姬一眼,依然状如癫狂地吃蛋糕。
侍者远远地看着,对失态的客人要保持距离,也是他们的职业素养之一。
姜爱姬走回自己的桌前,手朝朴正俊一伸,说道:“把你的匕首给我。”
朴正俊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有匕首?这可是冷兵器,身上有这玩艺是非法的,你是不是想让我到警察局里去过一夜呀?”
“少废话,给我!”
朴正俊掏了出来,这是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深檀色的刀鞘雕刻着很精美的花纹:“小心点,这可是我从蒙古带回来的。”
“放心,刀总比脖子要硬一点的。”姜爱姬轻轻一拔,一道白光从刀鞘里溢出来。
姜爱姬在侍者好奇的目光下又走到女孩桌前,把那把雪亮的匕首划一道弧线,啪地放在女孩的面前:“这匕首锋利得很,你只要用它在脖子上一抹,就什么都解决了!什么伤心,什么痛苦,统统没了。”
女孩的身子猛烈地抖动了一下,停止了吃蛋糕,粘满白色奶油的双手僵在半空,直愣愣地看了姜爱姬半晌。突然,她用粘糊糊的双手捂住脸,哇的一声,痛哭起来,这哭声不可遏止地把餐厅中的音乐冲得七零八落的。
“把她送回去吧。”姜爱姬看着哭得天昏地暗的女孩,静静地对朴正俊说,她的眼睛闪着一种奇特的光,让人在这种目光下不得不服从。
这就是那个整天胡搅蛮缠的丫头吗?朴正俊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良久,才点点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好吧,爱姬小姐,看来跟你在一起,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上一餐。”
9
姜美珠捂住嘴巴,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她是个很注意仪表的女人,即使是单独一个人,也不肯放肆地张大嘴巴打哈欠。
她走下楼梯,忽然停下来,玻璃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穿着白衬衣,手里托着三四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正隔着门向她微笑着。
这微笑恰到好处,像是经过了专门的训练,让人的心里暖洋洋的。
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买面包了?姜美珠急忙把手从嘴巴上拿开,快步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真早啊,先生。”边说着边把年轻人迎进门来。
年轻人却站着不动,脸上还是带着他职业性的微笑:“请问这是姜爱姬小姐的家吗?”
什么,找爱姬的?姜美珠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轻人:“请问你有什么事要找她吗?”
“您是?”年轻人彬彬有礼地问。
“我是姜爱姬的母亲。”
“哦。”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意外。面前的这位漂亮女人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他还以为是姜爱姬的姐姐呢。他把手中的大盒子微微向姜美珠一递,“这是姜爱姬小姐订做的三套运动衫,还有三套打曲棍球用的鞋子、护膝、护踝,请您验收一下吧。”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住在这个面包坊里的女孩,怎么会有钱到剪剪风去订做运动衫呢?
“曲棍球?运动衫?”姜美珠更是疑惑不已,曲棍球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喜欢玩的时髦玩意吧,爱姬什么时候也玩上了,“先生,你弄错了吧?我们家爱姬从来没打过什么曲棍球,更没钱去订做衣服。”
“地址没错,名字也没错。您收下,签个字吧。我还得回去交差呢。”年轻人走进店里,把盒子一股脑全堆在一张小玻璃桌上,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粉色的单据,递给姜美珠:“麻烦您了。”
第二章 草根公主要革命(7)
姜美珠此时就是有千般疑问,也得按捺住了。她很快地签了名,把年轻人送出门。“还有,请您转告姜爱姬小姐,今天要比平时早到学校一个小时,要进行训练。”那人走出门去,回过头,冲姜美珠抱歉地一笑,好像是他要姜爱姬早去学校一样,有些不好意思。
没等年轻人的身影转过拐角,姜美珠就抱起那一堆精美的盒子,噔噔噔急步跑上楼去兴师问罪去了。
姜爱姬拥着蓝底白花的被子,蜷着身子,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浓浓的阴影,脸上的肤色是半透明的,有一点微微的晕红。这张脸是如此纯净,姜美珠不由看出神了,这张纯净的脸跟二十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她在心底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很多年过去了,不是吗?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哧!”姜爱姬在睡梦中笑出声来。
姜美珠从纷纭的往事中回过神,她拍拍女儿的脸颊,说道:“爱姬。”
那张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忽然又沉静下来,继续沉沉做着美梦。姜美珠看看床边的大盒子,再次拍姜爱姬的脸:“姜爱姬,又梦见新衣服了?”
姜爱姬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看了母亲一眼又无力地闭上,“妈,我的生物钟还没到起床时间呢。”
“你的生物钟从来就没准时过,按照你的生物钟的话,你一定得睡上三天三夜。”姜美珠把女儿强行拉起来坐着,“你看看这些盒子。”
“妈!”姜爱姬勉强睁开眼睛,才看了一眼,就强烈抗议起来,“你让我这么早就起床,就是为了看看这些破盒子!”
“破盒子!我问你,你哪来的钱去订做衣服?怪不得做梦都梦见新衣服呢。”
那些精美的盒子在光线有点暗的房间里仿佛闪着光一样,静静地堆在床边。
“订做衣服?”姜爱姬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前天跟朴正俊去那个什么剪剪风订做衣服的事,嘿,正愁着怎么向妈妈开口要钱呢,这下倒好,不用自己付钱衣服就送过来了。不对,一定是妈妈刚付过一大笔钱,兴师问罪来了。姜爱姬想到这儿,拿出惯常用的手段,撒着娇,哼哼唧唧地说:“妈,以后我一定每个周末都一大早起床,给你打工卖面包,还你的钱,行不行嘛?”
“还我的钱?你什么时候借我的钱了?”姜美珠忽然扬起长而细的眉毛,高声叫了起来,“喂,姜爱姬,难道为了买这些衣服,你竟然私自拿我的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没拿你的钱,难道这些……不是你付的钱吗?”姜爱姬惊讶地瞪着母亲。
“送衣服的人没向我要钱。”姜美珠打量着姜爱姬,“说吧,这衣服是怎么来的?”
一定是朴正俊给付的钱,姜爱姬的眼珠子迅速地转了一下,这下可完了,那小子的手表我还没赔,这会儿又添了几套衣服,看来,要一直呆在他的俱乐部里了。哼哼,他挺会算计的嘛,现在我更没借口离开俱乐部了。也好,反正俱乐部也不用打球,只是玩而已。她想到这里,咧嘴笑了一下。
姜美珠疑惑地看着女儿的脸色瞬息万变,这丫头在想什么,莫非,莫非她真的有男朋友了,“喂,你在笑什么,这到底是谁买的?我告诉你,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地接受别人的礼物,何况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妈,你放心好啦,这是曲棍球的用品。”
“可是你从来没打过什么曲棍球,根本就不会打呀。”
“妈,你的女儿我是个天才型的人物,一打不就会了么?告诉你,我加入了学校的曲棍球俱乐部,这是发给我的队服。”姜爱姬一边这么说一边心里犯嘀咕,俱乐部是学校的俱乐部,可是打不打曲棍球谁知道哇。
姜美珠仍疑惑地看着她:“你才去了几天呀,学校就看中你了?你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曲棍球是圆的还是扁的。”
“因为我跑得快。你不知道,打曲棍球跟踢足球一样,要跑得飞快才行。”姜爱姬想起朴正俊说她跑起来快得像一只大兔子,心想,我才不像大兔子呢,那个霸王兔李顺英才像呢。一想起李顺英的那两颗超级兔牙,姜爱姬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好像想一想,就会真的生出那么一对大门牙来似的。
第二章 草根公主要革命(8)
“你跑得快是真的,可是,学校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你跑得快了?”
“妈,”姜爱姬想了想,“学校不是有体育课嘛,一跑步,不就知道了吗?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你的女儿呀?真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不就打曲棍球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妈,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嗯,妈,你的身上有好闻的面包香味。”姜爱姬搂着姜美珠的脖子,不住地吸着鼻子,像只还在睡意朦胧中的小兽,索性把撒娇进行到底。姜美珠的身上并没有面包香味,而是一股淡淡的体香,若有若无的,这香味是姜爱姬自小熟悉的香味,妈妈的香味,令人沉醉的香味。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大大的香香的面包,要捧着啃上一辈子呢。”姜美珠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对了,爱姬,送衣服的人说你要早到学校一个小时,要参加训练,快起来吧,现在赶去学校,刚好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上课时间。”
“什么?”姜爱姬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先是高高地跳起来,然后跌在被子上,“早到一个小时!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她像只松鼠一样,很灵巧地钻进被窝里,使劲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