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个道理他懂——既然她真的决定离开,他愿意成全。
既然不能给她要的幸福,为什么不让她离开?
他并不是洛展,他懂得放手,懂得让双方都快乐。
就如同这对戒指,他会留着自己的一瓣,还有她曾经给过的另一瓣,通通留在身边。
既然她不快乐,她说离开才能活下去,那么他一定会放手……
开业
蓝羽妮走得悄无声息,来送机的人虽不少,却差了最有分量的几个人。且不谈她的同居对象,连暗恋者明武都缺席了。
Ja**ine伤心得不行,没想到自己那样积极给廖习枫创造机会还是没能留住蓝羽妮。
她和老公还有刚满周岁的宝宝都来送机,蓝羽妮抱着她女儿欣欣爱不释手。Ja**ine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你这么疼欣欣就别走了,你看她也舍不得你啊!”
明明已经是孩子的妈了,说话却还是孩子气。
小宝宝眼睛特别大,甚至有点像蓝羽妮。她挥舞着肉肉的小手,黑葡萄般的眼珠咕噜咕噜地转。忽然,小宝宝咧开嘴,冲着蓝羽妮咯咯地笑。
好可爱的孩子,身上还有诱人的奶香。
明明告诉自己千万别想那件事,可总归是忍不住。
若是她的孩子能顺利地生下来,是不是也会这样可爱?
她抓着那孩子的手,撅着嘴逗她笑,回头和她妈妈说:“虽然是她干妈到现在我都没送过这孩子东西呢!等到了那边我帮她好好挑一份礼物。”
Ja**ine抱着宝宝:“谁要你的礼物了?美国有的咱们国内就没有吗?!”
她低着头,钻到老公的怀里。梁洛展见两位女士的谈话已经结束,这才过去和她道别。
其实他出现的时候,蓝羽妮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也会来送机。
他站在她面前,无限惋惜:“没想到还是留不住这么好的人才,连习枫都没办法。”末了,又加了一句话,“我问过他来不来,他说既然留不住,起码不用送你走。”
她浅笑,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他是说得出这样的话的人。”
说再多的话都已经没意义,他只伸出手,还她握了一握:“到那边,一切要重头开始,万事小心吧。”
“我会的。”
广播里已经开始催乘客登机,蓝羽妮转向大家,她真的要走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她让自己自己微笑,和所有关心着她的朋友们说再见。
这样的离别场景,她原是最讨厌的。可没想到,今日竟是自己成了苦情戏的女主角。
她抬眼望着那碧海蓝天,自己十几年的苍翠年华就埋在了这块土地上,这片天空下。她最后再看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再也不回来……
短短两个月时间两位最能干的经理先后辞职,恰逢“真曼尔”开业的时期,刚喘口气的上下众人只觉得泰山压顶,几乎忙不过来。
梁洛展又是尽善尽美的人,后来竟因为太过严厉暗地里被叫为“铁面阎罗”。
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连明武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整日仰头看电脑、低头查报表、手里抓电话,吃的是面,喝的是黑咖啡。
所以当“真曼尔”终于决定了确切开业时间,那一天前一日所有人聚在一起最后一次核对所有环节时,新来的财务经理竟情难自胜,掩面哭了出来。
新来的这位依然是个女人,学历不错,最重要的是工作经验丰富。
她这一哭不要紧,屋子里其他人也开始含泪抽泣。连周宇这样的大男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竭力地自控,和廖习枫说道:“整整四年了,‘真曼尔’终于——我!”
廖习枫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他说不出话了。
他想说什么,他也全知道。
整整四年,所有人,甚至上一辈,都为这个乐园付出了莫大的心血。
连自己这样不羁想起来都是感慨万千。
他甚至想去拍明武的肩膀,想去偶尔发表一下激动的心情。一转脸却看到那张死脸,立刻觉得自己实在太冲动、太天真了。
梁洛展却依然是面无表情,像是永远戴着平静的面具。他抬手看着表,默默地倒计时。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梁洛儿却忽然回国了,自称一定要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
她生平第一次为了公事跑到公司里来,梁洛展皱着眉看着她的脸,问道:“怎么去了不过两三个月竟然瘦了这么多?”
她讪讪地笑,用手捂着脸颊:“是吗?呵呵,我减肥成功了呢!”
他没再追问,小女生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稀奇。更何况眼下是什么样的关键时刻,他站在他的王国前,面前全是记者和他们的闪光灯,背后两人高的巨大显示屏不停地闪烁,显示的是距离开业时间的倒计时,还有两个多小时就是午夜……
整条长江像是条金龙,沿江的霓虹灯彻夜不熄,从最西边流向东方的天边,没有尽头,璀璨而辉煌。那黑色的江面,像是最珍贵的丝绸,印上了岸边绚烂的风景。它的尽头和巨大的黑色夜幕连在一起,像是把所有人裹在了其中。偶尔远处一阵轰隆,火车从架桥上驶过。
整个“真曼尔”第一次亮起了所有的灯,各个板块都有各自的主题颜色,绿色、红色、黄色,像是巨大的宝石,嵌在了长江畔,任谁都抢不走它此刻的闪耀。
人潮涌动,比一年多前游艇首航还要盛况空前。
漫天遍野的灯,还有花样迭出的喷泉,好像是绿野仙踪描述的仙境,每个角落都藏着精灵。
虽然还没到时间,前奏已经开始。几乎每个角落都有小游戏,还有很多台子上已经上演舞台剧。人太多了,大人们牵着孩子的手生怕走散;有些老人来凑热闹,累了就到休息点去歇脚。
梁洛展也有些累,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正想去员工休息室喝杯咖啡趴一下,背后有人冒冒失失撞上来,他转过身,不禁一怔——
殷兴颜也是脸红起来,连连道歉。他摆摆手整理好衣服,面上不动声色,却没想到会见到这个女孩。
她像是全都放下了,难得地健谈:“‘真曼尔’真的好美,我没想到它竟会美成这样!”
他点点头,心底却是阵阵失落,还有不断增大的恐惧。
结束
却是闪光灯亮起,他们均是愣了一下,原来竟是有个记者拍下了他们面对面的画面。梁洛展心里不禁打了个突,这张照片若是流传出去怕又要惹出说不清的绯闻。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却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明武拦住他,示意他先带着殷兴颜离开。
又出了这样的乌龙,早有工作人员上来护着两人下去。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梁洛展只是看了一眼,只见明武正在找那个记者。
他相信明武的实力,这样的事情应该还在掌控范围之内。
他只恨自己,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他怎么竟又忘了这样的道理?!
而且在这样关键的时刻!
在休息室里,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殷兴颜讪讪地低着头:“对不起洛展哥,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他倒了杯柳橙汁放在她面前:“刚才的只是小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两人随即沉默了下来,殷兴颜抿了口水,却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喝的是什么。
这么久时间没见面,久到连他的面容都几乎忘掉。今天终于能见到,她只是想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只要他过得好,就可以。
她不说话,梁洛展却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跟你姐姐联系过没有?”
“啊?!”她一愣,抬起头正面迎上他的眼。
“没有,她很长时间没联系我了,只有上个月给我发了封邮件。”
发邮件?!
“说了什么!有没有说回国的事情?”
他如此急切,瞬间卸下了所有刻意伪装的冷漠。
他有多急、多压抑自己不去想她的事情,拼命工作、让“真曼尔”早日诞生的时候,那背后隐藏的最重要的目的,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是她的设计,她一定会出现在开幕式上。
殷兴颜仰着脸眨眼睛:“她只说了些让我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没提回国的事情。”
完全没有……
他依然不死心:“她是在哪里发的邮件?”
她沉思,想了许久还是不确定:“我没留意,她说自己在日本。不过我倒是问过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去看她也行,但她到现在也没回我。”
没有回答……
不过没关系。
“回头你把电脑给我,我查一下。”
只要有了那原邮件,就一定能把地址找出来!
就快到午夜,他换了衣服出去主持大局。气氛似乎又热烈了很多,人群已经开始躁动,有些年轻人激动得不停看表,甚至提前喷饮料。
主会场的灯光在设定时间内瞬间全部打开,主持人站出来,连同“真曼尔”的代言人,还有包括梁洛展、明武、廖习枫一些领导班子,分别致辞。不过是感谢的话,也不多说。
10、9、8、7……
人们开始高声倒计时——
1!
一瞬间,有盛大的烟火,齐齐地升上黑夜,如同最夺目的花,大片大片地盛开。金色、红色、绿色、蓝色、紫色……无数种色彩,几乎闪耀了半边天空。这一片还没开完,那一片又接上,目不暇接。
梁洛展早已进了后台的监控室,仔细搜寻着每个角落……
没有……没有……没有……
这样的日子,如此地重要,却始终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插在口袋里的手死死握成拳,掌心的那个冰凉的金属链,咯得人手疼。
这段时间,除了努力工作,他几乎用尽了所有方法去找,可她竟然就如同凭空蒸发了一样,怎么都差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只是想问个清楚,只是想知道她离开的真正理由,只想听她亲口说出捡回项链又是为什么……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要问清楚,最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连“真曼尔”都可以抛弃、都可以不来看它的开幕式!
这个多的问题,这么多的疑惑,他一定要全部问清楚!
正前方一个摄像头拍到梁洛儿,她正仰着脸看向天空,彩色的烟花印在她脸上,却是波光粼粼。梁洛展一愣,她竟然哭了出来,眼神里有着激动,更多的却是悲切。
他光顾着自己的心事,光顾着狠狠捏口袋里的链子,对梁洛儿奇怪的表现只是疑惑了几秒钟,闪过一个“过了这段时间和她谈谈”的念头就继续看向别的摄像头。
于是很多年以后当他老到开始不断回忆往事的时候,他总在想,若是那一年没有忽视妹妹的变化,他会不会带着遗憾过来了这些岁月。
历史不能假设。
可他真的想知道。
同一时间,还有多少人,在金陵古都风华绝代的时刻,藏着这样或那样的遗憾,在无声地叹息……
怕是连历史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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