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能……”
“你走,走,走!”濒临崩溃边缘他陡然怒吼,极度压抑下的面目瞬间狰狞到可怕。
秦智星心一惊,眼眶一酸,她护了十几年男人为了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而对她嘶吼。“走就走,我稀罕管你?”她这样说完,甩门而出。客厅里,聂婉箩叫住了她,直到她眼底的恨意一阵强过一阵时,聂婉箩才僵了脸上强有的笑容。
“什么事?”秦智星冷声问。
“我有件东西想让你看一下。你能跟我上楼来一下吗?”
“我没兴趣。”秦智星冷声拒绝。
“是一对婴儿襁褓里的照片,我保证你看过就有兴趣了。”聂婉箩笑,伸手拉着秦智星就往楼梯口去。
秦智星被她拉动两步,抽出手,皱眉,好奇心驱使下竟跟着她一步一步走上了楼梯。厨房门被拉动,秦智星微弯身看到了满脸痛楚的乔能。再回头,聂婉箩已到最上一阶。
“婉箩。”秦智星两大步追上去,突然出声。
“嗯?”聂婉箩嘴角浅笑,还未来得及体会这一声里的深意,便感觉到了胸前突然而来的重力以及跟随而来的眩晕和剧痛。十几层的阶梯,她下过无数遍,这是第一次她下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痛。她的双手紧紧地护在自己的小腹,眼角眼泪陡然溢出,滚动的间隙她望见台阶顶上怔愣而冷漠的亲姐姐,祈祷着腹中的胎儿能够平安……
第112节 离间
落地的那一刹,聂婉箩听到了一声嘶心裂肺叫喊,她还看到了乔能不顾一切地朝她跑来……
眼前一片黑暗,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而实际不过两分钟。聂婉箩在乔能喘息奔跑中渐醒,车库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下,从怀中的角度她看到他坚毅的下颌渡上了悲情的湿润。她被抱进了车里,落定的那一霎,全身的疼痛顿时苏醒。
“快,快……”乔能的声音慌乱急促。
下一秒他被手臂上的微微力量唤回神智,跟着看到了睁眼已醒的聂婉箩,焦虑的双眸顿时泛起丝丝喜悦:“婉箩,你醒了?……”
聂婉箩吃力地点了下头,努力绽放一抹笑:“乔能,宝宝……没事吧?”
他一愣,顿时泪水如注,疼痛、自责、亏欠、内疚……,各种情绪将他淹没,他狠狠地将她抱紧,在她耳后发出呜咽:“我只要你,只要你……”
他的不回答令她如坠深渊,那是她和他的孩子,那么多的宠爱关怀之下他怎么可能说没就没?聂婉箩浅浅一笑,泛起血珠的纤长手指捋过乔能额边的头发,拭擦着他眼角的泪:“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我用双手一直在护着他,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知道……”
眼泪汹涌而至,腿间猛然有股热流不受控地涌出,她的手还停在他的脸颊,只是声音已没有了此前的坚定:“他不会的,他还没有名字……”
“婉箩,婉箩……”乔能失声痛哭,带着亏欠与悲绝以及抑制不住的痛。当那股热流流经他的大腿处时,他像是被绑上了最高的刑台,偿到了犹如凌迟的痛。
他不是凶手却胜似凶手!
疗养所大门外,老王还未刹稳车,汪洋率着一众医护人员已蜂涌而至,聂婉箩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
五分钟后,乔能颤抖着签下了清宫手术家属同意书。
十五分钟后,骨科权威替代了妇产权威进入了手术室。
“怎么样?刘主任。”汪洋替代早已灵魂出窍的乔能问起聂婉箩清宫的手术结果。一般十分钟的门诊手术,经验老道的刘主任竟做了十五分钟,这不得不令汪洋担心。
刘主任摘下口罩,脸上略微疲惫:“现在没什么事了,胎儿长在凹槽里,我本想趁机刮平,但发现行不通,乔夫人子宫受创太久了。”说完探究地朝着座位上一脸愣神的乔能看了眼,叹息着摇了摇头,迈步离去。
“医生。”乔能陡然站起,拉住了正要离去的刘主任,“我夫人……,她还不知道自己……”
“放心,我没说。”刘主任了然,看着乔能面部情绪微缓不禁说道:“乔先生,如果你们以后还想要宝宝,我建议还是把实情告诉乔夫人,毕竟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她的配合……”
“不行!”乔能果断打断,态度狠戾坚定:“我不会说的,就算没有小孩我也不会说,希望你们也能替我保密。”
刘主任心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保护病人隐私,是医生的职责,乔先生请放心。”
“谢谢医生。”乔能颓然,松开刘主任望向手术室。那里,手术中的灯依旧点得透亮。
不远的墙边,秦智星脸色苍白,聂婉箩滚下楼梯的那一幕不断地在她脑海重现。以至于陈语苓拉了她好几下她才反应过来,一脸迷茫。
“妈——”
“死丫头,刚才医生和乔能说的你听到了没有?”陈语苓拉着她朝外走,语气里透着异样的轻松。
“他们说什么了?聂婉箩她人没事吧?”秦智星焦急反问,她哪里还有心思偷听别人对话?
陈语苓将她拉到安全通道边,四下张望了一下,看着因为犯错而六神无主的秦智星,渐渐勾起一抹关切笑容,她细瘦的手指挑起秦智星深紫的卷发,并不急着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你说自己已经放下了乔能,为什么还要把聂婉箩推下楼?难道,你电话里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乔能?聂婉箩怀的孩子不是他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秦智星抓狂,思绪早已混乱。事实上即使她清醒着也想不出来那个孩子若不是乔能的又该是谁的,可乔能想要打掉他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做什么推她下楼?”陈语苓语气微微强硬,凤眸间一丝光芒闪过,在秦智星极度纠结的神情中掠起了一丝笑意。
“我……”秦智星浑身一颤,顿时语结,为什么推她下楼?因为不推她,乔能就会亲自下手,而她不想让乔能成为这样的人,她是在维护乔能?可有谁会相信一向恩爱的他们之间会发生这种事?有谁会相信她的说辞?
陈语苓目光微闪,一切了然于胸,语气一改凌厉变得体贴温和:“是乔能想让聂婉箩流产?你为了维护他所以替他下了手?是这样的,对吗?你其实还没放下他还爱他是吗?你看着妈妈,傻丫头,你真的好傻。他不会感激你的。”
秦智星听话的抬头,对上陈语苓此时眼眸里的关切,心内疼痛不已,十三年的感情,她哪能像自己说得那样洒脱?
她扑进陈语苓怀里,她相信她,也许只有她会相信她,她像是找着最好的倾诉者,在陈语苓的怀里哭泣着说:“妈妈,我守了他十三年啊,我说要放手,这是最后一次为他付出……”
陈语苓唇角止不住地往上弯起,她轻拍她的后背一字一句带着点点期待道:“智星,这不关你的事,没有你,没有乔能,聂婉箩同样也会流产,因为她的身体根本就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你说什么?”秦智星猛然抬头,盯着陈语苓的双眸不敢相信:“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没听到?”陈语苓微微一笑,擦着秦智星的泪水说:“医生说聂婉箩子宫受过重创,很难保住孩子的。”
“那乔能应该让她积极保胎才是,怎么会让她流产?”这才是常理呀。秦智星反应过来。
“你傻呀,肯定是保不住才会让她流产的。”
“可他没必要自己下手,送到医院里不好吗?”
“所以,这其中肯定有隐情。”陈语苓秀眉微扬,神情里微微雀跃,望着一脸茫然的秦智星低声问道:“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让一个女人子宫受创?”
秦智星猛地一怔,片刻后得悟地惊道:“聂,聂婉箩她……,她……”跟着又否定摇头:“她要真是那样,凭乔能的个性,根本不会娶她!”
“你忘了聂婉箩失忆过?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陈语苓微笑着,慢慢点破:“这才是乔能要瞒着众人让聂婉箩流产的原因,他娶了个破鞋!”
第113节 问责
“妈,这话你可不能乱讲。”秦智星谨慎制止,内心虽然震惊,更多的还是觉得陈语苓的猜测太不靠谱。以她对乔能个性的了解,他即使要找替身,也绝不会委屈自己找一个被人糟蹋过的女人。
陈语苓一眉扬,略微鄙夷:“我有没有乱讲,你去问问乔能不就知道了?”
“我不去!我哪里还敢去,他肯定恨不得拿枪毙了我。”秦智星急着跺脚,秀眉深锁。下手的一刹那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维护乔能。可当乔能抱起聂婉箩泪如雨下飞奔而去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蠢的事。即使聂婉箩再犯错那都是他的妻子,而自已不过一个外人。
“那你就相信妈的话。”陈语苓不顾她的急躁,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智星,你听妈说,现在聂婉箩孩子没了,这可是你的机会。”
“什么机会?”秦智星迷茫不解一头雾水。
“让聂婉箩自已离开乔能。”陈语苓说着眼里一抹精光闪过,“乔家人丁本就单薄,聂婉箩要是知道自己是个破鞋,知道自己根本无法给乔能生孩子,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在乔能身边?”
“那乔能……,妈,这事只是你的猜测,若她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这回事,我这不是成了诽谤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她一定会去医生那求证。不信你试试。”陈语苓略带挑衅地望着秦智星,见她犹豫不决忙又说道:“智星,这么多年来你对乔能的心思妈是看在眼里的。我做梦都希望你们两能在一起,只怪你爸对你的事不上心,他要是能对你上点心,那聂婉箩能嫁给乔能去?最可气,明明你才是他的女儿,他却事事偏向聂婉箩,恨不得把她当成亲生的……”
“妈,你不要说了!”秦智星猛然打断,眉目间一片黯然,谁曾了解过她张扬个性下存活的惊恐与不安,她喜欢的人,她在意的人有谁是真正发自内心地喜欢她在意她?她迷茫地步下楼梯,甩着手喃喃自语:“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眼见着秦智星一步步下楼,陈语苓优美的唇角勾起了丝丝邪恶的满足和期待。不过一转身又恢复了优雅和高贵,她步出走廊回头看了眼尽头的手术室,那里灯光依旧亮着。
乔能目光随着腕上的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每一圈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他身边的汪洋碰了碰他:“婉箩出来了。”
他陡然起身,一阵眩晕突然间袭来,差点就令他倒地。
“你还好吧乔能!”汪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没事。”乔能一摆手:“去看婉箩。”
手术室门被推开,聂婉箩躺在推车上,一条胳膊已打上石膏缠了绷带,从清宫手术到骨科检查她一直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看医生一个两个地出现,看手术器械一件两件地换过。她忘了疼痛和伤心,只觉得自己这是在履行一项过程,完了之后一切又能恢复原状。直到她被推出来,直到乔能落寞憔悴的脸庞陡然凑近,握着她的手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时,她才渐渐回神,失去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她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
“乔夫人除了一些擦伤和左手骨折外并没有其他问题。”护士推着车回病房,骨科权威留步同汪洋交待了受伤情况。
汪洋舒了口气,跟着同医生握手道谢,回头乔能的身影已随同推车进了电梯。到底还是经历了,虽然是以这种他不曾想像到的方式。汪洋捏了下额角太阳穴,舒缓了下紧绷的神经。
“汪医生。”一个声音在叫他,汪洋目光扫了几下看到了拐角处的秦智星。
“秦小姐。”他快步上去,才松懈下来的神经复又崩紧。
“她怎么样了?”秦智星小心试探着问。
“掉了小孩,左臂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