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身重,双腿如灌了铅般,步子越抬越慢,越迈步伐越小,与前面三人的距离越拉越远,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陆华年的身上,他多么希望,一心只在身边女人身上的他能回身看他一眼也好。
只是那不过是他的奢望,他侧过头,却没有向后看一次,连余光都不曾给,心痛的无以复加,曹郁戈漂亮修长的手紧紧抓住背包带子,危险的眯起眼睛,调转方向,向一旁一人多高的灌木丛走去。
“我们休息一下吧。”向导知道景昕是个孕妇,走得不是很快,指了下陆华年对着景昕竖了一个大拇指,“你丈夫很会照顾人。”
景昕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回头看向陆华年,陆华年给她翻译着。
“曹郁戈?”
景昕回头时身后出了数,还是数,哪还有曹郁戈的影子,陆华年蹙眉,松开景昕的手,四处看下,叫了几声曹郁戈,没有人应,陆华年掏出手机,没有信号。
“我们走的那么慢,他还能跟丢,明显是被你刺激过大了。”景昕耸肩,一个大男人玩失踪,还真是够新鲜的。
陆华年掏出包中的雨布铺在地上,让景昕坐上去。“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看一下,不会走太远,一会就回来。把哨子拿着,等急了就吹一下。”
陆华年把哨子挂在她的脖子上,本来不放心把她交给一个陌生人,见到她脸色绯红,一脸薄汗,气喘吁吁的模样,心生不忍。
嘱咐向导照顾好景昕,向导告诉他不要担心,这里还在雨林边缘处,就算是走丢了,自己也应该能找到返回去的路。还怕陆华年找不回来,让他在树上做下记号。
“小心点,我等你。”
陆华年快速点头,阔步向来时的路寻去。
向导四十上下的年纪,面色黝黑,长相憨实,会说一些简单的英文,实在不明白的时候,两人再用手比划几下,简单的交流是没问题的。向导给景昕讲着在雨林中发生的事情,景昕听的心惊胆颤,想到软滑的软体生物,她不禁吞咽口唾沫,眼睛四处的瞄着,他们应该不会遇到吧。
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向导猛地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身后,景昕以为是蛇,吓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回身去看。入目所及,只有几片被风吹动的叶子,景昕松了口气,看着笑得开怀的向导。
被他这一顿好吓,心中的担心少了些,走了不短的路,肚子有些饿了,景昕出面包分了向导一人一半填着肚子。
突然,景昕吃面包的动作顿住,缓慢低头看向向导的身后,慢慢瞪大的杏眸中满是惊恐。
“你就别吓我了,知道你不甘心,要还回来。”
“不是,是真的,你的身后真的有蛇。”景昕摇头,面包从手中滑落,焦急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对付在向导身后,嘶嘶的吐着信子,不知道有毒没毒的蛇。
看景昕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向导没了刚才的轻松,面色僵硬,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用眼神示意景昕把她脚边不远处的棍子递给他,景昕点头,有那么一个危险生物在,景昕动作幅度也不敢太大,本就汗湿的衣服,更像从水中浸过样,气氛紧张,连空气都紧绷起来。
“把棍子递给我以后,你就赶紧跑,听到没有。”向导是个好人,叮嘱景昕一句。
景昕缓慢把棍子递过,棍子还没碰到向导的手,刚刚还安静待在向导身后的蛇忽然动了起来,张着嘴向向导的腿袭去,景昕潜意识拿着棍子向它砸去,慌乱,没有准头,砸偏了。不过,倒也让蛇改变了袭击路线,落在两人一米之远处,瞪大一双森寒的眼睛,吐着火红渗人的信子,凶神恶煞的看着两人,寻找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向导拿过景昕手中的棍子,带着她向后退去,耳边又传来声不太真切的嘶嘶声,景昕快速回头,两人身后还有一条跟面前那条颜色花纹相近的。
“别退了,后面还有一条,这蛇有毒没毒啊。”
景昕吓得脸色惨白,心中不断祈祷陆华年可以赶快回来。
“有。”
常年在雨林中行走的向导很快镇定下来,从腰间摸出刚才被他忘在脑后的镰刀,这武器对付蛇挺好用。把棍子塞在景昕的手中,“拿着,不要让后面那条蛇靠近你,我先把先来的这条解决了,再去对付那条。”
景昕机械的点着头,双手紧握住棍子,戒备的看着不断向两人这边靠近的蛇,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她还怀着孕,千万不能受伤,不然孩子铁定保不住了。俏丽的短发被汗水濡湿,紧贴在额头之上,一滴滴沿着她苍白的脸颊落进她的领口。
“准备好了吗?”
向导再次确认,景昕答应一声,身边宽阔的身子离开,景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回头去看,生怕面前对她虎视眈眈的蛇瞅准机会给她致命一口。
向导挺离开,片刻功夫就把蛇给斩成了两截,就当他要来解决景昕身边这条的时候,从树边又爬出一条来。不对,不是一条,是三四条。
“不对啊,这不是雨林深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蛇。”向导也是冷汗涔涔,他干过那么多年的向导,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喉结不断的剧烈滚动着,难道他们运气不好,碰上蛇群了。
有了第一条蛇惨死的经历,这些蛇也学聪明了,不敢贸然上前,一个个等着一双冰冷的眼睛,等待两人疲劳,寻找最合适的进攻机会。
汗流浃背,继续对峙下去的结果只能使虚脱,景昕暗道声完了,估计今天会一命呜呼了,耳边嘶嘶声此起彼伏,连成一气,景昕听的头皮发麻,瞥见脖间的哨子,景昕拿起放在唇边用力的吹了起来。
刚刚想起在进雨林之前,陆华年在商店买了些驱蛇虫的药,只要他能赶来及时,他们就有救了。
正在寻找曹郁戈陆华年听到哨子又急又快,浓眉几不可见轻蹙下,心陡然提起,哪还有心思去寻找曹郁戈,快速向生源地奔去。
“还能撑得住吗?”向导背靠着景昕,生怕景昕会一不小心倒下去。
“现在还行,等一下就不知道了。”热,汗水沙的眼睛皮肤生疼,有些头重脚轻,意识也有些开始模糊了,她用力拧了下自己的胳膊,疼痛传来,才好了一些。低咒声,糟糕的雨林之旅,倘若能逃过眼前这一劫,她一定不会再来这种鬼地方了!
嗅觉灵敏的蛇已经察觉到两人此时的状态,开始吐着信子,不断向两人围去,景昕的心不停颤抖着,拿着棍子都有些不稳妥了。
就在她陷入绝望之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她差点喜极而泣。
这厢还没来得及高兴,听到声响的蛇也开始加快他们的计划,动作加快,一直观察景昕的蛇开始率先发难,用尾巴撑起身子,张口袭向景昕裸露在外面的手。景昕胡乱的挥舞着手中棍棒,幸运的是蛇被她挥到一边。
只是她还没有喘口气,被她惹恼的蛇又向她攻击而来,向导本想过来帮忙,怎奈他面前的蛇对他群起而攻之,他自顾不暇,根本就管不了她。
为了躲避蛇猛烈攻击,景昕摔倒在地上,不给她喘息的空档,蛇再次袭来,求生意志景昕准备徒手抓蛇,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她不能轻易认输。
“不要!”刚刚赶到的陆华年看到蛇一跃而起,直奔景昕,他的心直接跳出了胸腔,凤眸写满惊恐和害怕,容不得他做丝毫迟疑,奔向她,希望在蛇口救下她。但是他心里清楚,他怎么可能会快过离她如此之近的蛇!
就当景昕闭着眼睛准备两只手狠狠扼住蛇身子的时候,一个身子挡在她的面前,一声痛呼声划过耳膜,景昕猛然睁开眼睛,是曹郁戈,她眼中满是讶异,他不是很想让她死吗?
人多,蛇被吓得四散逃开,向导扶起惊魂未定的景昕,询问她有没有受伤,景昕蹙眉摇头,心情极度复杂的看着地上两人。
“感觉怎么样?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陆华年上前看着他胳膊上尖锐的牙齿痕迹,周围已经开始变成暗紫的颜色,刚欲低头帮他先把毒给吸出来,曹郁戈用手盖住伤口。
“那样你也可能会中毒,我没关系,只要她没事,你就不会伤心了。阿年,是不是现在我死了,你就可以记下我了。”
“别说了,你不会死,把手拿开。”
陆华年阴沉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
“回答我,这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泪从眼角滑落,曹郁戈固执的捂住伤口,态度坚决,满目凄凉。
“你跟我的过去我一直记得,那是无法抹去的回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明白的。”蛇毒扩散的很快,曹郁戈的唇瓣都已经开始发紫,向导开始催促。
陆华年薄唇紧抿下,扯开他的手,开始帮他把源头毒给吸出,景昕递过水壶,陆华年漱了下口,刚欲背起曹郁戈。
“你去照顾你的妻子吧,她刚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向导五大三粗,特别是对雨林熟悉,他背着曹郁戈再合适不过的了。
景昕不想给陆华年添麻烦,快步走过来,陆华年心疼的看着她惨白的脸蛋,唇,手,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脚也应该在发软,才短短几步路,她几次差点跌倒。
陆华年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上来。
“我能走的。”刚才他回来的急。整个人都还在粗喘着。刚刚还帮曹郁戈吸了蛇毒,不知道他有没有中毒,蛇毒随着血液循环,她怕······
“上来,别耽误时间。”
陆华年轻柔的语气带上丝不耐,心知他在担心曹郁戈,景昕也不再迟疑,趴在他的宽阔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他会不会死?”
对曹郁戈景昕是感激的,倘若刚才被咬的人是她,她性命可以保住,孩子却没了。
“不会。”陆华年托着她屁股的手紧了紧,“刚才一定很害怕吧。”
景昕点点头,豆大的滚烫泪水低落在他的脖颈上。
陆华年喉结滚动,眼中悔恨、自责、心疼交织着,心中更是后怕的不行,倘若受伤的人是她,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交给陌生人了。”你累了我背着你,也要把你带在身边。
闻言,景昕的眼泪流的更凶,趴在他的肩头呜咽着,“陆华年你知道吗?刚才我真怕孩子没了,好害怕,好害怕。”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他还好好地待在你的肚子里。”
陆华年温言软语的轻哄着,目光扫了眼向导背上紧闭着眼睛的曹郁戈,希望他可以没事,不然他会一辈子背负愧疚。
曹郁戈此时还没有进入深度昏迷,景昕跟陆华年说的话,他模模糊糊能听的到,紫色的唇瓣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嘲讽弧度。
为了她,他已经失掉了半条命。最后,他连背他都不愿意,心中的凄苦和苦涩是没人能够理解的。
“那个平安符不管用。”
极度累乏的景昕含糊不清的嘟囔声,趴在他的肩头昏睡过去,陆华年唤了她几声她都没应,陆华年不禁担心加快脚步。
雨林外就有一家专门医治被蛇咬伤的医院,曹郁戈很快被送进抢救室,陆华年麻烦向导守在那里,让医生帮忙给景昕检查下。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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