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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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情-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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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方爸爸……算了,这种时候不是在讲课就是在批论文,那么儒雅敦厚的一个人,简直是吓他……

塞西利奥的眼神虽然阴冷,我却直觉他暂时还未有伤害袭予的念头。况且再说了,就绑架这么一个小肉票,犯得着他大佬亲自上阵?

那么他带走袭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胡思乱想着,一堆杂七杂八的念头纷纷涌上来,他看袭予时的样子,他的举动,竟理不出半丝头绪。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我告诉我自己,有一点是相同的……

我努力抓住那快得一闪而过的念头,相同的一点到底是什么?

大家伙的尾巴灯一闪一闪,红色……红色……

对了,绿色!

我猛拍一下方向盘,绿色的眼睛!

塞西利奥的墨绿瞳仁,而袭予,有一只眼睛也是绿色的!

而且是一摸一样的深沉得苍碧般的颜色。

难道——

!!!

第191节:阿喀琉斯之踵(1)

CHAPTER37 阿喀琉斯之踵(上)

纵然我自认开车技术还行,但斜地里突然冒出来的几辆车阻挡了我的去路。它们硬是插到我前面,过了几个红绿灯的拦截后,不可避免的,大车悠悠然从我面前逸去。

不用说这些坏事的车一定是塞西利奥从别处调来的,我气得猛捶方向盘,难道真上警察局?突地,手机铃响了。

一看,居然是袭予来电!自从她妈妈过世后,方爸爸就为她配了个手机,以便随时随地可以找到女儿。我心中一动,按下接听,也不出声,把耳朵靠近。

果然,那边并没有人和我讲话,袭予真是聪明,晓得暗地里拨通我的号码。我知道她一定会出声以便让我知道她的方位,于是屏息凝听。

过不久,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她用的是英文,塞西利奥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遍。

我的天,老塞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这点小小伎俩?我心跳如擂,袭予不屈不挠问第三遍后,他终于说话了:“安绮丽珂。”

在叫谁?

“我不叫安绮丽珂,我叫安杰尔,你是谁?”

“安杰尔?谁给你取了这个鬼名字。”

“才不是鬼名字,爹地说我是他的小天使!”

塞西利奥冷哼一声,“那个中国人不是你爹地。”

“你胡说!我要我爹地,我要我爹——唔唔唔!”

第192节:阿喀琉斯之踵(2)

她的嘴巴被谁捂住了,紧接着哎哟了一下。

“放开她。”

“但是主人——”刚才那个哎哟的声音。

“凭你也配碰她?放开!”

“是。”那声音畏缩了。

“我要找我爹地!”一旦脱离辖制,袭予马上大叫。

“你再多说一遍,我就让他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任谁都听得出这话中的阴森冷酷,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禁为小袭予心疼。

过了许久,才听小小女孩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我家没钱。”她声气弱了很多。

老塞只怕是端出了此生最大耐心:“你跟我回意大利。”

“意大利!”她刻意放重了语调以便我听明白,一边又疑惑的问:“意大利是哪个地方,香港没有这个名字。”

如若不是此刻处境,我只怕要笑出来。可爱的小女孩!

老塞似乎终于明白他面对的尚是稚龄少儿,稍微放软了语调:“西西里,那是安绮丽珂从小生长的地方,你会喜欢的。”

“爹地也去吗?”

“你没有爹地!”他的语调复狠,但袭予竟然没有被吓哭:“爹地不去,我就不去!”

“由不得你喜欢。”

令人窒息的沉默。

片刻后听袭予道:“啊,外岛大剧院!”

外岛大剧院?呵,再熟悉不过。我一踩离合器,脑中自动筛出最短途径,开始疯狂超车。

手机里的对话在继续,“外岛大剧院开张的时候,爹地带我去看音乐剧,说妈妈以前就是为台上那些哥哥姐姐们做漂亮衣裳的,他还说——”

“我从来不喜欢不听话的人。记住,不要在我面前再提爹地两个字,明白了吗?”

这是恐吓儿童。我一个急转,拐上逆行车道,迎面一辆辆车子呼啸而来,喇叭响成一片。

不多久就有阿Sir来“照看”我了,正好,我带着“呜呜呜”一路前行,跟咱救人去。

大车庞大的车身出现在我视线里,不远处,一架喷气私人直升飞机的螺旋桨正在转动。

第193节:阿喀琉斯之踵(3)

油门踩到底,而后刹车,轮胎摩擦路面刮起尖锐利响,橡胶的臭味都闻到了。

我拦在了他们面前。

螺旋桨扇出呼呼的风。

彪形黑汉子们逐渐向我围拢,我后悔自己是不是有点冲动了,只希望亲爱的警察叔叔们千万不要被甩得太远。

“姨!”袭予和塞西利奥从车上下来,试图奔向我,却被老塞牢牢钳在手里,朝飞机走去。

“我告诉你,你不能带她走!”我大叫,“你这是非法绑架!”

“朱利安诺。”塞西利奥唤。

直升飞机上跳下来一个人,他越跑越近,我注目看去,喝,好一个栗色头发的美少年!就男孩子而言,我原以为把小姬带出去已够群杀一片,这次更来个一览众山小的,如此妖孽生出来简直是不利于社会和谐嘛!

“父亲。”他用的意大利语,只看了一眼塞西利奥手中的小女孩,而后抬起眉目。

我死瞪着他的侧脸,真是眉目如画。

塞西利奥哼了一声:“扎德烈拦个人都拦不住,上了飞机后我不想再看见他。”

“是。”少年恭谨地答,眺望维多利亚港湾一眼,“这儿的海景不错,就把他绑在船底喂鱼吧。”

塞西利奥点头,登机。

袭予又挣扎起来。我意识到这两父子刚才说了什么,不禁从花痴中凛然回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姨!”眼看就要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被一群大汉堵着,气得跳脚,怒从胆边生:“这是法治社会——”

“真是吵死了,不懂父亲为什么不杀了你。”只听那少年嘀咕一声,使个手势,然后我的后脑勺被人用力打了一下。

“叶小姐……叶小姐?”

我睁开双眼,头昏沉沉的,眼皮酸涩,有一个东西在我上面模模糊糊晃动,过了好久,才认出是一个人头。

“方先生?”我动了动,呀的一声,后颈窝处又胀又痛。

房间里有点暗,似乎是晚上了。

“你别动,我给你敷点药膏。”他道声歉,一只手伸过来,小心而轻柔地把我的颈侧偏了偏,抽出一个温暖的东西,大概是条热毛巾,而后又塞了一条,烫烫的,稍微缓解了我的疼痛。

第194节:阿喀琉斯之踵(4)

我突然想起:“袭予她——”

他阻止了我弹起,脸色不掩憔悴:“袭予已经被那个意大利人带走了。”

“那赶快报警啊!”

“你知道,这是没用的。”

我要下床:“这是绑架!哦对,你对付不了他,我去找人。”

他叹息一声。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坐起的时候一连串问题蹦了出来:“你认识那个意大利佬?他跟袭予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抓走她?”

他不答。

“你说话呀。”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间。

在这沉寂中,我的脑瓜一点一点运作起来了,首先一句是:“对不起,我只是担心袭予的安危。”

他长吁口气:“该我道歉才是。为了袭予,你居然敢跟那个人作对,实在是超乎常人的勇敢,还连累受了伤。”

“这没什么,不过挨了一下。”我答,揣测他语气:“你认识塞西利奥?”

“你知道他名字?”他亦讶。

我反问:“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你知道?”

我们俩面面相觑半晌,最后,我扯了扯嘴角:“看来,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需要坦率来谈。”

“是的。”他说。

我们又相互踌躇一阵,都想对方先说。他一接触到我的目光就下意识回避,于是我知道,也许该由我来打开话匣子。

“坦白而言,我是在一次极偶然的机会下碰到那位塞西利奥先生的,一个朋友的游艇上。据我所知,他可并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呃,沾到后就再难摆脱的那种,”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还是先别端出黑手党这类词吧,“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跟他扯上关系,明白?”

他点头。

我又说:“我曾见过尊夫人的遗照,是中国人,可袭予却是妖瞳,是祖上有外国血统,还是……”

从塞西利奥与她一摸一样的瞳仁颜色,到他斥责她不许再喊爹地的严厉,难道方夫人以前结过异国情缘?可这对象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第195节:阿喀琉斯之踵(5)

“事到如今,我也把叶小姐看成我们的亲人,”方爸爸重新戴上眼镜,正视我,像下了某种决心:“不瞒你说,袭予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

他用的是复数——我们,不是我。

我嚅了嚅嘴皮:“你们?”

“是的,”一旦下了决心,他变得镇定多了,语速也流畅起来:“她是我和婉仪收养的,她的生母是个外国人,一个人到了香港,婉仪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怀了六、七个月的身孕。……安绮丽珂身无分文,行动不便,被送到了收容院,那时婉仪正在收容院当义工,但环境相对一个孕妇来说实在太差了,安绮丽珂在生袭予时……终于没能撑过去。”讲到这里,他握紧了双拳,眼眶也隐隐红了。

安绮丽珂,想到塞西利奥口口声声亦是这个美丽的名字,原来就是袭予的妈妈。我感慨道:“她一定是个十分美丽的人吧。”

“是的,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儿,褐色长发,墨绿眼珠,肌肤细致如中国白瓷。她是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啊!可是为了她所爱的那个男人——”他说不下去了。

我说:“她难道不知道塞西利奥是干哪一行的么?”

方爸爸猛然抬头,我瞧他:“怎么,我说错了?”

他脸色有丝奇异:“塞西利奥不是安绮丽珂的丈夫,是她的哥哥啊!”

什么?!

要是有镜子,此刻一定照到我脸上很滑稽:“老塞是安绮丽珂的哥哥?”

方爸爸点头。

乌龙大了。搞半天袭予是被她舅舅带走,怪不得方爸爸忧心却不担心……不对,这个意大利舅舅实在有点不靠谱,你瞧他把自己儿子教成什么样,将人去喂鱼!不行不行,还是得尽快把袭予要回来才是。

“那袭予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呢?”

方爸爸摇头。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在最后一个月里才见到安绮丽珂的,关于她的事大部分还是从婉仪那儿听说,她的情人是亚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分开,所以她只身一人来到香港,想看看她的情人的故乡——”

第196节:阿喀琉斯之踵(6)

“既然她当时身无分文,为什么不回意大利?”她哥哥在啊。

他一下子顿住,欲言又止,然后起身:“我给你换条毛巾。”

“不用了,快告诉我吧,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他复坐下,视线却透过我飘向了远方:“她临去前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了一本日记本,零零碎碎记了一些事。虽然她从不说太多,至死也未透露她情人的名字,可我和婉仪却不想孩子永远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世——她可以选择不认,但她有权利知道她该知道的东西。根据日记与平日谈话联系起来,得知她有一个应该是很有权威的哥哥,她哥哥很宠她——当然日后我们通过某种渠道更进一步的了解了她出身于一个多么煊赫的家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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