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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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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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出岫一声不解的询问淡淡响起,唤回聂沛潇的困惑。

“什么?”他失魂落魄地问。

出岫朱唇微启,语带关切:“您没事罢?”

“没有。”聂沛潇连忙轻咳一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失神:“咱们该进去了,莫教父皇与几位皇兄等急了。”

第145章:玲珑骰子安红豆(三)

云氏先祖自古有训,族人不得出仕,但这并不代表云氏不能参与政事。事实上,世代云氏当家人都是顶着“离信侯”的虚职以商干政,用手中的巨资以及云氏名望,在幕后默默地干涉王朝兴衰。恰如出岫如今所做的一样。

随诚郡王聂沛潇缓缓步入设宴的宫殿,两侧皆已满座。丹墀之上,一位略显苍老的男人与两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并肩而坐,不必多说,自然是统盛帝聂竞择及其皇后明臻,还有贵妃叶莹菲。

这一后一妃分列聂帝左右,若是按照南熙以左为尊的说法,出岫也能分辨出哪位是当朝皇后。更何况,聂帝右手边的叶贵妃显然要年轻一些,衣饰也不及皇后华贵。

殿上只有这两位娘娘,余下是四位皇子,各个皆是亲王、郡王的服色打扮,而这其中,又以慕亲王、诚郡王最为出众。除此之外,宴上再无旁人。

自己竟有幸前来参加聂帝的除夕家宴呵!出岫在心底笑叹,面上笑容得宜,款款俯身行礼:“妾身云氏出岫,见过圣上。”

她并没有拜见明臻与叶莹菲,且不说这两大世家的地位远远不及云氏,更何况聂帝也没有多做介绍。同理,殿上四位皇子她也不是全都认得,自问也无需各个见礼。

在出岫眼中,南熙聂帝并不算什么,她所看重的是慕王聂沛涵,后者即将成为统一南北的铁血君王,功绩自当彪炳史册。尤其,是在北宣晟瑞帝臣暄病重之后,她更为笃定这个猜想。

出岫一直维系着得体的微笑,也适时听到殿上传来的惊艳之声。她今日是特意梳妆过的,也从王公公前来传旨时的神情中便猜出,她这一趟前来应元宫,少不得要听到一番赞美。

如此说来,慕王、诚郡王的确是成大事者,至少这两人初见自己时,都并未对自己的容貌表露过多瞩目。不过,出岫还记得聂沛潇初见自己时穿了一身亲王朝服,倒是……略显郑重过头了。

想到此处,出岫禁不住更为莞尔,抬眸只见皇后明臻眼中一闪而过的赞叹,还有一丝……别具深意?出岫心中“咯噔”一声,莫非?明臻知道了自己从前的身份?

是了,既然赫连齐都知道了,明璎自然会知道,而皇后明臻身为明璎的姑姑,知道内情也是早晚之事。出岫隐隐有种预感,今夜这顿守岁宴,会横生枝节。

但有慕王在,她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她记得慕王说过,明氏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更何况,在外人面前云氏是他的盟友,他不会见死不救。

既打定了主意,出岫便在侍者的指引下,笑吟吟入座,她对面恰好是慕王聂沛涵,以及诚郡王聂沛潇。对这两人略微颔首致意,出岫便听到聂帝在丹墀之上开口:“夫人之风华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出岫垂眸浅笑:“圣上过誉。”

聂帝顺势将宴上的几人逐一介绍,出岫这才一一见礼,尤其是对着皇后明臻时,她能感到对方投来的敌意,还有……挑衅。出岫忍不住暗中与慕王交换一个眼色,对方握着酒杯轻轻摇头,表示“不足为具(惧)”。

“方才出岫夫人没来时,慕王还提起你,道是这一次他救驾有功,全赖云氏出资出力。如此说起来,夫人也是护驾功臣了呢!”皇后明臻率先开口,笑里藏刀撂出这一句话。

出岫盈盈回望,笑道:“皇后娘娘谬赞。福王不忠不孝,逆天而行,事败乃是早晚之事。慕王仁义之师,师出有名,即便没有云氏襄助,也是天意所归。”

皇后闻言掩面而笑,啧啧赞道:“不愧是出岫夫人……”她一句赞叹没有说完,转而又道:“只是可惜了,夫人年纪轻轻,又生得风华绝代,却要就此守寡……离信侯英年早逝,不得不说是一桩憾事。”

出岫听出来了,皇后明臻是故意找茬的。她也不生气,话语温婉却掷地有声:“先夫离世经年,但他一直保佑云氏,在妾身心中仿若不曾远离;相反,这世间有些女子行事锋芒太重、不知分寸,闹得夫妻离心,如同守活寡一般。妾身以为,这样的女子才更可怜可惜可叹,娘娘您说是不是?”

话音落下,殿内适时传来“噗”的娇笑,来自聂帝右侧的叶贵妃。她轻轻拊掌表示赞同:“不愧是出岫夫人,这一番见解于本宫心有戚戚焉。离信侯与夫人伉俪情深,即便他英年早逝也宛在心中,相比之下,守活寡是要难受得多。”

原本出岫方才那一袭话,已令皇后明臻面色不善,此刻又有叶贵妃的添油加醋,更令其绷起脸来。出岫眼波向叶贵妃投去一个致谢的眼神,口中迎合道:“贵妃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有慕王、诚郡王两位王爷承欢膝下,实是让妾身羡慕不已。”

“本宫也很羡慕夫人呢!本宫自问这个年纪上,还不怎么懂规矩,全赖圣上不予计较,体贴包涵……否则本宫也早早就守活寡了。”叶贵妃轻轻瞟了聂帝一眼,又笑:“不过膝下有子,的确是件安慰之事。”

出岫与叶贵妃一唱一和,噎得皇后明臻无话可说。众人皆知,明后的独生爱子大皇子早逝,后来她暗中支持的福王也造反失败,如今她膝下无嗣,这要比失去丈夫的宠爱更为悲痛罢!出岫以为,既然她揪着自己不放,那便不单单是针对“出岫夫人”这四个字,而是自己背后的云氏。

然而奇怪的是,这一后一妃争风吃醋都摆到明面儿上来了,可聂帝仍旧噙笑旁观,没有半分不悦抑或干涉;再看殿上几位皇子,也很是淡然无波,仿佛已将这段子看过千百遍了。

出岫这才恍然,其实无论今晚自己在与不在,叶贵妃与明后只怕都不会消停。可明氏如今大势已去,明后又为何要做垂死挣扎?倒不如识时务一些,至少还能保住皇后的头衔。

罢了罢了,左右云羡已打死了明二公子,自己又与明璎结了仇,云氏与明氏的关系绝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再给皇后明臻留什么颜面,索性撕破脸来,彼此都会好受一些。至少,不会那么累了。

既打定这主意,出岫也不怎么搭理明后。对方说什么,她至多只是敷衍几句,摆明不愿给对方面子,如此倒当真是清净不少。聂帝也适时传来歌舞,又与一众皇子闲话家常,出岫在旁闲得无聊,还是没弄明白为何聂帝要请自己来赴宴。

难道只是为了让自己看戏?看明后与叶贵妃争风吃醋的戏码?出岫不禁再看了一眼对座的慕王,这一次没瞧见慕王回看过来,反倒教她发现诚郡王在看着自己。出岫不解地用目光询问聂沛潇,岂料对方却似心虚一般,埋头啜饮一杯,没有回应。

今晚这顿宫宴实在奇怪得紧,出岫只得以不变应万变。直至宫宴将尽,皇后明臻才忽然又来了兴致,再次捏住出岫不放:“从前只闻夫人芳名,今日甫见才知夫人艳绝天下。以您这等才貌,莫不是要生生守着云氏一辈子?”

怎么又提到“守寡”一事上来了?出岫有些不耐,沉默着不愿回应。

谁知明后咄咄逼人,又是一叹:“云氏与慕王府同处一地,夫人又是一介女流,慕王合该多多帮衬。”言罢她又故作安慰地看向聂帝:“也难怪出岫夫人会支持慕王……依臣妾看来,慕王日后有云氏襄助,必定会一帆风顺统一南北,您也可以放心了。”

话到此处,出岫终于听出来明后的意思了。她对自己别具深意的笑,还有方才的出言不逊,并非是针对云氏,也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就是晗初……她是在针对慕王!

明后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指摘自己与慕王有私情。先说自己支持慕王“救驾”有功,又屡次提及自己年轻守寡,还说云府与慕王府同处一城互相帮衬……原来是想往自己和慕王身上泼脏水呵!

旁的可以忍,但于“贞节”一事上,出岫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半分闲话!她承认自己被惹恼了,再看慕王也是一脸阴沉,正与自己对望过来。他目中的阴鸷毫不掩饰,使得那一双凤眼泛着墨黑冷光,相当骇人。

出岫见状底气也足了许多,她知道自己此刻该保持沉默,任由慕王去解释反驳,但她做不到,也忍不下去,明后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出岫藏于袖中的双手紧了一紧,立时想要起身反驳,哪知有人快了她一步——此时,但见诚郡王聂沛潇倏然起身,似笑非笑地对明后道:“母后说得极是。这么说起来,儿臣也终于明白为何明大小姐要嫁去赫连氏了。”

“哦?此话怎讲?”明后见聂沛潇提起自家侄女明璎,不禁侧耳细听。

“倘若儿臣没有记错,当年明府与赫连府只隔了半条街,想必母后未出嫁前,赫连大人也没少帮衬您。因而您知恩图报,才执意将明大小姐许给赫连大人的独生爱子,两家结下秦晋之好。不知儿臣猜得对不对?”聂沛潇嘴角噙笑,面上毫不掩饰讽刺之意。

皇后明臻霎时变色:“你胡说什么?”

第146章:宫宴处处藏杀机

面对明后的变色指责,聂沛潇反倒显得很从容:“咦?儿臣哪有胡说?是您先说七哥与云氏同处一城,七哥必定对出岫夫人多有帮衬,因此云氏才会斥资支持七哥救驾。同理而言,明府与赫连府挨得更近,难道从前赫连大人没有帮衬过您?那您又为何要将亲侄女嫁过去?”

这一番话驳斥得滴水不漏,皇后明臻的精致容颜已开始渐渐变得扭曲。然而聂沛潇却毫无惧意地与之对视,唇角笑意更盛:“母后指摘儿臣胡说,可儿臣是跟您学来的。母后贵为南熙皇后,母仪天下,言行堪为一国之表率。难道儿臣跟您学习不对吗?”

如今明后与叶贵妃早已公然翻脸,作为叶贵妃之子,聂沛潇自然也不屑于再和明后维持和气。

而听到此处,明后早已气得浑身颤抖,又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冷笑一声:“好!好!叶贵妃教养得好儿子。”

聂沛潇眸光一紧,继而回道:“不及母后教子有方。”

明后被人一再戳到子嗣的痛处,恶狠狠剜了叶贵妃一眼。后者只当做没看见,浅笑抚着腕上的玉镯,对聂沛潇道:“经铎,你喝醉了。”话虽如此说,语中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相反更多的是宠溺。

聂沛潇顺势笑回:“唔,儿臣是有些醉了,在父皇面前失态了。”

聂帝表情莫辨,摆了摆手命聂沛潇坐下。

出岫将今晚这一切看在眼中,很是惊诧不已。若非她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她尚不知晓,如今应元宫中的矛盾已激化至此,就连面子上的礼节都不再维持了。

可既然如此,还摆什么家宴?好端端的一个除夕,各过各的不就是了?出岫对此心生厌烦,索性沉下心来,想寻个借口率先离席。

“都消停消停,除夕家宴,净说些招人笑话的话。”聂帝此时终于开了金口,却是对出岫笑道:“夫人莫怪,皇后与诚郡王并无恶意,不过是表示对夫人的称赞而已。”

称赞?出岫头一次听见这么称赞人的,但她不愿再生事端,遂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回道:“岂会?圣上说笑了。”此言甫罢,她刻意看了看对座的聂沛潇,感谢他方才替自己解围。聂沛潇见出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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