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到了她的小腹之上,替她暖着那微微坠痛的地方。
也不知是睡着的作用,还是沈予掌心的作用,出岫觉得小腹不痛了。她忍不住想侧身换个姿势,才想起自己依旧上身赤裸,而她背后紧贴着的那个男人,亦是如此。
出岫霎时想起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胸前有些粘腻的湿意,很是难受。她试图不惊动沈予,可只是微微侧了侧身,便听到耳畔响起他的声音:“醒了?”
出岫逃无可逃,也没法再装睡,只能“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怎么又回来了?”
沈予没有回答,只用手掌抚了抚她的小腹:“舒服吗?”
“嗯。”想到他如此贴心,她也是一阵暖意。
“怎么只会‘嗯’?”沈予的声音有些慵懒,又有些不满:“我忍得这么辛苦,都不舍得碰你,你就一个‘嗯’字?”
出岫支吾片刻,不知如何回答,勉强挤出两个字:“睡罢。”
“不赶我走了?”沈予将头埋在她顺滑如缎的青丝之中,就连呼吸都散发着满足的意味:“若能一辈子这样搂着你,我也认了。”
“只是搂着?”出岫的声音仍旧有些紧张。
“嗯,搂着你入眠。”沈予将身子往里挪了挪,又向她贴近几分,覆在她小腹上的手也重新上移,再次爱抚起她的酥胸:“总有一日,我要让你……”
他刻意压低声音,让最后几个字消失在了枕畔。出岫好像听清楚了,又似没听清楚,只朦朦胧胧觉得那句话极为露骨,令她无法回应。
而沈予也没再多说,只深深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还有那诱人的体香。他不禁再次心猿意马,那缓解过的欲望也重新硬挺起来。可他知道,自己唯有忍耐克制。
两人这般同床共枕,赤裸的上身、暧昧的姿势、撩人的动作……他的胸膛贴着她的玉背,他的手掌轻覆她的雪峰,一切一切都如此契合,却不显得淫腻,只显得虔诚无比。
睁着眼良久,沈予才恋恋不舍地叹道:“天亮之前我得回去,否则想容会闹……而且,我还要去上早朝。”
原本是刻意不想提起这个名字,可事实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得不提。方才出岫暂时忘却了云想容其人,此刻想起来,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心酸内疚。她自问与沈予如今的关系已算是难分难解,那又该如何面对云想容?
事到如今,若是沈予对云想容提出和离,无异于在她遍体鳞伤的躯体上再插入致命的一刀。显然,沈予也清楚知道这一点,因而才会如此无力,也如此无奈。
见出岫一直没有接话,他有些紧张,生怕她会反悔将自己推出去,于是连忙表明心迹:“晗初,我定会安排好想容母女,给她们一个交代。”
出岫依旧不答,一径沉默着。
“晗初!”沈予急得支起身子,倾身吻上她的额头、眉眼、耳垂,想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深情:“相信我一次,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休想再逃开。”
“我相信。”出岫吸了吸鼻子,终于低声回话:“答应过你的事,我都记得。但我想先回烟岚城……留在这里,我只会让你分心,也让想容伤心。”
“不行!我不许你走!”听闻此言,沈予更为着急不舍,开始胡乱在她脸颊上亲吻起来:“我这么久才见你一次,还没看够,你不能走!”
“你理智一点。”出岫轻轻推了推他,别过脸阻止他的吻继续下落:“我留在京州没有益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承儿今年就会成婚,无论你是不是云氏的姑爷,都免不得要回去参加婚宴,届时咱们就能见着了。”
“让我回去罢。”说到此处,出岫语中也带有一丝不舍:“一时分别也没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沈予适时接出下一句,万分留恋地再道:“我知道你放不下云府,我也愧对想容……那我们就各自处理好手头的人事,但愿三年约满后,再也不用再分开。”
有些深情,再说下去便会难以启齿。面对出岫,沈予说不出什么山盟海誓,从前的甜言蜜语都说给了不相干的人……
他煎熬半晌,估摸着天色将明,也只得强迫自己起身更衣,趁着夜色的尾巴默然离去。
而至始至终,出岫一直躺在榻上背对着沈予,不曾说话也不曾看他。出岫唯恐再看一眼,哪怕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便会让她离开的决心轰然崩塌。
第241章 钟鸣鼎食人丁稀(一)
七日后,出岫启程返回房州。临走前只有云羡夫妻相送,而沈予自那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出岫刻意不去打听威远侯府的动静,也没有特意告诉沈予她离京的确切日子。
来时带了几十车彩礼和数百护院,走时却只剩下四五辆马车,因此出岫一行人的脚程也快了许多,只用时一个月便抵达烟岚城。
一路之上,她利用了一切空暇时间来筹划云承的婚事,也大致有了成形的想法。如何操办?什么规模?宴请哪些宾客?也算做到心中有数。
返回云府之后,出岫顾不上歇息,径直去了荣锦堂拜见太夫人,欲将她在京州所发生的一切做个详细禀报。其实以云氏的情报网而言,此刻太夫人必定已经知晓了全部事情,可出岫还是按照礼数,想亲自再说一遍。
果然不出所料,出岫来到荣锦堂之后,还没开口相告,太夫人已率先评判道:“用南熙漕运换回整个北宣的族人和生意,这笔账划得来,不错。”
出岫闻言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太夫人从不低头,也从不退让,势必要将云氏的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并非出岫自己这么认为,就连云羡当初也有所顾虑,担心太夫人不会同意交出南熙漕运的生意。
毕竟这事从表面上看,是云氏对天授帝的一种妥协,不明真相的人会认为云氏节节败退,将南熙漕运权拱手相让。而太夫人,最是看重这些面子上的名望与荣耀。
因此出岫未曾想到,太夫人对于这件事不仅没有斥责她,反而还称赞了一番:“母亲,您不怪我丢了漕运的生意?”
太夫人端庄地靠在椅背上,缓缓笑道:“为何要怪你?若是我亲自出马,必要不废一兵一卒达成目的,哪怕不惜惹恼天授帝,也要保住云氏的产业……不过你不同,终究是手段太浅,也没那个胆量公然与天授帝对抗,你现下能有这般成就,已算很是难得。”
太夫人也懂得体谅人了!这是好事!可见自己当初那番“不能硬碰硬”的话,她老人家还是听进去了!出岫心中窃喜,又见太夫人今日精神不错,便顺势将云承的婚事也提了提,包括规模、预算,都大致说了一遍。
太夫人闻言,这一次却并未即刻表态,她的目光藏匿着看透世事的犀利与沧桑,缓缓落在出岫身上,又似透过她在想些什么。半晌,太夫人从袖中取出一把拴着红绳的钥匙,转而看向服侍在侧的迟妈妈,吩咐道:“去将我的札记拿过来。”
太夫人并没有告诉迟妈妈具体位置,可见这札记并不难找。但迟妈妈面上却迅速划过一丝讶然之色,然后才恭恭敬敬地接过钥匙,领命穿堂而去。
而此时出岫听闻“札记”二字,亦是微微一惊。事实上她早对此物有所耳闻,也听说那是太夫人执掌庶务多年的心得与备忘。可出岫做当家主母也有整整六年了,即便她最初对庶务和生意一窍不通时,太夫人也不曾将这本札记拿出来过,显然是宝贝得很。那眼下这意思是……
出岫正自揣度太夫人的心思,但听后者已再次开口,对出岫道:“承儿的婚事你无需重新操办,只需比照着从前辞儿娶嫣然的规模即可。”
长久未曾听到夏嫣然的名字,出岫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一尸两命的女子才是云辞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妻子。夏嫣然曾和云辞拜过天地,也曾穿过大红嫁衣……而自己,只是继室,且还是在云辞死后才确立下的名分。
想到此处,想到云辞,出岫不禁黯然起来。太夫人却好似没瞧见出岫的神情,兀自继续嘱咐道:“不过宾客的名单你须得重新拟定。”
这一点出岫自然明白。须知云辞与夏嫣然的婚事是在七年前,而今时局变迁、沧海桑田,的确是要重新拟定宾客名单了。
七年前,有几个显赫家族诸如明氏、赫连氏皆被奉为上宾,而七年后,都已风光不再;
七年前,文昌侯沈淙以文曜仕,而七年后,变成了威远侯沈予以武振兴门楣。
想起这个男人,再想起已逝六年的云辞,出岫也不知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她觉得她同时辜负了两个男子,已无法再全心全意对待其中的任何一个。
也许,这是他们三个人注定无法解开的结,她被那千丝万缕的红线紧紧缠绕,绑缚其内几乎要窒息而亡……而红线的一头是云辞,另一头是沈予,无人能逃脱,无人能抽身。
出岫正胡思乱想,但听太夫人又继续说道:“这媒证之人也不必另请,既然是天授帝御口赐婚,那便将婚书留着,回头去应元宫让他盖上金印即可。”
说到“媒证”二字,太夫人也想起了云辞和夏嫣然的媒证,只觉得世事绝妙入扣,不禁再叹:“当初辞儿与嫣然成婚时,是我亲自去了一趟慕王府,请慕王来做的这个媒证。一转眼七年过去了,承儿大婚还是靠他。”
从云辞到云承,从南熙慕王到天授皇帝,历经七年光景,云府依然是云府,荣耀依旧。只是内里,满是一门寡妇的沧桑血泪。
“当初辞儿大婚时多热闹,府里人丁旺盛;而如今……”太夫人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出岫也陷入了伤感之中。二房、三房相继出事,现在的云府变得空空荡荡,早已没了她初来时的热闹景象。
只是,又能怪谁呢?只能怪人性的贪欲罢!
既然说起云府的人丁,出岫适时想起了云羡和鸾卿。太夫人虽不谅解他们的结合,可鸾卿终究是将死之人,倘若能借着云承大婚的机会得到太夫人的认可,也算让鸾卿死前一偿所愿。
这般一想,出岫试着小心翼翼地提起云羡:“虽然如今府里人丁不旺,但好歹还有三爷,他……”
出岫话没说完,太夫人的脸色已阴沉下来,蹙眉表示不愿再听。
出岫抿唇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母亲您先听我说完,其实鸾卿不能生育,也命不久矣……”她将那日云羡的话一五一十重复一遍,最后再道:“三爷的意思是,待鸾卿过身之后,他自会娶一房门当户对的继室,为老侯爷传递香火。”
听闻鸾卿无法生育,太夫人已很是诧异;再听到她不久于人世,更加震惊。这种震惊里并无半分幸灾乐祸,相反倒有几分怜悯与感同身受。
出岫见状情知有戏,连忙再道:“母亲,好歹鸾卿曾为您解过毒,也曾真心实意帮过我和侯爷……既然她无法与三爷白头到老,您就承认她罢!也能让她死而瞑目。”
闻言,太夫人良久没有回应,似是慎重斟酌。就在出岫等得忐忑之际,她才幽幽开口反问:“你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还要操心别人?”
一句话,出岫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太夫人是铁了心不肯认下鸾卿,也不肯承认这桩婚事了。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怎得,但出岫能理解太夫人的态度。自己毕竟太过重情,若是站在大局考虑,云羡和鸾卿的婚事确然弊大于利、过于鲁莽,太夫人不予认可也是理所应当罢。
原本出岫还想再劝,但恰在此刻,迟妈妈去而复返,将一本用红绸包裹着的札记连同钥匙一并奉给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