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还是赶快想想晚上给大伙做什么吃的罢。”方紫络瞥她一眼,冷冷道。
膳堂。
“大家快来吃啊,我小麻雀特制的五味饺子,味道鲜美,不油不腻,香滑顺口,馋涎欲滴……快来啊,晚了就只能喝汤啦!”婴雀站在膳堂门口,大声吆喝。
“五味饺子?”前来用膳的众学子齐涌过来。“哇——太可爱了!居然都是一只只小老鼠的模样,原来饺子还可以这般包法,小麻雀真是多才多艺啊!”赞叹声此起彼伏,而后数不清的筷子如疾风过境,片刻间,连个残渣也不剩。
婴雀看得目瞪口呆。此时,慕容逍三人亦步入膳堂。
“啊,锅里还有,我再端来。”
那三人未及反应,但见青影飞掠,从未踏入灶房的学子们一溜烟飞渡过去,揭开锅盖,饿虎扑食般你争我夺。
“怎么?我们到了难民窟了么?”
一旁响起程立雪笑呵呵的声音,众人一呆,程立雪挤入人群,好奇的向锅内望了望,拿过勺子舀了一碗饺子端至慕容逍面前,道:
“下次叫小麻雀包一锅小马仔。紫络,你也尝尝,看起来很好吃。”
方紫络斜眼望了饺子一眼,又瞥了程立雪一眼,道:“本小姐不吃旁人吃剩的东西。”言罢,当即将饺子倒入一旁的脏水桶。
众学子咬着筷子,一脸惋惜。
婴雀做了个深呼吸,走到方紫络跟前,硬是挤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道:“方大小姐,如此糟蹋食粮会遭天谴的,你是三岁小娃娃么?”
方紫络看也不看她,冷言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婴雀一皱眉。“奇怪,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哎呀,你与馆主大人还真是天生一对,说的话都一模一样。不过对不住,我生下来就不曾滚过,您教我?”
方紫络瞪向她含笑的眼,怒火陡炙,眼看便要爆发。婴雀机警的指指慕容逍,提醒道:
“方姑娘,在未来夫君面前动粗,形象不太好罢?万一馆主大人一恼不想娶你了,岂不亏大啦!慎之,慎之。”
慕容逍微微转头,低垂的眸子终于对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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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怒马惩庸雀
婴雀无辜的眨眨眼,咧嘴一笑。“我虽然多才多艺,但这方面欠缺了些,因此还望方姑娘不吝赐教。”
方紫络眉梢疾跳,眸底怒火愈烧愈旺,咬牙切齿道:“庸人!”踏前一步。
婴雀赶忙躲至慕容逍身后,道:“莫要乱来呀!馆主大人不会为了你而无缘无故教训我的,毕竟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罢了,都坐下。”慕容逍终于发话,“膳堂是用膳的地方,不是闹市。”
“馆主大人英明!”婴雀说着殷勤的为慕容逍端茶倒水,又为程立雪夹上一个饺子,送至他口边,笑道:“程大哥尝尝我这五味饺子如何?”
程立雪张口咬住,半晌闭上眼,惊叹道:“真乃人间美味也!你是如何做到的?”
“美味的鸡肉丁加滋补的海参加松脆的冬笋再加细嫩的虾仁再再加油香的五花肉,且每一味都不能过量,如此便能软硬适中,香而不腻,滋养而不上火……令人百吃不厌。”
“还真有些才能。嗯,再来一个。”
婴雀又夹了一个送入他口中。
“……嗯,给我兜一些,我要带回去。”
“多谢程大哥赏脸。”
“小麻雀,这一局你赢了。”
“公平!”婴雀得意的望向方紫络,后者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入夜,风云学馆一间雅舍门口,一位黑衣人叫开门走了进去。
“少爷,京中来信沈峻峦已离京,似是向山东而来。”
慕容逍将手中卷宗向案上一扔,道:“老太傅呢?尚未查明他的踪迹么?”
“老太傅自三年前辞官退隐后,至今无人得见,沈家亦从未与之联络。”
“这只老狐狸!”慕容逍面色阴沉。
“少爷,属下已派人严密跟踪沈峻峦,随时报告他的形迹。”
慕容逍沉默片刻,挥手道:“下去罢。”
“属下告退。”
慕容逍目光黑暗的看着属下步出门外,忽听得“噼啪”一声,旋即传来属下的喝问:
“谁?”剑已出鞘。
“等等!是我!”竟是婴雀的声音。
慕容逍凝神细听。
“你?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属下问。
“我在赏月,呵呵。”
慕容逍走到窗边,探头望望天,天上漆黑一片,莫说月亮,连颗星星都没有。
“根本就没有月亮!”他的属下也不是笨蛋。
“谁说只有天上才有月亮的?瞧,我是赏这个月。”
“画?”
“是啊,我画了这幅画,本想去找程大哥一同鉴赏,谁知碰到你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吓得我连《奇》花盆都打翻了。我可是程大《书》哥的朋友,而程大哥又是《网》馆主大人的朋友,那么我就是馆主大人的朋友,你怎能对我无礼?”
她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那名属下一时哑口。
“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她口气友善的问。
“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的那个清明?”
“正是。”
“嗯,这名字好听又好记。清明,天太黑了,能不能劳烦你送送我?”
“送你?”
“是啊,这风云学馆太大,天又黑,我……嘿嘿,送我一程即可。”
“你……走罢!”属下无可奈何的声音。
“多谢清明大哥,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欢欣的声音渐渐远去。
慕容逍倚着窗牗,眼望黑沉沉的夜空,陷入冥思。
次日一早便下起了鹅毛大雪,撕棉扯絮,狂飘乱舞,片刻间已是苍茫覆地,万物皆白。
“哇——好大的雪!”
众学子被一声惊呼吵醒,起来去看,但见白茫茫的世界中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手舞足蹈,高声欢叫。
“那是谁啊?”
“还有谁?自然是那只笨麻雀。”
“笨麻雀连雪都没见过?”
“奇怪么?他连箭都不会射呢!”
“没错,骑马也总是最后一名,赛跑也是,格斗也是,谁跟他一组谁倒霉。”
“最难得的是,他从不以之为辱,照旧整日嘻嘻哈哈,兴高采烈。男人活到这份上也是一种境界了。”
“这就叫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你能做到么?”
“我宁愿被他打败。”
“哈哈……”
满屋哄堂大笑。
笑声中,婴雀挟风裹雪的跑了进来,叫道:“集合了,集合了,段师兄下令啦!”
众学子慌忙整装出发。
“馆主这是做什么呀?每日这般操练我们?大家的弦都快绷断了。”途中,婴雀身后的人小声发着牢骚。
“馆主也该回府看看了,这些时日一直都是住在学馆罢?”另一人亦小声道。
“不会有什么事要发生罢?”
“我猜许是苏姑娘将馆主缠烦了,馆主索性长住学馆不回去了。”
“所言极是。只是以方姑娘的性子是绝不会容忍馆主有第二个女人的,那苏姑娘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我只盼馆主与方姑娘赶快成亲,那时,馆主或许就顾不上如此操练我们了。”
“才怪。方姑娘比馆主更甚,你别做梦了。”
说话间,大家已齐聚操练场。白茫茫的一片骤然阔大,一眼望不到边。
在段天福的口令下,众学子迅速列队,而后,慕容逍与方紫络踏雪而来。一紫一黑两道身影在白雪中分外夺目。
今日是赛跑训练。婴雀一到场上便败下阵来。大家都跑到终点吹风赏雪了,她还在半路上飘飘摇摇。
方紫络看得火起,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劈空甩出一根长绳,缠住她的腰,另一端握在手中,一夹马腹,婴雀一愣之后便身不由己的跟着狂奔起来。
“喂喂喂,停下来!停下来!”
婴雀拽着长绳大喊,立时喝进呼呼北风,赶忙捂嘴咳嗽,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方紫络并未回头,一味策马前奔。婴雀哪里跟得上,“噗通”倒地,被拖出数十米。白雪飞扬如烟,瞬间淹没了她。
突听一声细微的“噗”声,长绳被不明物射断,婴雀终于停了下来,却已动弹不得。
是谁不怕死的救了她?全场除了得得的马蹄声,静如子夜。
此时,自外归来的程立雪慌忙奔过去,一把抱起她。“小麻雀,你怎样?”他拭着她满脸的雪渣,突然“咦?”了一声。
婴雀睁开眼,勉强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祝贺我罢。”
“你……你的胡子……”
“呃?”婴雀伸手一摸,那两撇小胡子竟然失踪了。“啊,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好,气血两虚,毛发急速脱落,方才这番折腾,连胡子也离我而去……我……哇……”竟然作势要哭。
程立雪手足无措道:“胡子掉了还可以再长出来,又不是成了太监,哭什么?”
“太监?呜呜……你咒我!”
“好了,好了,让我看你有没有受伤?”说着探手去查她的身体。
“慢着!”
婴雀大喊,吓得他双手一颤。
“怎么了?”
“我说过除了我老婆,谁也不能看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我老婆!”
程立雪苦笑道:“这一时半刻,你上何处找老婆去?”
“你就别管啦,我只要还能爬起来就没事。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像个娘儿们那般娇弱?”
“你有七尺么?”程立雪打量她的身长。
“我还会再长嘛,小瞧人!”
“好罢,看你精神颇好……等等,这是什么?这雪怎么是红色的?你受伤了?”程立雪一把抓过她的手,顿时倒抽一口寒气:“你的手……”
婴雀举手一看,但见手心满是血迹,触目惊心,不由呆了一呆。
“定是先前练功时磨出血泡,方才为绳子磨破……小麻雀,痛不痛?”程立雪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
经他一问,婴雀方觉两个手心火辣辣的痛,恍若握着两块烙铁,不自禁的吸了口气。
“怎么了?”慕容逍走了过来,看到婴雀的手心亦是一愣。
“战驹,小麻雀不能再练了,天寒地冻的,如此下去,他的手就废了。我去给他上药。”
慕容逍正蹙眉沉思,方紫络已下马走来,冷冷道:“这一点苦都吃不了,他是男人么?”
程立雪“噌”的立起,质问道:“紫络,你为何如此对待小麻雀?”
“我这是在帮他。”
“帮他?有你这么帮的么?”
“我只知道,过度的纵容只会害了他。我怀疑立雪你只会起反作用,下次的操练你还是不要在场的比较好。”
“我也不愿见到你!”程立雪扶起婴雀愤而离去。
方紫络眉峰紧蹙,向慕容逍道:“立雪居然为了一只灰麻雀如此失常,他犯什么病了?”
慕容逍望着染红的白雪,漠然道:“不过是只飞不上枝头的灰麻雀,不值得你如此费心。”掉头离开。
方紫络怔在当地。
二日后,婴雀正独自一人在寝房内偷享片刻安宁,程立雪走了进来,东张西望了一阵,问道:
“小麻雀在何处?”
婴雀自通铺上坐起来,白他一眼,粗声粗气道:“远走高飞啦。”
程立雪望过去,愣住。
“看什么?”婴雀斜眼道。
“你还生得挺俊俏。”程立雪笑道。
“怎么,你以为我是个丑八怪?”
“那倒不会,只不过以为你生得滑稽罢了。”
“那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方才在做什么?趁机偷懒?”
“喂,我好容易受点伤,让我歇息片刻好不好?我又不想当将军,那么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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