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镜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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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镜心机-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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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爷现在是怎么着?刚做了笔大买卖心情特别好吗?

荆天衣也不把碟子拨回来,倒是随手拿起一块甜点送进嘴里。

偷看着眼前主子爷完全放松懒散的神态,展欢还真有种他只是来这里野餐的错觉。

突然,荆天衣将视线对上她偷窥的眼。

展欢又是一吓,快快垂下眸,假装认真地捧着茶喝。

「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荆天衣总觉得这丫头似乎藏了无数的秘密,而他现在总算找出点时间来开始挖掘秘密了。

她吸引他的注意。他十分清楚这一点。

展欢只是个丫头,甚至没有可供男人将目光停驻流连的美貌和身材,不过她偏偏就是愈来愈捉住他的视线。而且自从她在这里受伤、他抱过了她一次之后,他竟不时在回味抱着她的感觉。老实说,他抱过、亲热过的女人不少,可是能让他想继续抱着温存的,他遍索枯肠似乎也就这么一个。

怎么会?连他也想找出答案。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解开困扰了他两天的问题——

「妳交给贺然的那面镜子,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荆天衣的疑问,简直像一记强力的震撼弹将毫无防备的展欢炸得差点惊跳起来。

荆天衣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这丫头瞬间发白的小脸蛋。他一眼看到她匆匆忙忙塞给贺然的镜子就知道不对。他只见过嫣然送给贺柔的那面铜镜一次,不过他的印象仍在,而他也明白贺然要带走的就是那一面镜子,所以他立刻明白展欢找来给贺然的镜虽然七分像,但却不是「她」要的。

原本他还以为展欢只是找错了镜子。现在看她这模样,他立刻就了解他没小看这丫头——

她果然身怀许多秘密啊!

「小欢,我可以给妳机会解释。」荆天衣的神色渐厉。

作为他的部属、下人,他不允许偷盗拐骗的行径存在,只要犯了这四项中的其一,他的处置便是直接撵出府,并且永不再录用。

不过,他也并非是个遵守绝对法理依规的顽固之人,所以只要说得出理由,而且让他觉得情有可原,他可以容许减轻惩罚。

他相信小欢也清楚府里的规炬,他现在想听听她自己怎么说。

展欢知道,她已经瞒不过主子爷了。

她的思绪只转了一下,立刻便有了决定。

她突然滑下椅子,跪在荆天衣面前。

「爷!对不起!舅爷带回去的那面镜子是小婢从街市买回来的,真的镜子……在小婢那里!」她全部承认了。

也因为终于可以说出来,可以不用像贼一样老感到心虚不安,现在她反而觉得有些松口气。原来她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呢!想不到主子爷竟仍是发现了……

她这主子爷果真是不能小觑的!

原来,这就是主子爷要问她的事。

现在她能怎么办?她记得府中的规条里,「偷」是要被撵出去的,看来这下太曾外祖母得永远跟铜镜相依为命下去,而她……

眉梢微扬,荆天衣低头看着跪直在他身前俯首的展欢。

「为什么?」要偷,至少得偷金、偷银、偷个值钱玩意儿嘛!这丫头竟什么都不偷就去偷面镜子?嗯……难道只有这丫头看出那面镜子是个宝?他好奇心高涨。

为什么?

呃……如果……她告诉他实话,他能够接受这么鬼怪离奇又匪夷所思的事吗?

深呼吸一口,展欢抬起头来。

「爷,其实……我会到府里来,主要就是为了找镜子。」她决定坦承一切,不管他相不相信。迎视着他炯炯的眼眸,她努力镇定心神,开始说起了关于铜镜的传说,直到她终于在夫人的衣箱内找到它。

她一直说着,而荆天衣也没有打断她一直听。他的表情并没有她以为会有的不耐烦或嘲笑,相反地,他认真专注得仿佛是在听跟自己切身有关的事一样——就是他这神态逐渐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然后,她突地闭嘴。

荆天衣皱眉,眼神一闪。「怎么不说了?解咒的方法是什么?」

原来,这就是展欢非偷铜镜不可的原因——他既震讶又感到不可思议。更何况她说的铜镜诅咒和镜中的女鬼还牵扯到他们双方的先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的祖宗还真是非常对不起人家!

其实他走遍大江南北、关外西域,结交的奇人不少、碰过的异事很多,当然更不乏听过有人遇上什么妖魔鬼怪的经历,不过他从来不曾见过就是——据一位他的长老朋友说,那是因为他的阳气太盛,他想见妖魔鬼怪,那些妖魔鬼怪还怕靠近他咧——没想到现在小丫头揭秘,有一只藏在铜镜里的鬼就紧邻着他,和他做了两年的邻居,他还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此事是很玄奇诡异,但不管他此刻信不信,他相信他都有办法去找出证据。更何况他也不信小欢会为了替自己脱罪来编出这种怪诞的谎言骗他。

他清楚这丫头可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总算知道她为什么老是徘徊在他的住处了——是因为镜子,不是因为他!

唔……男人的自尊有些小受伤害。

「嗯……解咒的方法……」展欢就是说到这儿才忽然没勇气继续说下去。

荆天衣紧盯着她在这时开始飘移不定的眼神和微微泛红的脸蛋,直觉敏锐了起来。

「难道解咒的方法跟我有关系?」他直接问了。

展欢的眼皮一跳、头皮发麻,忍不住将惊讶的视线投向他。

看样子没错——荆天衣光瞧她的神情就知道答案了。

他吁了口气,接着忽然俯身向前,伸掌箝住她的双臂,将她由跪着的地面上捉起,放回椅子上坐好。

展欢则在他倾向她时,还来不及对他的下一步举动作反应,她就发现下一刻自己已经重坐回石椅子上了。而且也是在这时,她才开始意识到一阵被她忽略的痛麻感慢慢由双脚泛上来了。

她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荆天衣的眼睛闪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她吃足苦头的表情。

展欢当然察觉到主子爷一直盯着她,可她的视线最多只到他的下巴,就没胆再往上移。

就这样,两个人对坐着没说话,气氛有些古怪。

好不容易,展欢终于等到双脚的刺麻痛感消退下去了,她也不禁松口气。

「好吧!妳可以说了!」荆天衣慢悠悠地开口了。

展欢的一颗心几乎要跃出胸口,停了一下,她这才轻声地咕哝:「我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

「如果妳不想镜子被我没收、再把妳扔出府,那也可以!」听仔细了,荆天衣咧了咧嘴,好整以暇地道。「对了!还有妳的太曾外祖母得永远被困在镜子里,妳自己也看不到十九岁生辰之后的阳光。」他最在意的是她在十九岁前会没命的诅咒,不过她自己却好象一点也不紧张。这丫头!到底是神经大条或是嫌自己命长?就算当降临在她身上的诅咒是巧合、无稽之谈,她多少也表现得积极一点吧?

这主子爷……是不是在威胁她啊?

展欢忽然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悄悄地,她抬眸看向他。

荆天衣立刻攫住她的视线。而这回她倒是没有跳开。

「爷……真的非听不可?」展欢想确认这点。因为接下来如果她真的让他知道那解咒的方法,她得要有非常大的勇气和直接被轰出府的准备不可——她想,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身边有人对他怀有企图、不安好心,都会离这人远远的吧?虽然这不是她自愿的,可她若想解咒,就得找他「下手」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啊!

「说!」荆天衣挑起一道浓眉.

「呃……我要爷一滴血!」他的表情有点吓人。展欢偷偷吞了下口水。

「就这样?」荆天衣的眉毛扬得更高。怀疑地直盯着她闪烁的眼神,摆明了不信事情这么简单好办。

「啊……」她眨了下眼,心里还在挣扎。

荆天衣突然将上半身横过整个桌面俯近她面前,同时还伸出一只臂膀迅速勾绕过她的脖颈揽在她肩上,完全截断了她的退路。

展欢全身僵硬地不敢乱动,眼睛直看着主子爷那张近在她鼻端前几寸的脸庞。

一记冷汗立刻沿着她的额际淌下。

这时,她清楚地看见他面部的肌肉忽然几不可察地跳了跳。

「丫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荆天衣似笑非笑地咧着嘴。

属于主子爷的气息尽悉侵拢向她的鼻间。

不行!她投降了!

「太曾外祖母要我勾引你让你娶我为妻再各滴一滴血到镜子上诅咒就可以解开了!」趁着她的思绪糊成一团的时候,她干脆一口气把所有话尽吐出来。

呼!舒服多了!

不过下一剎脑袋瓜子恢复正常运转后,她才想到该面对的现实——

荆天衣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渐渐染上不自在红晕的脸蛋,神情透着一抹古怪。

展欢在他的注视下,只觉得她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直接挖个地洞钻进去。

「呵……呵呵……爷……对不起!其实刚才我只是在开玩笑的,你别当真!」突然朝他扯开一个笑,她感到真的说出来似乎是个不智之举,试图力挽狂澜。

不过来不及了!

「我已经当真了!」荆天衣遗憾地笑笑。

「爷……」好想哭。

「小欢……小欢!啧!这丫头怎么一下就不见人影?明明刚才还看到她走过来……」

采月捧着一叠衣物正跟在提着两桶热水的福旺后面要往后院爷的住处去时,她看到了主子爷从药铺回来才问起的展欢的身影跑过去,可没想到她却扑了个空。

「福旺,你也看到她了对不对?」为了证明自己没眼花,她立刻追上福旺问。

「咦?有吗?我没看到。」福旺吃力地提着水,没空分心啦!不过小欢如果真出现在他眼前喔,他一定可以轻松很多——她的力气真不是盖的。

「喂!你是瞎了眼吗?为什么我有看到你就没看到?」采月不相信。

「妳才见鬼咧!」福旺啐她,不想理这女人。

「呸呸呸!什么鬼不鬼的!你给我闭嘴、少触我霉头……」采月面色一变,狠狠瞪他一眼。

「是妳自己说什么『我有看到、你没看到』,这不是见鬼是什么?」福旺不甘示弱。

「你还说!」气得踢他一脚。

「啊……啊啊!水……」哗!咚!「哇!烫烫烫……」

两桶热水意外被碰翻,现场随即响起阵阵惊声尖叫。

一片惨不忍睹。

至于早远离采月视线的展欢,只隐约听到后头传来的叫声,她微愣了愣,正想回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时胡大婶却刚好由厨房侧门走出来。

「小欢!妳是跑哪儿去了?妳害大家到处都找不到妳人影!」胡大婶手上端着一壶刚温好的酒,她又诧异又松了口气地看着突然蹦出来似的小欢。

展欢忙摇手:「没……对不起!我只是回房里去整理一下东西。」她当然不能说,她回房里去跟一面镜子「沟通」——她把今天上午将所有事告诉主子爷的经过让太曾外祖母知道了。

主子爷听完她说到最后的解除诅咒方法之后,不但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正常反应,起码先叱她妖言惑众再将她丢出门外以示惩治什么的,他竟相信她说的。

他相信她!他竟然毫无条件地相信她所说的话。而她原本事前预期他能信她一分就要偷笑了,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始料未及的结果,她简直无法形容那一刻心情的激动与感动,但是她明白,从今以后她可以为主子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不过她那「眉姨」似乎比较偏向「人心险恶、尤其商人更恶」的论调,认为一般人哪有可能马上就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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