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军舰,苍茫大海,方能稳健航行。”
“所以如果想要让我朝廷的政权想要固若金汤,首先要国库充盈!”子詹一拍桌子,“没有银子,一切都是空谈。”
“可如何才能有银子呢?”黛玉依然微笑着看着子詹。
“这……”
“银子不会自己生出来,银子粮食,钢铁,铜钱,都需要百姓去开采,去种植,去创造。民心是水,那百姓本身又是什么?百姓是汇聚成大海的水滴。”
“所以说,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子詹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雀跃,却多了一份沉稳。
“好!”皇上站在窗外,听完了这一段精彩的对白,忍不住拍手叫好。而他身边的水溶也暗暗点头,赞叹黛玉的活学活用,深入浅出。
“奴才参见皇上。”青云轩内外的丫头护卫匆忙下跪。口中山呼万岁。皇上进无门,婧玥和婧瑶也盈盈下拜,子詹稳稳的走到皇上面前,跪倒在地,朗声道:“儿子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皇上。”黛玉最后一个给皇上行礼。在跪拜下去之际,皇上忙抬手扶住:“林王妃不必多礼,刚才那一番话,让朕真是茅塞顿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也不过如此啊。”
黛玉淡淡一笑,不着痕迹的把手从皇上的手中抽出来,轻轻一笑:“皇上过奖了,臣妾不过是哄孩子玩罢了。”
“哈哈,哄孩子玩儿?”皇上轻轻捻着手指,似乎还在感觉指尖上残留的她的冰凉滑腻的感觉,“你王妃这般哄孩子玩儿的,等着孩子长大了,可真真了不得。”
“不过是妇人之言,请皇上不要当真。”黛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角。
“不,你这个虽然是妇人之言,但也是金玉之言。”皇上收了笑容,严肃的看着黛玉,“前天朕听说子詹从北王府回宫之后,兴奋无比,原本是拜了一个良师。”
“臣妾不敢当。”
“哎,朕想索性把子詹交给王妃,又怕王妃辛苦劳累。可若是子詹每隔一日这样来回走动。又怕耽搁了大好时光。”皇上看看子詹,六岁的孩子笔直的站在那里,竟然同大他两岁的婧玥一样高,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但好苗子也要好好地培养啊。
水溶听了这番话,又紧张起来,皇上什么意思啊?该不会招玉儿进宫讲课吧?黛玉听了此话心里也有些别扭,皇上卖什么关子呢?
“不如——”皇上又看了看水溶,终于下了决心:“不如让子詹住在王府,每日在这青云轩读书,也好时常聆听王妃教诲。如何?”
“臣惶恐。”水溶心中明白,子詹此时虽然还没册封为太子,但那也是太子的不二人选,皇上若是想培养子律,今天绝不会对子詹这样,这可是天朝储君,住在自己府上,这一旦有个万一……
“没什么惶恐的,你不是有静影堂吗?再说,朕出会多派几个侍卫,日夜守在这花园四周的,怎么样?”
“臣领旨。”水溶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好啊,好啊,以后子詹可以天天见到王叔和王婶了。”子詹高兴的笑着。
“朕会每隔一段时间来这里检查你的功课,在这里读书,若还不用心,索性连你王叔都有责任,记下了吗?”皇上说完子詹,又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水溶,再瞟了水溶身后的宝琴,目光中有一丝警告。
水溶的后背倏地一下出了一层冷汗,暗想今天是怎么了?难道真是好久不碰玉儿的缘故,怎么鬼使神差的让玉儿的朋友坐在自己身边,还偏偏让皇上瞧见,真是糟糕透了。
蝶舞长空 第36章 青岚掷扇敞心扉
对于皇上的话,水溶暗暗的惊心,而黛玉却置若罔闻。
“皇上先请坐,臣妾去给皇上冲茶。”黛玉不愿意站在这里,所以想找借口离开。反正水溶在家,陪皇上是他的事情,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进厨房后院比较好。
“林王妃何必客气,朕又不是外人,如今又是在你的家里。虽然朕很想喝王妃冲的茶,但朕更想听王妃的治国之道。”
“臣妾哪里懂什么治国之道,皇上又取消臣妾了。”黛玉无奈,看来这下自己在皇上心中已然成了一个多嘴多舌的人。
“朕刚才听着王妃的哪一篇别出心裁的言论,感触颇深,有个问题想请教王妃,还望王妃不要吞吞吐吐,今日北静王也在此,咱们就索性畅谈一次,如何?”皇上说着,率先在原本黛玉坐的椅子上坐了(这次不是占便宜,因为黛玉的座位原是主座上位。)又对水溶说:“北王也坐,还有王妃也坐。这冲茶的事情嘛,交给丫头们就好,哎——你,不是跟子詹的宫女吗?去跟王妃的丫头一起,给咱们冲杯茶来。”
宝琴被皇上有几分犀利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终于可以出去了,自然是暗暗地松了口气,答应一声,福身行礼,然后慢慢后退到门后,才转身下去。
黛玉看看屋子里,除了自己的几个贴身丫头,潘姨娘也在门口伺候,于是黛玉对素心说:“你和潘姨娘一起去,把我那套黑陶茶具取来,还有茴香国进贡的红茶也取来,听说琴姑娘的茶艺不错,今儿咱们也有幸品尝。”
素心答应一声,出门叫着潘姨娘一起去取东西,宝琴已经去一边的风炉上煮水。
青云轩本是三间通透的屋子,中间没有间隔,也不设屏风,屋子又临水,空气流畅,夏日浓荫下,几簟生凉。黛玉讲书时,喜欢盘腿坐,所以今天的主讲台设在矮榻上。榻上一张长条炕桌,放满了书籍笔墨。此时因要吃茶,所以紫鹃晴雯等人带着小丫头把炕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下去。不多时茶具端上来,摆在皇上面前的炕桌上。
“来,你们都做过来,朕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们夫妇二人。”皇上跪坐在主位的坐垫上,招手对水溶和黛玉笑道。
水溶无奈,只好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榻前,坐在皇上的左侧,而黛玉却不肯上榻,只在榻前的一个脚凳上,挨着水溶坐好。而子詹原是站在黛玉身边的,黛玉却把他送到了皇上身边坐好。毕竟他是皇子,将来要君临天下的人,此时也不可怠慢了他。
皇上也不勉强,只淡淡一笑,宝琴便端着一壶滚开的泉水进门,走到矮榻前,福身施礼,待皇上准许后,方走至榻前,把手中的托盘放在炕桌的一角,取茶叶,洗茶具,开始冲茶。
黛玉一直静静地看着宝琴,宝琴这两次来到府上,并没有刻意的和黛玉接近攀谈,而是尽职尽责的做着一个宫女该做的事情。这让黛玉有些奇怪,宝琴不是宝钗,她原本也是个随性的女孩,从不伪装,所以黛玉喜欢她原来的天然去雕饰,跟她相处时间不长,但却很谈得来。可如今的宝琴,让黛玉有些看不透的感觉,眉宇之间那股淡淡的忧伤,虽然淡,但却总是化不开的样子。
但是皇上坐在对面,黛玉知道这不是跟宝琴说话的时候。
宝琴冲了第一遍茶,用来洗了茶具,然后第二遍,先给皇上,再给水溶,再给黛玉。
皇上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点点头,对水溶说道:“这茶好,朕回头走的时候要带着点。”
“这分明是皇上赏下来的,为什么又要带着走?”水溶不满,皇上今儿是来视察子詹听课的吗?分明是来给自己搅局的,明明这里二人在闹别捏,偏他来了就不走,又品茶又谈国事,何时是个头?
“哦?是吗?朕怎么没喝出来?”
“这是茴香国进贡的红茶。玉儿刚才已经说过了,许是皇上没听清楚。”水溶重复了一遍,又在心中嘟哝:谁知道你的心刚才在哪儿,抓玉儿的手,还坐玉儿坐的垫子,哼!若不是因为你是皇上,谁受你这等闲气?
“哦?只是我的茶似乎冲不出这个味道。好了,茶在其次,刚才听王妃说言,说:银子不会自己生出来,银子,粮食,钢铁,铜钱等等有价值的东西,都需要百姓去种植,开采,创造。那么想必,王妃的心中,应该有一番关于富国强民的好见解了?今儿朕一定要听个痛快才行。王妃不要吝于赐教才好。”
“臣妾不敢当皇上的话,臣妾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几句闲话,那时还小,听的一知半解的。这些日子进了王府,视野开阔了许多,想起当年父亲的话,才有一些感触而已。”黛玉轻轻俯身,谦虚的说道。
“好,朕就想听听你这触感。”皇上点头,期待的目光看着黛玉。
“皇上刚才说富国强兵的见解,臣妾不敢当,这强兵之策,乃是武将的事情,臣妾一窍不通。可这富国,臣妾想,应该跟富家的道理是一样的。”
“对,家国家国,富家之策既是富国之策。”皇上点头称是。
“既然道理想通,也不外乎四个字——开源节流。”黛玉说着,把手中茶杯放在矮桌上,轻轻起身,在矮榻前来回踱步,“这四个字看上去很简单,可真正做到却不容易,先说开源这一项,家业就那么大,摆在那里。若没有足够的银子是没有办法扩大家业的,扩大不了家业,这开源便是空谈。就像是皇上,国库里没有银子,很多事情便无从谈起,这件事情好像是个死结。可若是跳出来想,这便不是死结。”
“先说粮食,粮食是从土地中种出来的,没有土地便没有粮食,所以边疆诸国,为了躲我天朝的沃土,不惜冒着伤亡惨重的代价来侵犯我疆土。同样,作为君主,也在想尽办法扩大自己的边疆,让自己的国家幅员辽阔,以为只有那样才会富足。可是皇上知道不知道,就在鱼米之乡江浙一带,尚有不少荒芜的土地无人耕种,更别说我天朝西北,东北,西南这些地方。记得我父亲在的时候曾经说过,东北大片沃土,因为气候寒冷,而无人耕种,除了山上遍植林木之外,又大半的平整土地都在荒芜着。而东北的气候只有冬天十分寒冷,春夏秋三季还是可以种植小麦,大豆等农作物的,皇上为什么不鼓励东北的老百姓勤奋开荒呢?难道他们每天过着游牧式的生活,东走西奔的,比这种安居乐业更加舒适幸福?”
“对啊,你说的西北,西南朕没有去过,东北那一带朕在秋天去打过猎,那里的土地肥沃,的确都是难得的好地,可是大片土地都荒芜着,长满了杂草,真是可惜了。朕回去之后便拟定政策,鼓励东北的百姓开荒拓土。”皇上若有所思,而水溶曾经随着皇上出关打猎所以知道那里的境况,所以也连连点头。
“至于我天朝还有多少未开垦的荒地,臣妾无法计算,但臣妾知道,将来黄河两岸治水成功,也会有万顷良田成为我天朝的财富。所以臣妾拿出了十五万两银子,去支持皇上治理黄河。臣妾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北王府将来多一份家业而已。”
“嗯!好!哈哈。”皇上一拍腿,“王妃的眼光的确远,你不单单看到了荒地,还看到了我天朝未来的土地,不错不错。”
“皇上,其实这粮食不过是财富之一,而我天朝的百姓之中,最富庶的,并不是种田之人,甚至不是拥有千顷良田的地主。”
“哦?拥有千顷良田还不是富人?那什么才是富人?”皇上立刻收了笑容,难道还有比这更富的人吗?
“民间有句俗语:卖咸盐的喝淡汤,编草席的睡光床。皇上没听说过吧?”黛玉轻笑,又接过宝琴递过来的茶,对宝琴说道:“琴妹妹一定是听说过的,对吗?”
“回王妃的话,奴婢听说过。”宝琴忙起身回道。
“哦?你也听说过?”皇上看看宝琴,连一个宫女都知道这样的民谚,看来自己这个皇帝真是太闭塞了。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