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命苦?你嫌你家姑娘我死的慢吗?”黛玉轻声啐了紫鹃一口,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紫鹃被黛玉几句话点拨清醒,戏文里的那些才子佳人,原来都是故事而已。
黛玉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自然没什么精神。所以也没出门,只穿着家常衣服在屋子里歪着,时而小睡一会儿,或者看看书,和紫鹃说说话。宝玉倒是来了两回,都被黛玉挡在门外。这个时候,黛玉最不想见到的人,自然是宝玉。
三日之后是宝钗和宝玉的纳吉之礼。贾府上下一团欢喜,仆妇们忙碌了一整天,王夫人和薛姨妈自然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凤姐儿身上不大好,但这种事总少不了她张罗。所以她强打精神过来忙活。李纨因时不全之人,倒是落得清闲,只在园子里看着贾兰读书而已。
宝玉总有一千个不愿意,总挡不住王夫人一句话:“再胡闹,仔细老爷打你!”
儿女终身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讲究个三媒六证。所以宝玉没有选择,只能听凭王夫人的安排。
宝玉和宝钗订婚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水溶去的。水溶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笑容满面。原来宝玉同林姑娘并没有婚约,和宝玉定亲的人是薛家的姑娘嘛。水溶便一百个放心,抽了个空儿,跟太妃说一声,便进宫找太后去了。
破茧成蝶 第24章 恩施水木赐百年
水溶急匆匆进宫去,刚走到毓坤宫门口,便看见张德喜带着小太监和侍卫从对面赶来。水溶便含笑上前笑道:“张公公,急匆匆的,这是去哪里啊?”
“王爷安。老奴奉太后懿旨,要往荣国府走一遭。”张公公今天似乎非比寻常,他怀中抱着一道黄绢卷轴,笑眯眯的看着水溶,似乎有什么喜事。
“去荣国府?可是与林姑娘有关?”水溶一听荣国府三个字,心跳早就加快几拍,哪里还来得及思索,于是紧紧追问。
“不单单跟林姑娘有关,还跟王爷有关呢,王爷的喜事近了,老奴要先恭喜王爷,讨王爷的赏呢。”
“果然是喜事,自然少不了你的赏,公公先说是何等喜事?”
“王爷可是要去见太后?王爷自去,王爷见着太后娘娘,自然知道什么喜事。不过老奴出来的时候,凤藻宫的娘娘刚进去给太后请安呢。”张公公拍拍水溶的手,一甩手中的拂尘,带着小太监和侍卫们走了。
关于喜事,水溶自然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没见懿旨,便还做不得准。凤藻宫的娘娘?那不是荣国府的大小姐吗?她这个时候才去给太后请安?未免时辰也太晚点了吧?水溶在心里猜测着王公公后面的那句话,心中疑惑不已。不过自己既然已经来了,断没有就走的道理,不如先去太后宫中偏殿等候,等那元妃走了再去给太后请安。水溶主意一定,忙疾步向前,往太后宫里走去。
张公公乃是皇宫里的老人,哪个妃子存了什么心思,他不用琢磨,一看便知,刚才出门时见元妃只带着贴身宫女抱琴一个来见太后,猜到其用心定然是为了宫外之事。果不其然,此时的元妃正陪在太后跟前,巧言承欢,引得太后喜笑颜开。
“元妃啊,你果然是个乖巧之人,皇上身边幸亏有你,哀家也才能放心的在这慈宁宫里颐养天年。”太后吃了一口元妃递上来的茶,开心的笑道。
“太后谬赞了,元春伺候皇上,伺候太后娘娘乃是分内之事,怎敢在太后面前居功?”元妃忙欠身笑道。
“你能如此识大体,也是皇上的福气。想这后宫之中,多的是挖空心思争宠夺爱之人,妃嫔之间相互提防,相互暗算,这些事情哀家见得多了。难得你能以忠心和孝心为先,对那些贵人,美人平时也常有照顾,也不枉皇上赐你‘贤德’二字了。”太后又是何等人,几句话便把一顶大帽子扣在元妃的头上。
元妃其实此时来见太后只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受她母亲所托,在太后面前替自己的弟弟宝玉美言几句,再夸赞几声自己的表妹黛玉,然后瞧着太后的心思,趁机请旨赐婚。当然,元妃心中十分明白,凭着自己的身份和贾家的爵位,宝玉若得太后赐婚那还远远不够,但黛玉却说不准了,黛玉可是太后心尖子上的人呢,那日太后宴请黛玉,连谨贵人都得到了消息,而她贤德妃又如何不知?只是太后如此一说,原本心中所想的话,一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了,你这个时候来见哀家,不会是有什么要事吧?可是其他妃嫔又生事端了?”太后看着元妃有些走神,于是把手中茶盏放在一边的漆雕小几上,侧着脸,看上去对元妃无比关心的样子。
“啊,并没什么大事,宫中妃嫔的事情向来由容姐姐打理,臣妾平时也不过是帮衬着容姐姐罢了,即便有什么大事,也是蓉姐姐出面调停,并不用臣妾出面。”元妃忙回神,暗暗的恨自己怎么越来越没用,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怎么此刻魂不守舍起来?
“哎!什么叫大事?咱们娘们儿整日在后宫里带着,所谓的大事也不过是各宫之间的琐事,我朝祖训,后宫不干政事,所以那些大事是轮不到咱们娘们儿来说嘴的。说吧,你这个时候来见哀家,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不是有什么话说?”太后一副大开恩典的样子,慈祥的看着元妃,又把元春心中渐渐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点燃——太后还是倚重贾家的,宁荣二公当年随着太祖皇帝打天下,曾立下汗马功劳。太后又怎会不感恩?只是元春一高兴便忘了,宁荣二公已经去世多年,如今的贾府早就不如从前了。
元妃来不及细想,忙趁机离座,跪在太后面前,磕头回道:“是,臣妾今日求太后娘娘,原也不是朝中之事,只是臣妾娘家的一点琐事。臣妾有个胞弟,今年已经十四岁,过了这个年,也十五岁了。因家中祖母溺爱,所以一直也没有合适的门第许下婚配之人。臣妾还有一个表妹,太后娘娘是知道的,便是原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女儿黛玉。这黛玉表妹六岁丧母,祖母怜惜疼爱才接来府中教养,黛玉与我弟宝玉从小青梅竹马,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所以祖母和母亲早就有意玉成他们二人。臣妾那胞弟倒也罢了,原是个不成材的,只是表妹黛玉却曾经是太后娘娘的客人,臣妾斗胆请旨,请太后娘娘开恩把表妹黛玉赐婚给臣妾的胞弟宝玉,臣妾永记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
“哎呦!说了半天,就是赐婚这件事啊。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把我的头都给说晕了。”太后等元妃说完,忍不住抬起手来在自己的额头上抚了抚。
“臣妾该死,嘴笨口拙,让太后娘娘费神。”元春原是跪在地上的,此时太后还没叫起,只得又磕了个头。
“给那林丫头赐婚的念头,哀家不止有一两日了。那天哀家见到林丫头第一眼起,便十分的喜爱这个孩子。一心想着,要给她寻一个好人家,所以呢,哀家一直在留神。你想求哀家把林丫头赐婚给你的弟弟,这原是好事,想林丫头从小儿在你们府上长大,与你胞弟乃是表兄妹,时常见面也是有的,说青梅竹马呢,也不为过。只是哀家却听说,你这胞弟已经有了婚约,前儿还刚行了纳吉之礼。难道你这个做姐姐的竟然不知道吗?”
元妃一听此话,心头一震。原来太后耳聪目明,自己家中所作之事她早就知道了?可恨母亲贪恋着薛家的那份家私,非要先把宝钗和宝玉的婚事定在前面,自己也是一时糊涂,一直听母亲的话。今日太后这话问下来,自己又如何作答?
“你果然不知道。”太后淡淡一笑,“既然不知道,哀家也不怪你。但哀家可告诉你,林丫头曾经有恩与哀家和皇上,在哀家的心里,她就跟哀家的女儿差不了几分。她的婚事定然不能马虎,哀家决不允许她去给人家做小!行了,你起来吧。你关心你的表妹,也是孝敬哀家的意思,哀家索性也告诉你个喜讯,哀家已经替林丫头找到合适的人家了。”
“噢?不知太后娘娘要将我表妹赐婚何人?”元春心中连连叫苦,想不到这一趟不但没办成事,反而把黛玉推向了别人。
“北静王水溶。你觉得如何?”太后微微一笑,眼睛里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斗心智?你小小元妃跟本宫还差得远呢。本宫不过是以大局为重,不愿宫中多生事端而已,不然的话,你哪有机会在本宫面前说三道四?
“原来是北静王?”元妃可谓是又惊又喜,惊得是,北静王以郡王至尊,纳表妹黛玉为妃,且是太后赐婚,这对黛玉可是无上的荣耀。喜的是,如今林家已经没了后人,黛玉的娘家便是贾家,能和北静王府联姻,贾家的好处自然少不了。更何况北静王府素来和贾府关系很好,想必这次联姻,只会是让两家好上加好,那么贾家的势力便如虎添翼。这又有何不好?
元妃连连叩头,口称谢太后娘娘恩典,太后娘娘如此眷顾贾家,眷顾元春,元春肝脑涂地也难报答太后莫大的恩典等语。
太后早就听厌烦了,只收了笑容,摆摆手说道:“你来了这半日,哀家也有些乏了,你跪安吧,哀家要躺一躺,养养精神。”
“是,元春告退。”元妃口中说着告退,哪里敢接着就走,太后说躺躺,她自然要和宫女一起,服侍太后进暖阁躺好,拉过锦被给太后盖上,又嘱咐了太后的宫女几句,才慢慢的退出慈宁宫。
水溶原来还焦急的等在外边,但听了殿内太后之言,方喜笑颜开,如心愿得偿,满腹心事已经解开,苦苦的相思也没白费,那种高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水溶喜滋滋的想着,想必刚才遇见张公公定是去贾府宣旨,那么自家府上应该也有太后懿旨过去才对,太后懿旨一下,母亲也定然高兴,她老人家可是一直在催自己成婚呢。
水溶一边开心的笑着一边出皇宫,不想再太极殿的右侧甬道上,遇见了一个人。
“咦?王沐晖?”水溶侧目皱眉,看着一身官服的王沐晖,惊讶的喊了一声。
“哦,下官见过王爷。”此人正是王沐晖,他一身六品官服从太极殿出来,原是要离宫去的,不想在这里和水溶不期而遇。
“皇上召见你?”水溶微微一笑,扭头看了一眼太极殿。他的表情若是被别人看见了一定纳闷,王沐晖身为六品外官,皇上一般是不会亲自宣召觐见的,即便是有什么公务,也会有他的上级官吏逐级上报,最后通过宰相报给皇上。缘何今日这王沐晖会在太极殿外出现而北静王水溶却一点也不惊奇?
“嗯。”王沐晖轻轻点头,然后转身,和水溶并肩而行。“王爷去慈宁宫了?”
“去了,但没见太后。”水溶笑笑,面对王沐晖,仿佛是多年老友。
“这里说话不方便,下官有话,耽误王爷一会儿的功夫。”王沐晖看看周围,虽然此处贴近太极殿,除了侍卫之外,并无他人,但他依然保持着警惕。
“好,你去换下官服,咱们去宫外醉仙楼见。”水溶点点头,先行离开。
破茧成蝶 第25章 议婚旨喜忧参半
再说张公公捧着圣旨进入荣国府,依然是一路走来,直奔潇湘馆。太后的懿旨很简单——林如海之女黛玉天资聪颖,贤淑端庄,北静王水溶青年俊才,堪称我朝栋梁,二人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本宫特旨,为二人赐婚。有关婚嫁事宜交礼部和议,婚嫁之日便定于明年花朝节。
黛玉带着紫鹃雪雁等丫头跪在地上,听完张公公宣读的旨意,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