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让水溶在十四岁上便袭了父亲的爵位,才保住了水溶这一支在水家的地位。所以水溶如今需要的,不单单是一个温柔贤惠美丽动人的妻子,还是一个干练的贤内助。
水溶的心思,黛玉并不了解多少,不过黛玉知道一点,今天水溶打了秦氏,那是在给自己踢场子,黛玉心中还是有些感激的。水溶这样做,可谓用心良苦。那么黛玉以后在这个家里能不能够立足,就要看黛玉的本事了。
议事厅里已经沾满了人,男的在左边,女的在右边,一个个排队而立,衣衫整齐,容貌肃整。显然大家都知道王爷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刚刚把秦姨娘给打了。所以众人心中都有些战战兢兢。
水溶和黛玉二人先后进了议事厅,管家水安见王爷和王妃进门,忙跪拜下去,口中称:“王爷,王妃安。”
水溶点点头,进门后不急于继续走,而是一转身,抬手扶着黛玉跨过门槛儿,然后二人携手往里,直到上首的椅子上分左右各自坐下,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也赶忙上前,跪拜在地上:“王爷,王妃安。”
黛玉坐定之后,只是看看的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紫鹃转身接过小丫头手中的靠枕垫在黛玉的身后,黛玉往后轻轻一靠,十分的舒服。
“回王爷的话,奴才已经把府上的管事们都集合起来,请王爷示下。”水安是这府上的总管,此时见主子已经坐好,丫头们也奉上了香茶,才敢上前回话。
“嗯,今儿是王妃第一次理事儿,我不过是来看看罢了。有什么话,你们只管回王妃,以后家中的事情,都由王妃打理了。”水溶淡淡一笑,端起茶盏来,悠闲的品茶——嗯,上等的龙井新茶,昨儿刚从南边运过来的,味道真是不错。
“是,奴才领命。”水安忙起身后又打了个千儿,转身取过花名册放在黛玉面前,府中的对牌和钥匙水溶已经在成婚的第二天一早让秋茉交给了黛玉,不过黛玉并未在意,只是叫秋茉还收着罢了。
“把各处管事的叫进来吧。”水溶平静的喝了一口茶,吩咐道。
水安答应着,转身到了门外,对着众人吩咐了几句,府中二等管事以上的人分男女两拨,男的在前,女的在后,进花厅来,齐刷刷跪下给水溶和黛玉请安。
水溶托着茶杯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扫视了一眼下边跪着的二十多个家人。这些人都是各处的管事,最没用的也是这府上的二等管事,一个个穿着打扮,那是比一些大户人家的主子都体面,王府的威仪向来如此。
“你们都起来吧,今儿是王妃要见你们。我不过是陪王妃的,你们不必理会我,有话尽管同你们王妃说。”水溶说着,又要品茶,但茶还没到嘴边又停下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问道:“从今儿起,王妃的话同我的话一般,你们听见了吗?”
“回王爷,奴才知道了。”二十多个管事齐声应答,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嗯,那就行了。”水溶这才又品了一口茶,“王妃刚到我们府中,有很多事情并不清楚,我想有你们在,王妃料理府中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难处才对。过几日皇上便有旨意下来,以后我便会被公事缠身,我想你们都是我们水家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咱们水家的规矩的,是不是?水安?”
大总管水安与众管事儿们躬身行礼:“王爷放心,奴才(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办差儿。”
“那就好。你们不用再理会我了,自去听王妃的吩咐就是。王妃,请吧。”
水溶的话听到这些管事儿的男人与女人的耳朵里,慢慢的品出了弦外之音。就连水安看黛玉的眼神也有了些微的不同:王妃看来极得王爷爱重啊!这小王妃进门时莫名其妙的昏在轿子里,王爷可是抱着她拜的天地,这就十分的不同寻常了,虽然此时府上下人们分为了两派,一派说王妃有失大家闺秀的仪表,让北静王府上颜面尽失,王爷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没有把她休出去;另一派却说王爷早就耳闻这位小王妃的才情,倾慕已久,此时终得佳人在怀,定然十分的爱重。而如今看来,前一种说法是立不住脚跟的了。
众仆从躬身应了水溶的话后,又对着黛玉重新拜了下去。水溶说话的时候,黛玉只是淡然的坐在那里,落落大方的打量着众人。既无稚气在身,也没有得权的喜悦在脸上,只是那样淡定的坐着,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如此一来,倒让众仆从收了一些心中的轻视之念。
黛玉等众仆从拜了下去才虚虚一抬手:“起吧。今儿也没有什么事儿,只是来见见大家,彼此认识一下,日后要劳烦各位的地方儿多了去,还请各位尽心尽力的助我才是。”
水安等人连道不敢,知道这是新主母的场面之话,哪个也没有直的往心里去。
听黛玉开口,这些仆从们全部都放松了下来:还不是那些个老套路?想来这些话各家各户都是这样说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位新主母也就这么点斤量了——必然是有人指点过她,不然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家,说得话哪会如此老练。
黛玉看了这些人的神色,凭着脸色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些什么,便没有再开口说话。她只是取了秋茉奉上来的茶,轻轻的抿着茶沫,不时的扫过某个仆从。黛玉的心中很希望这时水溶能再说几句话,不是黛玉怯场,只是黛玉生怕自己果然使性子,恐怕今儿这群人里面一定会有人倒霉,一个做主子的,就算是再不懂人情世故,但若想抓谁的错儿,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黛玉很不愿意自己一来就跟这些人过不去,但这些人的脸上偏偏带着不服的样子。不服也就罢了,有那么几个人的脸上还带着轻蔑和藐视,这是黛玉这些年看的最多的表情。
屋里静了下来,只有水溶偶尔吃茶发出的声响,与黛玉手中茶钟盖儿与杯子相碰发出的声响。黛玉即不笑也不怒,就那样平平静静的看着这些在北静王府有地位有权势的仆从们。
水溶也不说话,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茶。他也不再看向众仆,只是不时的看一眼黛玉,眼中含着隐隐的笑意。黛玉对水溶的微笑视而不见,他不说话的意思黛玉也能猜到几分,反正水溶就坐在这里,这些奴才们就是再不服,也不敢表露出来。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可是黛玉依然还是轻轻的、漫不轻心的抿着茶沫儿,偶尔扫过众仆从的目光也没有什么变化。
慢慢的,就连水安的心头也有了一些紧张和凝重,他忽然发现这位新主母小王妃,并不是一个容易哄骗的小孩子——就这份沉静的气势就不是一般的女子会有。
水安偷偷扫了一眼黛玉,又看了一眼水溶,他在这一刻忽然犹豫起来:他在重新考虑着以后的事情,还是不要一心跟着秦姨娘了: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姨娘,到最后她也成不是主子。就算她能生出儿子来,继承了水家的家业香火,可是她依然是个姨娘,是个奴才!
如果小王妃懦弱,秦姨娘在北静王府当权,身为总管的水安当然要对秦姨娘惟命是从;但是,眼下这位小王妃,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就凭这份气势,他也料定就算眼下这位主子最然不一定能降服秦姨娘,但将来这主子一定是一个一等一的人物儿。
破茧成蝶 第45章 众家人各怀心思
黛玉不说话,水安自然也不敢说话,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飞快的转动着心思:太妃如今上了年纪,王爷是这府上的家主,是这府上唯一的一个男主子。王爷孝敬太妃不假,但太妃毕竟是女人。这个世上,女人从来就不能离开男人独自过活,更何况太妃的心中根本出了她的儿子在没有第二个人。而小王妃如今是王爷的心头肉!王爷是王府的主子,小王妃便理所当然的是这府上的主母。自己做一个奴才的奴才,再怎么说也不是个体面儿的事儿——秦姨娘再大的本事儿,她永远也不会成为北静王爷的正室王妃,何况,这位小王妃还有太后做后盾!
水安能想到这些,王府里的其他奴才也自然那能想到这些,但是仅凭着这一点点想法,也不能说这些人已经对黛玉就已经心服口服,准备一心一意跟着黛玉了,他们不过是抱了个隔岸看火的意思罢了——斗吧,你们哪个斗赢了,我们就听哪个的话儿;反正他们只是奴才,哪个赢哪个输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跟定那个能赢的人才可以。
黛玉终于把茶钟儿举到嘴边儿吃了一口茶,然后轻轻把茶钟儿放在了桌几上。又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嘴角,打理完了以后,黛玉才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哪一个是大总管?”
水安松了一口气儿,黛玉终于开口问话了!黛玉一开口,他感觉压力小了很多:一个不说话的主子,他还真就没有法子应对。
水安上前一步躬身道:“王妃,奴才水安,现在是府中的总管,王妃有话尽管问奴才便是。”
黛玉轻轻点了点头:“好的,我想知道他们这些人都在领的什么差事,这府上平时都有些什么事情,各处的要领就由你说吧。”
水安躬身为礼:“是的,王妃。”
水安的话还没有往下话,黛玉又打断了他:“只是,水总管,有一样你可听清楚了。该简单的简单,该详细的详细。我不想你回完了之后我什么也没听懂,也不想你回上一两个时辰我还是什么也没听懂,你知道了吗?”
水安听到黛玉的话,心底一颤,立刻点头道:“奴才明白,王妃。”
“明白就好,那你就开始说吧。有什么地方我听不明白,自然会问你。”黛玉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还有几分慵懒,但她说的话和她的慵懒却丝毫都不沾边。
北静王府上的奴才们打心眼儿里多出了一丝敬畏,而水安更加丝毫不敢怠慢,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把附上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并且在关键的地方多加了几分详解。其条理分明。
水安回话中间,黛玉问了有寻么一句、两句话,让水安更加小心在意的回话,不敢有半点儿大意儿:王妃年纪虽小,但是见识非凡,所问的话都切中要害,他可不想第一日回话便被小王妃驳了脸面,在府中所有管事儿们面前丢了他的老脸。
其余仆从在下边立着,听水安如此小心谨慎的回话,其中一些忠实点的便对黛玉又加了一层敬怕的意思。在这北静王府上,能让水安如此谨慎的人不多,最起码在秦姨娘面前,水安就从没这么小心谨慎过。不过也有某些管事们也在猜想,这水安是不是因为王爷在场的缘故也说不准。
其实,黛玉此时的心中也并不轻松。她知道,这几十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自己若是行错了半点,以后便会被他们耻笑了去。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本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如果再行错了事说错了话,他们越发的看轻了自己。所以,黛玉这会儿问的问题都是她极明白的,她不明白的,反而一个字也没问。
水溶一直极为认真的听着黛玉说话,暗中观看着这些管事儿们的神色,他再一次不自觉的看向黛玉:自己的小妻子,这个花为肌肤玉为魂的小女子,倒底能给自己多少惊喜呢?
水安回完了事儿,黛玉点了点头:“再详细的事情,等我看完帐册后再说吧。”
水安道:“是的,王妃。奴才回去马上整理好帐册,下午就亲自送到夫人院子中。”
黛玉听到水安的话点了点头:“好的,既然如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