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这里黛玉等人刚刚进屋,乳母王嬷嬷尚未安置好,外边门外边传来一声朗笑:“沐晖兄,乔迁新居也不请同僚喝杯喜酒吗?”
黛玉心中一怔,急忙闪身躲到一架屏风后面。而王沐晖则整理衣衫迎了出去,一边朗笑道:“不想王爷大驾光临,只是寒舍简陋,沐晖惶恐不安!”
“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听说令堂大人回府,我特特前来拜见,不知可方便否?”水溶却不以为然,似是和王沐晖十分的熟稔,伸手拉着王沐晖抬脚进门,却把一屋子女眷吓得东躲西藏。
黛玉躲在屏风后面,心中十分的不悦,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鲁莽,招呼也不打便进了屋子,不过黛玉又发现,这原本不是人家的错,是这所院子太小,奶娘刚刚进门,还没回后面的卧室,而这间屋子,原就是会客用的。总不能让人家站在院子里说话吧?
黛玉想到这里,心情释然,深宅大院有深宅大院的烦恼,而小门小户也有小门小户的不便,就像此时,自己想躲出去都难,这里间的屋子,根本就没有退步,若要出去,便要从那几个大男人的眼皮底下过去。
想到出去,黛玉又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屋子里除了那位被奶兄称作王爷的男子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宝玉!他怎么也同奶兄认识?这怎么可能呢?
黛玉正在疑惑,却听外边王沐晖对着宝玉一拱手,朗声笑问:“敢问王爷,这位是……”
“啊,你不认识他?他是荣国府的二公子,贾宝玉。哎,你不是跟他们家有些渊源吗?怎会不认识他?”水溶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既然是林黛玉的奶兄,那么宝玉定然是认识的,不想二人却是素不相识。
“哦,原来是二公子,昨日荣国府政公使人送来书信,说老太太准许老母回家养病,今日在下初登荣国府大门,只见到了林管家。”王沐晖虽然在贾府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但已经对贾家人留下了极为不好的印象,他虽然已经为官,但最瞧不上那种自以为了不起,只知道依靠祖荫过活的公侯世家。这种人自己既没本事,还十分的眼高,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今日见了荣国府的那些奴才们,这种感觉更加深刻。所以他一开口,便同荣国府撇清了关系,若不是水溶在场,只怕他已经端茶送客了。
黛玉立在内室的屏风之后,淡淡冷笑,这宝玉定然是随着北静王来的,不过是凑巧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认识一下吧。对了,沐晖兄,令堂大人呢?听说令堂大人抱恙在身,我们子侄辈的,应该去看望一下老人才是。”即使水溶言谈举止十分的谦逊,但这样的话王沐晖也担不起,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六品通判而已,他的母亲也并没有什么诰命在身,不过是一介百姓,而水溶则是皇室宗亲,贵为郡王,二者身份是有天壤之别的!
破茧成蝶 第九回 惊鸿一瞥惹相思
黛玉兀自站在屏风后惊讶,然更加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面对这位北静王所言,王沐晖竟然只是稍微客气两句而已,却不是想象中的跪地磕头连声称罪。——黛玉此时对王沐晖真是有些刮目相看!
然一直坐在内室的王嬷嬷却有些坐不住了,此时已经扶着两个仆妇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往外边厅堂走。
“沐晖,怎可对王爷无礼?”王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出了内室,到了厅堂里,对着水溶跪拜下去,只是她病了这些天,身体虚弱的紧,这一跪下,便很难起来。
“老夫人快快请起,劳动老夫人出来行此大礼,这倒是小王的不是了!”水溶忙弯腰虚扶,原想着老人听了自己的话可以慢慢起身,然后再请上座,谁知王嬷嬷撑着地面的胳膊突然一软,竟然一头往地上载去。
“老夫人!”两边伺候的仆妇见状,慌忙向前,想要拉老人起身,王沐晖也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抢在仆妇之前,便要把老人拉起来。
“别动!大家别慌!”黛玉慌忙从屏风后面闪出,一时也忘了有外男在侧,疾步跑到王嬷嬷身边,“先让妈妈侧躺。紫鹃,叫人去找太医来!”
此时大家心中都十分的紧张,谁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礼节,众人一致的心思,便是王嬷嬷不能有危险。关心则乱,此时的王沐晖更是没有任何主张,屋子里六七个仆妇哪里见过这个,原本乱成一团,如今见黛玉出来说话,自然此时黛玉说什么,大家便都做什么,谁也不敢多问多说。
黛玉让丫头把王嬷嬷的四肢伸展开来,让其侧卧,然后不断揉搓她的手心和手背。又让有力气的婆子把春凳抬来,丫头仆妇七八个人一起,把王嬷嬷平着抬到春凳上,抬到内室的软榻上。
此时王嬷嬷已经逐渐醒转过来,长出一口气,看着七年多没见的儿子,模糊了双眼。
黛玉见此情景,也不好在边上多留,于是悄悄退出内室,**别处略坐一坐,等候太医的到来。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害怕,而此时王嬷嬷显然没什么大的危险了,黛玉长出一口气,反而觉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起来。
“林妹妹!”宝玉一直站在一侧,刚才的事情他也吓得不轻,而此时众人都平静下来,该做什么做什么的时候,他方蹭到黛玉身边,又不知该说什么。
“二哥哥怎么来了?”黛玉担心慌乱之余便是疲惫,此时的她,只盼望着太医快些来。别的事情,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我……”宝玉原本无话,此时黛玉一问,又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只是满腹纠结,不知该如何说。
“林姑娘!”北静王水溶也慢慢的踱步过来,既然刚才已经相见,此时若再守礼避而不见,反倒有些矫情了。事有权宜,如今倒不如见过的好。
“啊,王爷,黛玉有礼了。”黛玉原本不想再应付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只是碍于水溶王爷的脸面,不得不起身对着他福了福身子,说两句客气话。
“姑娘不必多礼,刚才一番忙乱,姑娘一定累了,若姑娘信得过小王,就请姑娘进内室歇息,太医来了,有小王照应。”水溶对着黛玉轻轻点头,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一种安定的目光,让人看上去便会不由自主的相信他,依从他。
黛玉的确是累了,且她想到王嬷嬷身边有王沐晖带着婆子们照应,而太医来了,自己也不好出面,于是便点点头,对着水溶轻轻一福,轻声道:“如此,黛玉便先行告退,这里有劳王爷。”
“嗯,林姑娘尽管去歇息一阵,一会儿太医诊完脉,小王即刻让下人进去回禀。”水溶微微的笑着,看着黛玉轻轻转身,慢慢的走向后面内室。
黛玉心中也着实很感激这位年轻的王爷,宝玉是个不中用的,无事的时候,他可以陪你说笑解闷,但果然面对大事,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想不到这种为难的时候,竟然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替自己解围。于是走到后门口的屏风处,黛玉忍不住又慢慢回头,多看了水溶一眼。
而此时的水溶,也正好依依不舍的看着黛玉的背影,原本在她走到屏风跟前时,水溶想着她再走一步便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心中的失落感是何等的强烈,可就在他失落之时,黛玉却徐徐回首,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或许,黛玉看水溶这一眼,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今天水溶的在场,让她的尴尬没有了。她是心存那么一点点感激的,又因为这个人身上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东西,他贵为王爷,原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人,却对奶娘这样一个老人敬爱有加,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因为有这一丝感激,有这一丝好奇,所以有了她的一个回眸。
而水溶,却因这个浅浅的回眸的瞬间,心跳慢了一个节拍。
她整个人是纤细的,她这样一个纤弱的人,一呼一吸都那么孱弱,仿佛不经意的碰触,都会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她又是坚强的,面对奶娘的病痛,她却能冷静的站出来,沉着的面对,甚至比一向沉稳老练的王沐晖更加冷静。
水溶不认为这种冷静是后天锻炼出来了,因为黛玉的样子,黛玉的表情,如此纯真仿佛未经世事。所以他认定她的沉着冷静是与生俱来的,是一种本能。所以,此女必不是平凡女子!
只是这样浅浅的一瞥,在水溶的心中,仿佛已经过了一生。
黛玉那粉紫色的身影终于隐藏于那架山水雕漆屏风之后,恍若如梦一般消失,只留一室余香。水溶则痴痴的站在那里,直到丫头在门口回禀了两声:“太医来了。”他方醒悟过来,转过身去。
黛玉从王沐晖的府邸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累了一天,只觉得浑身酸痛,心里也空落落的。靠在马车里,十分的没精神。车外宝玉骑着马,跟在北静王水溶的后面,大家一路往荣国府来。
原来宝玉十分的推辞,并不敢劳驾水溶送自己和黛玉回府,无奈水溶坚持要送,说他们两个身边的仆从老的老小的小,剩下几个小丫头家,这路上甚是不便。
黛玉在车里听见此话,心中深知不妥,但又碍于男女有别,也只好保持沉默。
而荣国府里的人,因见北静王突然来了,便有些着忙,贾政不在家中,贾赦贾琏带着管家家丁齐刷刷的迎接出来,却把跟在水溶身后的宝玉吓了一跳。
黛玉的车没在大门停留,便直接驶到二门以内,换了小轿先去了贾母房里。贾母在荣庆堂,早就听说前面的事情,心中正在疑惑,却见黛玉扶着丫头的手进屋来,于是也不等黛玉请安,便急忙问道:“玉儿,怎么北静王却同着你们来家里了?”
“老太太,听说北静王是个二哥哥一起的,两个人不知说些什么,后来北静王便同着二哥哥来家了。”黛玉此时自然不便说起详情,况且为什么宝玉和北静王一起到了王沐晖家里她还没弄清楚,所以这话就更不能随便说了。
老太太听了此话自然高兴,想宝玉能和北静王走的亲近,自然是一家子的福气,连王夫人听了,都暗暗点头,众人又说了些闲话,黛玉便告辞回潇湘馆去了。
黛玉回到潇湘馆,丫头婆子众人服侍着,略吃了点东西,喝了两口汤水便上床歇下。紫鹃雪雁等人也忙了一天各自累了,收拾利索了也各自上床。黛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便是北静王水溶那和煦的春天般的目光。
而此时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北静王府的主子水溶。
水溶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一卷书,却无心看书上的字,只是默默地望着矮几上的灯烛,恍惚中,那摇曳的烛光中,似乎慢慢的透出那张可人的脸庞,没有笑意,只是那一种淡然的眼神,便足以让人终生难忘。
破茧成蝶 第十回 情有独钟动心机
水溶如今二十四岁,十六岁上封了郡王,虽然平时不参与政事,只有大朝会的时候才会去上朝,平日里只有皇上闲了,才会召他进宫,或者吟诗作对,或者品酒下棋而已。所以水溶平日有大把的时间闲散在家。
北静王太妃却因此天天发愁,总觉得儿子越来越大,又毫无建树,于家国社稷没什么功勋也就罢了,就是连个侧妃也没纳,只有两个妾氏和几个丫头陪伴他,无论太妃说了多少次,他始终不肯纳妃。一直说要找一个与众不同的妃子。不知这与众不同要等到何时。
沉思之中的水溶,竟然没听见房门声响,直到一个丫头进门后给他请安,方从沉思中醒来。
“奴婢给王爷请安。”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