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可。不必再用药了。
“主子,这是参汤,滋补的。云太医说,每日一次就好了。”紫鹃耐心的劝着。
“难道参汤不算是药吗?这个云轻庐,说话不算话。”
“瞧主子说的,这参汤怎么算是药呢?这不过是滋补身体的汤罢了。跟咱们吃饭时吃的汤也没什么两样。”
“这是你说的,那你替我把这个喝了吧,我谢谢你。”黛玉转身,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不愿喝那碗参汤。
“好主子,您快些喝了吧,您喝完奴婢跟您说件高兴地事。”紫鹃好脾气的念叨。
“什么好事?你说完我再喝。”
“主子在议事厅,那股威风无人可比,这会儿又成了小孩子了。”紫鹃笑笑,扭头对外边喊道:“晴儿,你这死丫头还没弄好吗?”
“好了好了!”晴雯从外边跑进来,满脸堆着笑,手中拿着一个大风筝。
“好漂亮的风筝!”黛玉看到晴雯手中的那个大蝴蝶,眼睛里立刻有了光彩。又到了放风筝的时节了,往日都是在大观园放风筝的,今年却到了北静王府。
人真是奇怪的很,像黛玉,原就是南边人,却因没了父亲来了北边京城。进荣国府的时候原以为自己会在那里过完这辈子。却因阴差阳错嫁入了北静王府。而这北静王府看上去似乎该是自己的归宿了,可黛玉的心中总是还牵挂着一件事情。所以有的时候,她又希望这里,不是她的归宿。
“主子,您喝了参汤,咱们去后面园子里放风筝,叫上二姑娘和三姑娘,她们两个从昨天就盼着呢,奴婢给她们每人也做了一个。”晴雯很开心,开心的好像又回到了原来。
“好。”黛玉知道这是丫头们看自己这几天闷了,想着办法让自己开心呢,也不忍扫大家的兴,接过紫鹃手中的参汤一饮而尽,漱口毕,便往外走。
今天的阳光不是很好,天空中有薄薄的云彩。所以辰时已过,花园里还像是清晨一般。春风吹到脸上凉爽宜人。各种花香夹杂在一起在空气中慢慢的飘荡,真真有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婧玥和婧瑶二人兴高采烈的带着丫头们跑来。她们这几日已经恢复功课,难得母妃好兴致,带她们来园子里放风筝,小姑娘家自然高兴地很。
还有几个大丫头们也很开心,北静王府不缺风筝,这些姑娘们不会做,府上自然有会做的匠人,还有宗族里的人每年都会孝敬一些进来。只不过婧玥婧瑶她们,总没这么开心的玩过罢了。潘姨娘也被黛玉叫来园子里,平日里她除了来上房请安之外,便闷在自己的屋子里做针线,极少出来走动,见婧瑶的机会也不多。所以黛玉今日特意带她出来,算是让她多跟婧瑶亲近亲近。
黛玉的蝴蝶稳稳的飞上了天空。湛蓝的碧空,五彩的风筝,甚是耀眼。
跑的累了,黛玉便把手中的线交给边上的小丫头,自己寻了玫瑰丛中的一张石凳,慢慢的坐下来歇息。
天上的风筝渐渐地多起来,由三五只变成了十几只,丫头们各自都放起风筝来,你追我赶的,嬉笑声不绝于耳。
黛玉又想起那年放风筝的事情,宝玉还因为一个美人风筝飞走了而惋惜。
“主子。”
黛玉回头,看见雪雁站在自己身边,于是笑问:“你怎么不去放风筝?”
“主子,奴婢觉得,您该出去走走了。老爷当年给主子在京城里买了几个铺子,主子就不想去看看那些铺子到底怎样吗?自从王嬷嬷走了,那些产业就放在一边任其自生自灭了,铺子,田地,还有城外的庄子,这些事情主子就一点也不在意?”
“王嬷嬷临走时只说,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她的儿子帮我打理。我也懒得管这些了,如今沐晖兄不在京城,你且多上上心,等他们回来,索性把它们都给沐晖兄罢了。倒是城外庄子的事情,对我们或许有用。这样,你抽个空儿出府去,找沐晖兄留下来看房子的家人。问问城外庄子的事情,等我有空,出去瞧瞧。”
黛玉说把几个铺子给王沐晖,也是有原因的,自己出嫁,王沐晖准备的那些东西,没有一万两恐怕也有七八千两。他一个五品通判,能拿出这么多钱来,恐怕差不多已经掏空了家底。而那些铺子自己也无心打理,放在自己手上不如给他更好。
黛玉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很开心。去城外的庄子瞧瞧,不过是想着以后离开这里,有个安身之所而已。可是自己真的要离开吗?果然离开了,水溶会怎么样?太妃又会作何感想?这北静王府上上下下的下人们,又如何看待他们怕了这几日的王妃?
“可是主子,那是老爷专为主子留下来的产业呢。昨儿他们已经捎话来给奴婢,说咱们在城南的绸缎铺子有些难做,好像是有人诚心挤兑,铺子的掌柜是咱们家的老世仆,忠心是有的,可对方来头不小,一心要吞掉我们,林掌柜一直在苦苦支撑。主子,这只是一个开头呢,若是没了这一家铺子,其他的铺子也不好保。前些日子从南边运来的货,在半路上被劫了,损失也不少。奴婢想着主子这些日子一直心中不清净,也没敢回。但这些事情还是不能瞒着主子的。”
“嗯,我知道了。明天没什么事,我们早饭后便出府去,你安排一下,我要见到我们所有铺子的管事。”黛玉眯了眯眼睛,这些铺子她虽然不在乎,但毕竟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即便不指望着这些钱,那也不能经营不下去,被别人得了去。
玩的累了,黛玉便吩咐下人把饭传到园子里来。婧玥和婧瑶更是欣喜的很。平日里太妃虽然也带着她们玩耍,但总不像今日跟着黛玉玩的痛快。毕竟黛玉和太妃二人是有着根本的区别的。
在婧玥的眼睛里,黛玉不像是母妃,更像是大姐姐。可这种想法她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人前人后,她和婧瑶可是母妃母妃的,叫的亲热的很。
潘姨娘有时也觉得恍若如梦,这样的小王妃,怎么看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如此轻易的就制服了府上这些刁钻的奴才,还一步步提点着王爷把那两个害人精给除掉了,为死去的李姨娘报了仇。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呢。
茶点果品摆了满满的一桌子。黛玉坐在凉亭里,一边看着外边嬉笑的婧玥和婧瑶,一边慢慢的品着茶。
太妃就是在这个时候赶来的。远远地听见笑声,抬头看见漫天飞舞的风筝,五十多岁的老人也忽然间感觉到春天已经确确实实的降临。
“你们倒玩的痛快,把我老婆子都丢到一边去,问也不问一声。”太妃缓缓走来笑看着两个孙女。
“老祖宗,老祖宗!”婧瑶把手中的风筝线交给丫头,便蹦蹦跳跳的跑到太妃跟前,先给太妃施礼,又拉着她的衣襟一声声的叫着,黛玉便笑吟吟的站起来,心中轻叹,这就是天伦之乐啊。
“不是孙女忘了老祖宗,是孙女出来的时候,您正在床上歪着养神呢,我们哪里敢打扰您老呢。”婧玥比婧瑶稳当许多,亭亭玉立站在那里,颇有些王府郡主的风度。
“你们呀,这小嘴叭叭叭的,说的好听,哼。我看哪,你们分明是狡辩。”太妃点了一下婧瑶的鼻子,一手一个牵着孙女往亭子里走来。
“母妃万福。”黛玉已经从亭子里接出来,站在台阶下,对着太妃轻轻一福,面带微笑。
“罢了,咱们娘们儿天天见,也用不着这么多礼数。我原想着你老闷在屋里也不好,又怕你身上不舒服懒得动弹。不想你们竟然背着我来这里乐和,还不把你那好吃的都给我拿出来?”太妃心情极好,不知不觉间连黛玉也打趣了。
黛玉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正好跟着笑。
婧玥跟在太妃身后,对着黛玉做了一个鬼脸,上前牵着黛玉的手跟在太妃的身后进了凉亭。
人生最大的乐事,便是看着自己的子孙开开心心的生活。太妃虽然贵为公主,皇室出身,不同于寻常百姓家的老人。但这份亲情在她的心中却更加弥足珍贵。
这一天大家都很高兴。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被抛到爪哇岛去了。太妃和黛玉带着两个姑娘一起在园子里用午饭。饭后众人便去云水居午休,太妃在云水居的东里间歇中觉。婧玥和婧瑶由奶娘陪着在两侧厢房。黛玉则依然睡在自己原本的卧室。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看着正厅里悬挂的那幅春风桃花图,黛玉不自觉的想起那晚的意乱情迷。
这晚水溶还是跟往常一样,回来的时候已经二更以后,黛玉早早的洗浴后上床,不同的是,黛玉今晚因心中有事,没有睡着。
水溶回房,紫鹃依然和往常一样服侍他换了衣裳,洗漱之后便退下去。水溶的习惯与别家不同,他的屋子里不留丫头伺候,所以紫鹃等丫头们均在厢房偏屋歇息。
掀开红纱帐,轻轻地上床。看看锦被中的人儿仿佛睡熟了一般,水溶便有些吃恼。暗想明晚一定早些回来,一定要陪玉儿一起用晚饭才行。这苦行僧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慢慢的躺在她的身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臂,将她纳入怀抱。把她的小手握进自己的掌心,方感觉到一点点的心安。
黛玉的脸便悄悄地红了。只是屋子里光线极暗,水溶也闭着眼睛,没看见罢了。
等了许久,黛玉听见身后的人呼吸渐渐的浓重悠长,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把手从他的手中轻轻地抽出来,轻轻地翻身,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慢慢向上,靠在身后的引枕上,看着身边这个熟睡的人。
熟睡中的水溶少了平日的冷漠,也少了只有黛玉才能看见的轻薄。平静的面容浑如玉琢一般精致动人,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坚挺的鼻梁,紧闭的双唇,他的五官每一处都彰显着俊逸脱俗。敞开的衣衫露出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声一起一伏。连侧卧的姿势都那么吸引人。黛玉细细的看着他,从心中一遍遍的问自己,这个人,会不会一生一世守护自己,值不值得托付终生?
看了一会儿,便不忍再看。黛玉轻轻地闭上眼睛,唇间发出一声轻叹。
其实水溶在黛玉把手从自己手中抽离的那一刻便醒了。他一直不动就是想知道她这样悄悄地离开自己想要做什么。
听到她的轻叹,他的眉头轻轻地皱起来。睁开眼睛,看见她只穿着睡衣靠在引枕上,锦被只盖到她的腿上。
夜凉如水,她浑然不觉,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
水溶也往上坐了坐,拉起锦被把她包裹其中,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嗯?”黛玉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目光炯炯的睡容。
“玉儿,睡不着?”
“嗯,白天睡多了。”黛玉掩饰的低下头。
“有心事?”她睡得不多,他虽然忙,但却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她,她从早到晚都在做什么他了如指掌。
“明天,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水溶抬起手,抚摸着她柔滑的长发,她觉得闷了吗?这府中的生活让她觉得枯燥无味了?是因为少了自己的陪伴,还是因为她本就不喜欢这里?
“随便走走,哪里都行。”
“哪里都行,只要不在府中就好?”水溶苦笑,果然是闷了,果然是不喜欢这座王府。
“怎么这么说?”心事被说中,黛玉抬头,看见水溶眼睛里的一丝酸楚。
“如果你觉得闷了,可以搬到云水居去住。”那里有水溶收集的很多古本珍藏,她那么喜欢看书,应该会喜欢。
“不是那个意思。”黛玉摇摇头,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京中有几间铺子,是当初父亲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