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谁,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凭我是皇上的贴身御医。”云轻庐的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几丝寒意。
水溶一个激灵,从醋意中惊醒——“什么?你……什么意思?”
“皇上对你的王妃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意思。凭你的聪明,难道没看出来?”云轻庐依然一副置身度外的表情。
“玉儿曾经救过太后和皇上的命。皇上对玉儿有所眷顾,那也是正常的。”这种话水溶说出来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前几天,李德禄被皇上打了二十板子,你知道吗?”
“有这事?”水溶眉头一皱,李德禄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皇上跟他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几乎从未发过脾气,怎么舍得打他二十板子?
“鸳鸯很简单,就是李德禄一不小心,在皇上面前提起了‘北静王妃’四个字。皇上龙颜大怒,没有任何理由的,便赏了他二十板子。这还是轻的,你成婚第二天,皇上从你这里回宫后,听到一个宫女在议论北静王妃,神马也没问,直接给杖毙了。”云轻庐说完这些后,盯着水溶问道:“你确定,你能保护好你的玉儿?”
“她是我的王妃,我们生同衾,死同穴。皇上怎么了?身为皇上,他总不能横刀夺爱,来跟臣子抢女人!”水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寒,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云轻庐走时又略改动了婧琪的药方,嘱咐下人用心煎药,不可错了时辰等语,方告辞出来。
北静王府的大门外,大块青石铺成的路面,高大的影壁上是整块汉白玉雕刻的春风晓日图,雍容气派,彰显王家的无比尊贵。
云轻庐也不上轿,只让家人在后面跟着,自己一步步踏着被摩擦的光滑的青石块慢慢的散步。
每次给皇上诊脉之后,皇上都会遣散宫人,详细的问一遍北静王妃的身体。如果云轻庐说王妃的身体好了很多,皇上便会神情愉悦;如果云轻庐说王妃这几日脉象又有些虚浮,皇上便会眉头紧锁。
虽然每次皇上除了问她的身体状况之外,从不多话,每次云轻庐回完话之后也不敢多问。但君臣二人心中都极明白的。
云轻庐只是个御医,且是皇上和太后的专属御医。他原本也不常去北静王府给谁诊脉,即便是太妃,也不常劳动他,毕竟是皇上的御医,别人岂敢太过放肆?但自从水溶大婚那日黛玉在轿子上晕倒,水溶情急之下招云轻庐进洞房给黛玉诊脉开始,云轻庐便成了北静王府的常客。隔三差五都会给黛玉请脉不说,每日都会亲自到王府给王妃送药。这些没有皇上的准许,是行不通的。
云轻庐慢慢的走,脑子里都是想着这件事情。
那次云轻庐进宫给太后例行诊脉,恰好皇上也在太后的万寿宫。云轻庐原是不避讳的,于是在太监通传之后便进了宫门。进门后却听不见太后和皇上的说话声,云轻庐觉得气氛十分的不对,于是悄悄抬头往上面看时,却见皇上和太后相对而坐,二人全都冷着脸,皇上脸色极差,好像是生气了,且这一场气生的很大。而太后的脸也有些苍白,眼角之中尚有泪痕未干。
云轻庐吓了一跳,急忙跪倒,不想地毯中有一小片没有清理干净的碎瓷刺破了他的膝盖,疼痛让他下意识的哎哟一声,皇上和太后才回神,急问是怎么了。
之后太后让云轻庐先去偏殿先处理自己的伤口,皇上便冷冷的辞了太后离开了万寿宫。那天云轻庐第一次发现一向呼风唤雨尊荣万千的太后,也苍老了许多,像每一个年老的母亲一样。
那天之后,皇上问起北静王妃病情的话少了。云轻庐也试着不再提及此事。可每次给皇上诊脉后,只要云轻庐不主动说北静王妃病情的事情,皇上便冷着脸,不说让云轻庐退下的话。初时云轻庐不解其意,想这皇上不说话,没什么事,又不让自己走,指定是有事。后来云轻庐实在郁闷,只好试着主动回禀北静王妃的病情,完了之后,皇上的神色才会舒缓一些,摆手让他退下,并不责怪他的多话。
于是,每日给皇上请脉之后,自动回禀北静王妃的病情,又成了云轻庐每次面圣的必须课。
云轻庐不是多事之人,虽然他跟水溶关系极好,但也不想因为此事让水溶和皇上之间发生不痛快的事情。所以此事他一直深埋在心里,直到今日,水溶按照皇上的意思出京南去巡查治水之事。云轻庐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些事情大概是瞒不住了。
如果水溶真的能带着他的王妃一起走,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云轻庐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
“哎,这位先生,请止步。”一声娇甜的声音把云轻庐唤醒,抬头却见一队人马,抬着几口箱子,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打头走的却是一个美艳的女子,正眨着一双媚眼看着自己,此时正好跟自己走了个对头,若再不止步,恐怕二人便要撞了满怀了。
“哦,这位夫人请了。”云轻庐对着娇艳女子点点头,侧身让开道路,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况且云轻庐这人做事还算低调,大街之上,跟个女子争路走,不是他的风格。
“多谢先生,请问先生,前面的那座府邸可是北静王府?”那女子对着云轻庐福了福身子,婉转的声音煞是动听。
“正是。”云轻庐听了这话,便打眼仔细打量着一眼这个女子。却见她虽然算不上沉鱼落雁,但也别有一股风情。虽然本朝民风不算多么闭塞,大户人家的管事媳妇或者丫头们出门才买点东西也不会遭到非议,可这个女子如此浓妆出门,招摇过市,一身风尘之气,要寻北静王府作甚?
“多谢先生。”男女子也不多话,跟云轻庐道谢之后,便对后面人一摆手,说了声:“都跟上。”便扬长而去。
“嘿!这女人,这副阵势进北静王府做什么?”云轻庐眯起眼睛,看着大队人马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不解的摇头,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了。
却说水溶被云轻庐一番话说的心神不定,正歪在静雅堂东暖阁的榻上看着坐在对面,翻阅账册的黛玉想心事,忽然外边有人回了一声:“户部侍郎大人请王爷去礼贤阁议事。”
水溶便轻叹一声,不情愿的从榻上起身。
黛玉放下账册,过来给他整理衣衫,劝道:“王爷唉声叹息的做什么?”
“这些人,些许小事都办不妥当,还非要本网过去议什么事?”
“王爷天天闷在屋子里也不好,这原本是王爷分内的公事,只交给给下头人去做,自己躲起来享清闲,若是皇上知道了,要怪罪王爷的。”
不提皇上还好,一提皇上,水溶的心便更烦躁了。“好了,玉儿,朝中之事总是忙不完,想来着银子筹措够了,皇上又会生出别的难题来折腾为夫。玉儿,为夫整体忙碌,冷淡了你,你不会怪为夫吧?”
“瞧王爷说的什么话?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这样的抱怨在妾身面前发发也就算了,到了那些人跟前,可别这样。”黛玉失笑,拿过玉冠来给水溶带好,又仔细的正了正,“好了,去吧。”
“玉儿,午饭等我回来一起用。”
“知道了。”黛玉点头轻笑,看着水溶出门,恍然间觉得这样的温情小事,最近常常发生在自己和水溶之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吗?
“王妃,太妃身边的人来回,大姑娘又发脾气了,打了药,又哭又闹的。太妃着急,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走,快去看看,再叫人请太医来!”黛玉匆忙转身出门,往凝瑞轩走,一边吩咐秋茉道,“叫人另收拾院子,把大姑娘搬来住,太妃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她不能再住在凝瑞轩了。”
秋茉忙答应一声,停下追随黛玉的脚步,转身去找了两个婆子给婧琪收拾屋子。
婧琪今日也反常的很,原来也不曾这样闹过,今儿喂她喝药,她非说这药有毒,还说王妃已经害死了她的姨娘,如今便想要害死她,以绝后患等语。丫头们拦不住她,她便扯乱了自己的头发,跑到太妃房里,要一头撞死,还哭着问太妃为什么不再疼她,可是因为她不够孝顺不够乖,不如婧玥和婧瑶等话。
凝瑞轩里已经乱作一团,原来太妃的心口疼是当年老王爷过世的时候,太妃伤心欲绝落下的病根儿,后来虽然一旦生气着急就会复发,但这两年已经不怎么犯了。如今婧琪疯疯傻傻,甚至还胡言乱语,太妃心疼又着急,这几日一直心情不好,今儿果然又犯了。
“把大姑娘请到别处去歇息,太妃病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房子秋茉已经带着人收拾了,你们去静雅堂后面的院子里找她。”黛玉先在厢房门口看了一眼婧琪,吩咐了婆子带婧琪走,然后转身进正房去看太妃。
“都别乱!王妃来了。”晴雯的嗓子尖锐,一声就把众人给噤喝住。黛玉便吩咐众人把太妃抬到床上去,又亲自上前,掐着太妃的虎口,又轻声的叫着:“母妃醒醒!”
“回王妃,太医来了。”
“快请进来!”
“王妃,请回避一下。太妃身边的嬷嬷上前,把太妃床前的帐幔放下来,搀扶着黛玉躲在屏风之后。”
大丫头们纷纷回避,只留下四个嬷嬷和小丫头在一边服侍。
王太医和赵太医都曾经给婧琪治病,曾经在府上住过几日,也算是熟悉的了。二人也不多客套,跟着婆子进门来,便上前给太妃诊脉。
水溶急匆匆从礼贤阁赶来时,太医已经在外间开药方了。
“参见王爷。”两个太医见水溶急匆匆进门,忙起身离座给水溶见礼。
“都起来吧,太妃的病如何?”
“是霉现根儿了,急火攻心所致,不妨事,下官跟赵大人商议过,照着方子吃几日汤药即可。只是以后切不可再生气上火。王爷知道,这老病根儿就是爱反复,用药是其次的,重在保养。”王太医躬身回道。
“有劳二位,请先开药方,小王进去看一下母妃。”水溶面色焦虑,虽然太医说不碍,但太妃这病他是知道的。每回犯起来,那可是疼的要命的,水溶这两年凡事都依着太妃的意思,也就是怕他旧病复发的意思。
此时太妃已经悠悠醒转,黛玉正坐在床边细心安抚。因见水溶进来,黛玉忙起身把床关的座位让给水溶。
“母妃,您觉得怎么样?”水溶坐在床前,握住太妃的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十多年,那种感情要比寻常母子更深一些。
“溶儿啊,母妃真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了。婧琪这孩子……婧琪这孩子太可怜了。”太妃说着说着,眼泪又往下掉。
“母妃别担心,婧琪这病也不是不能好,云轻庐一直在想办法呀。婧琪还小,只要咱们尽心医治,她定然会好转的。母妃放心就是。”水溶只能温言相劝。
“哎!终究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姨娘害了她。也是我这老婆子的错,溶儿,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待这个孩子!”
“母妃放心,儿子跟媳妇一定会好好待她。”
“哎!母妃真是老了。”太妃对着床顶长叹一声,眼泪顺着鬓角留下。
“母妃,您说什么呢?才五十多岁,哪里就老了?”水溶心如刀割,握着太妃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母妃不要担心。媳妇一定竭尽全力医治婧琪。”黛玉站在水溶身后,看着他如此难过,心中也不好受。太妃对自己再不好,她也是水溶的母亲。失去母亲的痛苦,黛玉刻骨铭心,此时的她,只希望那种痛苦不要加在水溶身上。
“媳妇,你真的会竭尽全力为婧琪治病?”太妃躺在床上,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