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阴冷的感觉，如针一样，刺进毛细孔里，心陡然提了起来。如豆的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将影子拉长，定在墙壁上。
穆菲小声抱怨，“有灯跟没灯一样。”
戚小冉扯了下嘴角，这让她想起以前农村停电的情景。她小时候家里穷，晚上一停了电，一家人就围坐在一起，因为蜡烛太珍贵，连两根都舍不得点。而那样的围坐，却是她企盼的，父亲一到晚上就喜欢出去玩，剩下她和母亲在家。停了电，父亲就不得不留在家里，烛光就成了三人围坐的中心，让她的心里倍觉温暖与幸福。
戚小冉和穆菲两个手牵手，给对方勇气，一边走一边听廖城凯的脚步声，借以分辨他是否停了下来。
忽然声音不见了，两人立刻往楼上跑。一气跑了两层，除了昏暗的灯光，什么都没看见——廖城凯不见了。
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慌乱。戚小冉虽然活了两世，在这种阴森森的建筑物里也不敢多留，拉着穆菲的手已经出汗了，湿漉漉的。
穆菲整个人贴在她身上，从手臂处传来她怦怦地心跳声。
两人心照不宣，立刻下楼。
突然楼下的门开了，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凯开着门吧，天太热。”
门打开的地方，射出白色的灯光。
两人惊喜地看着灯光，那灯光给大楼增加了生气，人立刻暖和了过来。她们舒了一口气，贴着墙，小心地下楼。
穆菲探头探脑的，大概想看看穿“生活装”的白马王子。戚小冉跟在她后面，也有了兴趣，这样偷窥一个男生，她还是第一次，新奇又刺激。
房间里的廖城凯穿着短裤，背心，还是露双肩的那种，健康的皮肤上闪着汗珠。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黏在脸上。他坐在一条板凳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戚小冉想走近些，看清楚。
穆菲突然拉住她的手，黑暗遮住了脸，看不情表情，“我们走吧。”
“哦，恩？”戚小冉讶异，这么快就走了？
穆菲蹑着脚，率先走下楼，没有再朝里面看。
戚小冉跟在她后面，在经过的时候，迅速看了一眼，然后便隐到了暗处。虽然只是一眼，但是她看清楚了，那是一幅剪贴画，廖城凯应该是在做手工。在他旁边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跟他做着同样的工作，那个女人穿着一条裙子，松散的内衣，泄了春光，大腿露在外面，肌肉已经松弛，她的头很低，大概视力不好，几乎贴到剪贴画上。
默默下了楼，穆菲直接坐到摩托车后面，望着那座昏暗的建筑物，若有所思。
戚小冉不知道她怎么了，也没有问，开了车，朝来时的路上走。
快到市区的时候，身后传来穆菲闷闷地声音，“原来他家真的没有空调。……我从不知道，还有人在那样的条件下生活。……你闻到了没？那种怪味，他怎么能忍受？”
戚小冉叹气，不是每个人都像她那么幸运有一双有钱的父母，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大多数人都是穷人，靠双手活着。更有甚者，只是希望有一瓦遮雨，一墙挡寒。
“穆菲，你应该觉得幸福，即使你的父母没有时间陪你，他们也是希望你能生活的更好，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有更好的生活环境。你看廖城凯，白天要学习，晚上还要帮母亲做手工。这样苦的日子，都不见他抱怨过。”
穆菲闷闷“恩”了一声，“咱们回家。”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戚小冉送穆菲到楼下，看着她进了楼，便回去了。两个小区离得很近，隔着两条马路。
戚小冉回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戚萍出来，一身性感长裙的她上了辆红色小跑车，开跑车的男人侧着脸，看不清模样。戚萍上车后两人亲吻了一番，小跑车才呼啸而去。
戚小冉盯着跑车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个说不上笑的笑，很怪异，带点讥讽，又有点悲伤。刚才她和穆菲还在为着别人辛苦的生活同情，转眼就看到有钱的人跑车，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在别人的哭的时候，焉知别人不是在笑？
可她心里莫名涌上来一阵悲伤，就像失去了心爱的玩具，她想这份感情应该是女儿对母亲另有新欢的一种担忧吧，害怕失去这唯一的母亲。戚小冉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反应，不是她的，她跟戚萍没有多少感情。她若能幸福，她第一个替她开心。
打开房门，小区的灯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戚小冉没有开灯，借着亮光走进房间。把书包放在桌上，手拂上了那副画。
从看到这幅画，戚小冉就舍不得丢弃，便找了块玻璃，压在了桌子上。这幅画里透出来的悲伤，让她心疼。她与画中的戚小冉有着相同的经历——都被爱人遗弃。这幅画能提醒她，挑男人的时候，把眼睛擦亮，莫要再选一个平嘉宇。
……
闹铃响了，戚小冉懒得动，捂着头，任它响。五分钟后，闹铃再次响了起来。戚小冉叹气，十分不情愿的起床。她多希望今天是星期天，能睡个懒觉，昨晚她七想八想，很晚了才睡着。
镜子里的人蓬松着头发，两只眼睛浮肿，大大的黑眼圈，十分得意地趴在眼睛下面。她只得用热水湿了毛巾，敷在眼睛上，希望能消肿。她这边正打算做早饭，门铃便响了，看来今天穆菲又来蹭饭了。
戚小冉敷着毛巾去开门，见到一张陌生的脸，吓得毛巾掉了下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找谁？”
那人大约三十多岁，一身烫挺的西装，短发，很有礼貌地笑了笑，“你是戚萍的女儿吧，她喝醉了。”
戚小冉这才看到，趴在他肩膀上的老娘，醉的不醒人事，连站都站不稳。
戚小冉立刻点头，让他把老娘放到床上。
戚萍睡得就像一条死狗，大概把她卖了都不知道。
戚小冉连忙向人家道谢，问他要不要喝茶。
男子笑了笑，说还有事便走了。
等关上门，戚小冉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她竟然忘记问人家姓什么，等戚萍醒了好告诉她，让她谢谢人家。
说起戚萍，昨天她不是美滋滋地和跑车男出去了么，今天怎么醉醺醺的回来？
戚小冉扶戚萍躺好，给她盖好被子，调好空调，便去上学了。
到了班上，穆菲竟然早就到了，还在乖乖地画画，这样的情况真是少见，小妮子该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戚小冉跟她打招呼，“今天好早？”
穆菲笑笑，朝廖城凯的方向努嘴，“他更早，我来的时候，已经画一半了。”
“你在跟他较劲吗？”戚小冉好笑地摇头。本是无心之语，谁知穆菲很认真地点头，“是，听说他要上Ｃ大，所以我也要去，昨天我已经跟妈妈说了，让她给我请家教。”
戚小冉惊得张大嘴巴，Ｃ大是本市最好的一所学校。廖城凯的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上Ｃ大无可厚非，可是穆菲……她一向不喜欢学文化课，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追上廖城凯，希望怕是很渺茫。
穆菲面不改色，“我知道你会吃惊，”她耸耸肩，“没关系，妈妈说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我自己。”
戚小冉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妈妈说的对，我支持你。”她顽皮地眨眨眼，“我也想上Ｃ大呢，到时候咱们继续做同学。”
穆菲展颜一笑，露出可爱的虎牙，给了戚小冉个熊抱，“我就知道你会同我在一起。”
戚小冉立刻推开她，“热死人了。”她不太喜欢与人那么亲密的接触。
其实从她重生以来，除了穆菲便没跟班上的同学说过话，穆菲说她比以前更沉默了。
戚小冉只好笑笑，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如何跟十七八岁的孩子打交道，她又不是孩子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穆菲就像变了个人，不再谈论名牌衣服，不再抱怨戚小冉不陪她逛街，一门心思的学习，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高考的前一天。
戚小冉想她这样的转变，父母看了一定开心死。而她的母亲，戚萍女士，则继续醉生梦死的生活。醉酒后的第二日她仍旧像往常一样出门，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她不经意的时候，才会从眼里跳出一丝落寞。
戚小冉知道那是属于中年女子的悲哀，她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身体日渐衰竭，那种年华老去的感觉渐渐浓厚，而她又是单身女人，没有爱情的滋养，人便迅速老去，即使每日涂厚厚的化妆品，仍旧没办法挽留岁月的脚步。
每当看到她独自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戚小冉就很想对她说“去吧，去寻找属于你的爱情吧。”她的爱情一直没来，醉酒的日子却多了，而每次送她回来的都是那位先生，他姓温，温暖的温，在第二次送戚萍回来的时候，戚小冉问了，然后便记住了这个姓，她希望他真的能温暖戚萍。
……
这一章写的有些悲伤，可我却很想让她叫“暖”。
第十一章 高考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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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天就要高考，戚小冉暂时排开了茶餐厅的工作，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虽然是第二次高考，她依旧紧张。这被誉为鲤鱼跃龙门的考试，不知道纠结了多少莘莘学子的心。
穆菲学习的劲头让戚小冉佩服，于是她得出一个结论：此女子非一般人也。然而穆菲不要命似的学习，险些酿成一场大祸。
就在中午大家正埋头啃书的时候，一滴红色的鲜血吧嗒掉在了纸上。由于教室里太安静，那声响就自动放大了，引来大家的目光。
戚小冉第一个看到，那滴鲜红的血就在穆菲的课本上，她吓了一跳，立刻看向穆菲，穆菲的鼻孔里流出两行血，一滴血挂在下巴上，正要滴下。
戚小冉立刻拿出纸巾给穆菲擦血，穆菲早已吓傻了，呆呆地看着戚小冉，然后问了个很蠢的问题，“我流鼻血了？”
“先不要说话，你觉得怎么样？”
“有点头晕。”
戚小冉摁着她的额头，让她保持仰头的姿势，好让血不流出来。
最近穆菲的脸色很差，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而且天天挂着黑眼圈，眼睛里还有红血丝，据她自己说，她的头发掉的也很厉害。戚小冉就劝她让她悠着点，谁知这小妮子，为了上C大简直是不要命了，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这下好了吧，学出事了。
戚小冉气急败坏，“让你悠着点学你偏不听，看你现在……”
穆菲虚弱的笑笑，“我没事，一会儿就不流了。”
“才怪。”一包纸巾几乎快用完了，穆菲的血还没有止住。
“还是去下医务室吧。”廖城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皱着好看的眉头，有些担忧地看着穆菲。
穆菲的小脸瞬间就红了，轻轻恩了一声。
戚小冉偷笑，大好机会得来不易，就算是没事也要去下校医院，于是戚小冉装出一副很无助的样子，“你陪我们去好吗？”
戚小冉从穆菲的书包里拿纸巾的时候，廖城凯已经扶着穆菲出了教室。
戚小冉也不管是谁，随便抓了个同学，让他帮忙给老师请假，人便跟了出去。
医务室里，医生给穆菲做了检查，让她注意休息，多增加些营养，她最近的体力透支太多。医生每说一样，戚小冉就说是。
穆菲的鼻孔里塞着棉花，样子颇滑稽，很乖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对着疗廖城凯笑一下，好像来看病的人是戚小冉，她是来陪着的。
医生也没有开药，给了戚小冉一团棉花，告诉了她止血的方法，就让他们走了。
廖城凯话不多，默默地跟着她俩。
戚小冉碰了下穆菲，对她使眼色，小妮子立即会意，对着廖城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