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些时日再说!!
苏帘完全是一番好意,一则是免得叫自己儿子早早耽于女色,二则太容易得到手。这兔崽子也不可能珍稀!可没想到,十日后。京中传来消息……住在永和宫偏殿的章佳氏庶妃殁了!
小凌子刚刚把这话传递过来的时候,苏帘还是疑惑的神情:“章佳氏?章佳氏是谁?”
话刚刚问出口。苏帘一巴掌恨不得拍在自己脑门子上,怎么把她给忘了!这个章佳庶妃不就是她儿子小虎子的“生母”吗?!而且还是她素未谋面的“生母”!
“没得也太不是时候了!额——不!没得太是时候了!!”苏帘不禁笑了起来,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住这位挂掉的庶妃。
小凌子傻了眼了,他忙道:“娘娘!十三爷玉牒上的生母便是章佳庶妃啊!这样一来,咱们十三爷就得给她守孝三年了!!”
苏帘咯咯笑得妩媚,旗髻上的赤金翟凤步摇珠光摇曳,掩唇道:“哎呦,可不是么!小虎子要守孝三年了!哈哈哈,太好了!!”——守孝的规矩也是很严的,什么娶妻纳妾是想也不要想了!小虎子就得像和尚一样过三年了,苏帘心中欢快极了!
小凌子已经完全呆愣住了,娘娘这该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晚上玄烨过来的时候,神情也颇为懊恼:“这个章佳氏什么时候死不好,偏要在胤祥到了成家年岁的时候……”
“额……我想她自己也不想死的。”苏帘一副颇为认真的样子。只是生死有命,哪里是自己做得了主的?
玄烨一副厌嫌的模样:“她就不会挨着多撑几年?当年钮祜禄氏不也是缠绵病榻十载才没了的?!”
苏帘想了想,便道:“钮祜禄氏是贵妃,太医院自然竭尽全力用好药。而章佳氏,不过是个没品级的庶妃,得了重病,只怕也有未能好生医治的缘故在里头。”
玄烨怒哼一声:“这群狗奴才!!”
宫里的人,哪个不是拜高踩低的?章佳氏虽然生了一位公主,也还是小虎子和小羊羊玉牒上的生母。可是却并未因此得到丝毫晋封,从入宫到死都只是个没有正式名分的庶妃。宫里这样的庶妃多了去了,又不得宠,日子肯定不怎么好过。
玄烨又满是怨恨地道:“是德妃不好!!她不晓得胤祥都十四了吗?章佳氏病着,她若是多关心几分,何至于在这个关要时候殁了?!生生便要耽误胤祥三年!!”
德妃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苏帘眨了眨眼,谁叫章佳庶妃是她宫里的人呢?何况玄烨的性子又是爱动辄迁怒的。
苏帘又问:“既然小虎子要守孝三年,那么那个孙玉质怎么办?”孙玉质都十五岁了,三年后便是十八,着实有些耽误了。
玄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挥手道:“事情既然定了,便叫她等着就是了!”
“额……好吧。”当皇帝就是这么霸道,那意思好像就是说:你等着我儿子那是应该的!不过对于孙玉质而言,必然宁可等上三年,也不肯黄了这门姻缘的。
玄烨盘坐在昼榻上,深深吐了一口气,道:“苏苏,朕打算给章佳氏一个追封。”
苏帘点头,虽然她觉得给死人追封没啥子意义,不过玄烨想追封,就让他追封好了。
玄烨执着苏帘的手,解释道:“也是朕的疏忽,胤祥也大了,若是玉牒上的生母只是个卑微的庶妃,着实不体面!朕——”玄烨微微沉思,又继续道:“就追封章佳氏为敏妃吧!”
从庶妃一跃成了正三品妃,一下子跳过了n级。章佳氏活着的时候只是个卑微的、需要仰人鼻息生存小小庶妃,死了却有如此荣耀的追封。莫名的,苏帘却替她觉得有些悲凉。她活着的时候,没过过一天尊荣的日子,她唯一的女儿八公主,也从来不得玄烨喜爱。
唯一的幸事,就是八公主有了个妃位的额娘,日后出嫁也会稍稍体面些吧。想到此,苏帘不禁稍稍点头,有追封总比没追封好。
玄烨面露微笑:“既如此,朕便传旨回京。”
“那八公主呢?”苏帘忽的问了这么一句。
“松克里……”玄烨微微沉吟,松克里便是八公主的名讳,全名是松克里宜尔哈,就是兰花的意思,和养育在佟贵妃膝下的九公主丰克里宜尔哈的名字差不离。
苏帘并不深了解这位八公主,只晓得她自幼是养育在宜妃膝下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八公主也有十三岁了。
玄烨略想了一会儿,便道:“本朝的公主出嫁都晚,她的年纪,正好不耽误。”
的确不耽误……抚蒙。苏帘暗暗心道,只是不知这位公主会嫁到哪个部落去……
玄烨追封章佳氏为敏妃的圣旨翌日便拟好了,以六百里快急送回京中,并命贵妃佟佳氏住持敏妃丧仪,宜妃协从。
现在心情最苦闷的莫过于小虎子了,娇美小妾摆在太后宫里,他只能看着,不能吃一口。孙玉质已经服侍在太后的万福殿,原只等着择定了吉日,便迎她去十三阿哥处,可没想到十三阿哥的“生母”敏妃薨了。
☆、第四十章 不着调阿哥
苏帘这一日去万福殿请安,果然看到了神色郁郁的孙玉质,她穿着一身果绿色宫装,足下登着二寸高的花盆底,正侍立在太后身侧,为太后打着扇子。
太后端坐在剔红雕鸾凤的宝座上,额头皱纹又深了几许,口中不禁喟叹:“怎么偏生如此不巧?”
苏帘也只好做伤心状,“年春章佳氏便病着了,原以为只是小小风寒,没想到却——”说着,不禁摇头,神情很是无奈的样子。
太后看了一眼乖巧的孙玉质,便问苏帘:“那这孩子……”
苏帘便微笑:“若她愿等,便要耽误三年青春了……若不愿,奴才也不勉强。”
孙玉质扇着纳纱团扇的手微微一僵,她急忙伏跪了下来,含泪道:“娘娘,奴才愿意等!”
人家都愿意等着了,苏帘还能咋地?便微微叹了口气,不做他说。
回到漪澜馆中,恰巧她大儿子胤祚又捧着画卷前来,他俊秀的脸上颇有喜悦之色:“额娘,您瞧瞧儿子新作的画儿!”说着便哗啦一声,展开了手中那仅有二尺画卷。
苏帘目光轻轻撇过,只见那宣纸上墨色崭新,才不过刚刚干了的样子,那墨色浓淡深浅过度中,山山水水皆跃然而出,那雾蒙蒙的山岚,犹如半遮面的琵琶女,别有一种看不透的美。
苏帘不禁微微颔首:“笔触又长进了几分!”
胤祚立刻笑得像孩子一样开心,洁白的牙齿都露出来八颗。
苏帘不禁被他的笑容感染,毕竟他才刚满十九周岁而已,方才前世,不过是个才上大学的孩子罢了!
苏帘又问:“这画是在哪儿画的?”——行宫里虽然也多山水,可却没有这般的空淼辽阔。
胤祚笑嘻嘻道:“儿子今儿去西溪了!早就听说哪儿山水明秀。去了一瞧,果然不俗!”如此便打开了话匣子,嘴巴一刻不停地与苏帘说着杭州城外。西溪的美景。
“不过儿子一回来,就听说章佳庶妃。哦不,是敏妃殁了!”胤祚敛了三分笑容,道。
苏帘点点头,“这事儿我也是才晓得的。”
胤祚脸上微微纠结:“那样十三弟的婚事岂不是就——”
苏帘便笑道:“他呀,比你还小孩子气,晚些成婚也好!”
“额娘!”胤祚抱怨地唤了一声,“儿子何时小孩子气了?”
苏帘便指着他手中的西溪山水图,笑道:“每次画出满意的画儿来。便忙不迭地送到我跟前炫耀,还不是小孩子气?”
胤祚一听,立刻面上尴尬了三分,连忙飞快地将画作卷起来,交给苏帘身旁侍立的四禧,又是闷闷不乐了老半晌。
苏帘叫四禧去取煮了白玉奶茶上来,转而随意地与胤祚说着闲话:“我听说,你这几日冷着郭氏了?”
胤祚点头,道:“儿子以前总奇怪额娘为什么不待见郭氏,如今疏远了她。才看清这个女人,她的性子矫揉造作不说,还背地里总爱说人闲话!着实可恶得紧!儿子叫她好好闭门思过了!”
苏帘不禁道:“你以前眼睛只放在她的美貌上头。何曾注意她的性情了?”
胤祚脸上微微一红,讷讷地没了话说。
苏帘轻轻一笑,又问他:“你觉得喜塔腊氏如何?”
胤祚撇撇嘴:“儿子知道额娘喜欢喜塔腊氏,可是她太木讷了,着实无趣!”
苏帘便劝慰道:“难得她是个老实人,你就算不宠爱,也对她好些。”
胤祚忙不迭地点头答允,其实根本没把苏帘的话放在心上。如今他只腻味着新得的薛氏,哪里还记得旧人。便转移话题道道:“儿子去的时候,听说西溪县石梓山上有个极会看面的道士。便好奇顺道去了,没想到是个虚有其表的!满口尽是胡言乱语!”
“哦?”苏帘笑颜懵了。“他说了什么胡言乱语了?”
胤祚哼了哼鼻子道:“那臭道士说说儿子命中子嗣不丰,而且过了二十,便不会再有子息!”
这种话苏帘也是不信的,便一笑置之,道:“你如今已经有了弘晗、弘暄、弘昉三个儿子,你福晋也快要临盆了,怎么都不像是子嗣不丰。只不过——那得要看跟谁比,要是跟你汗阿玛比较,只怕少有人算是子嗣丰盈之辈。故而那些山野之人的胡话,完全不必往心里去。”
胤祚点点头,又笑着道:“昨儿福晋便来信了,说太想稳固,最迟半个月便要生了。”
苏帘笑道:“可惜你是来不及回去看嫡子出生了。”
胤祚倒是不深以为意,嘴上淡淡道:“还指不定是阿哥还是格格呢。儿子已经有了三子,若得一嫡子固然是好,可要是个格格,也稀罕。额娘想必更喜欢孙女一些。”
苏帘呵呵笑了:“你倒是了解我!你十妹性子顽皮得像个男孩子,我还真盼着能有个乖巧伶俐的孙女呢!”
胤祚立刻上杆子讨好地道:“若是儿子添女,一定抱来给额娘膝下承欢!”
苏帘脸上笑容不禁深了三分,若有个软软白白的小格格养在膝下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也得她孙女的生母自己愿意才好。如此想着,却觉得有些远了,孙女还没出生呢!她便如此盼着了!抿唇轻轻一笑,便不再多提。
“你倒是能整日出去顽!我却只能日日闷在行宫里,都快一个月了!”苏帘不禁有些抱怨玄烨了,好不容易来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府,西湖便在眼前,却连着孤山行宫的门都没出过一次。
胤祚也皱着眉头道:“汗阿玛这几日也不知道再忙什么,儿子去请安,他都懒得搭理呢!换了以前,肯定又要考校儿子这个那个了!”如此说着,眼中却带了轻松的笑意。又忙从怀里逃出一个小巧的玩意儿,献宝似的送到苏帘面前。
胤祚笑嘻嘻道:“差点把这个忘了!儿子刚出了杭州城。便看到路边有个木雕小摊子,那老头雕的小人儿栩栩如生,可好看着呢!儿子顺手便买了一个回来!”
那是个还没有成人巴掌大的木雕人偶。是一个撅着屁股的胖娃娃,木料虽然只是寻常的曲水柳。但雕工的确是上佳,胖娃娃两腮肉鼓鼓的,头上绑着总角,小嘴觉着,眼睛眯眯笑着,别提多可人了!这叫苏帘不禁想起了弘晗,便是这样胖乎乎可人。嘴上却嗔怪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呀!那这种小玩意来糊弄我!”
胤祚只嘿嘿笑着:“儿子知道您什么不缺,只是觉得这东西有趣。才买来给您的。”
苏帘顺手却接了过来,道:“得,我收着。等回去给弘晗玩!”
胤祚立刻笑道:“额娘也觉得这小人雕得像弘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