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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背靠背倚着的大树,凄惨的被劈成了两半,残叶飘散的一地都是,牵掣了不少枯藤,连连挂挂,但只闻得一股烧焦的味道,不见任何木屑碎出。
声音的巨响把前后院引来不少人,钟老管家首当其冲。他不仅在第一时间奔到案发现场,还进行了周密而标准的勘测。
检查的唯一结果,就是我是大最的嫌疑人。
“这么晚了,你吃过饭,不回房间休息,待在这里干什么?”满是疑问。
“老爷子喂——”,我搓搓布裙,苦瓜着脸:“我可是负责打扫的啊,院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小心当然要跑的最快啦!”
“也是,那都散了,散了,没什么事情了——”钟老头儿向围观群众挥挥手,点指着两新人说:“刘三,刘四,你们快点把这老树抬走,明天一早,小心你就要把这里打扫干净——我卯时来检查清理的怎么样!”
“是是是,小心这就去准备工具。”
一字诀,曰:“溜!”
钟老头儿很是满意我的态度,众人作鸟兽散。
我回到房间,看见小梅也回来了,心事重重的坐在床沿边,低头不语。
我挨过去,凑近问:“小梅姐姐,怎么了,这个样子!想什么呢?”
“唉——,”小梅长叹一声,“小心啊,你不觉得今晚这树,劈的很蹊跷吗?”
“哪里蹊跷咧?”
“这种天,傍晚怎么会打雷?还把老树劈成这样!这是不祥的预兆啊!难道和府里最近的那件事情有关?”
“什么事?什么事?说来听听!”我立刻来了兴趣。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那件事情?为着府里的名声,今年开春这批下人又都全换了,哎,算算这才两年不到,已经换了十几批了。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是啊,是啊,以这个速度,钟老爷子还不得活活累死?”我只好顺着小梅的话题,往下说,希望能听出点什么来。
“对啊,你看,今年老爷子头发都白的差不多了,明显又苍老了很多啊。真是的,小心,现在这府里,老人除了他,就剩下咱们俩了。这还是多亏着咱们姐妹俩,平时处处谨慎,让老爷夫人觉着放心的缘故。”
是你自己处处谨慎呗,我嘛,留着是因为延维大蛇的结界,不仅修改了时间,还修改了相关所有人记忆,仅此而已。
“小心啊,现在相府里,真的让我感觉很危险,你行事,一定要和你的名字一样,小心,小心,再小心啊。”小梅耐心的叮嘱我。
“一定的,小梅姐姐!那你觉得真正的危险到底在哪里呢?”我试探道。
“嫣红小姐啊,你不觉得小姐她实在太可怜了吗?”
“是啊,真的太可怜了……”我云里雾里。
“算了,明天再聊吧,休息了。记住,别和外面人说起我们的话啊!”
“恩,恩……”我使劲点头,小梅这才忧郁憧憧的睡觉了。
嫣红小姐么?我打碎玉红草的酒坛后,她不是已经从醉乡中回魂了吗?现实中,应该是个七八岁的可爱女娃娃嘛,有必要让一贯持重的小梅,恐惧成这个样子吗?
………………。奇怪中,呼呼哈哈,进入梦乡。
回来的第一个夜晚,应该是个榻实的夜晚,应该是个愉快的夜晚,但是,绝对不可以是个让我噩梦的夜晚!
但是天意未必竟如人愿,我还是很悲痛的面对了现实。
这次在月黑风高夜,沙沙敲门的,明显是个男人,而非咱年前的劲敌——红衣女孩了。
那沙哑的嗓子,难听的象从喉咙口往外渗血,还不断重复着嘶吼。我一开始都听不出他在喊什么,折腾了半夜,我才隐约拼凑出,大致反复的内容是:“千黄,你在里面吗?”
俺们还是照例,老规矩,蒙头捂被子,继续大睡。
到了下半夜,门外那位,终于放弃了我们房间,转战隔壁屋子。
“找个叫千黄的吗?”我心里过过,有点素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勤快的爬起来,找到我的大扫帚,奔赴战场。没想到狸早就等在那里了。
我冲他挤挤眼睛:“你比我还早啊!”
“做晚你睡着了?”狸翘着小耳朵。
“当然!不然今天怎么有体力早起!”我屁颠屁颠乐的开心。
“没有听到什么吗?“
“半夜有什么,挨家挨户,不,是挨着每个屋子敲门,找一个大约叫“千黄”的什么……“
我说的乱七八糟,某狸居然听懂了。
“我出来看了,是个男的,妖气很重,披头散发,只露出眼睛,看不清楚相貌,我用的是高深的隐身术。他没看见我。但是他的眼瞳,居然是银白色的,眼睛里,反射出了我!我就撤了……“
“恩,你很英勇!”我佩服的作了个揖。
“和你学习啊,保存实力嘛!”狸也开始打起哈哈。
“那他那么有能力,为什么不冲进我们房子找?还费事的要死,挨个敲门?”我一针见血。
“对于妖族里,大部分的妖怪来说,房屋本身,就是类似于一种结界的地方,妖物没有得到允许的话;是不能进入的。所以,大多数妖怪,其实不被邀请是不进房间的。
当然,对于妖力特别强大的妖怪,又另当别论。
不过,有两个种族的妖怪,不论多们强大,都得受这个规则的限制。”
“哪两个种类?”
“吸血僵尸一族和你们人类认为最宝贝的一族!”
“我们人类认为最宝贝的一族?哪一族啊?”我摸不着头脑。
“任何跟”钱”有关的族群啊!”
“孔方兄啊!原来是这样……”我又了解了一点。
“对了,昨天小梅告诉我的话,很奇怪啊。”我把昨天晚上,和小梅的交谈内容,全部说了一遍,给狸听。
某狸同学听完后,也是莫名其妙。
这时,一个俏丽美貌,气质高贵,浑身上下充满轻盈的气息,如现在初夏一般饱满,却又带着少女的羞涩的少妇,从我们面前走过,穿进上院,一闪,人没影了。
我和狸面面相觑:怎么这位看的这么眼熟啊?府里的美女,以前没有见过这位吖?
我问狸:“相爷新纳的小妾?”
狸不置可否:“我认为夫人的地位绝对不会在府里动摇,所以,纳妾——?”
我们一起摇摇头——不可能!
忽然从前面跑来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的问:“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嫣红小姐过去?”
“嫣红小姐,当然没有!”我递给她一块手帕子擦汗。
她摆摆手,继续往前跑走了。
突然,我和狸同时大喊起来:“嫣红小姐!”
对!刚才的少妇,我们眼熟的原因,是因为她就是嫣红小姐!
我顿时浑身冒汗:嫣红小姐,两年不到,我们再次相见,你竟然老了将近二十岁岁!原以为你现在只是七八岁的可爱娃娃!这——小梅作为唯一留下的老人,一定知道情况,难怪她恐惧的甚至不愿提起!
锦瑟
我问狸:“为什么会这样?嫣红小姐就算出生到现在,实际年龄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某狸同学转过头,沉着脸应声:“她喝过玉红草做的酒。
都说玉红草一醉三百年,可是凡人的肉体哪里能够三百年不腐?所以通常还没几年,就因为魂魄离体而消散了。
嫣红小姐在我们救他之前,就已经沉睡了十几年,还保持五岁的容貌,这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今醒来,又这样急剧的衰老,她身上一再出现违反常理的现象,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在暗中布置,潜藏,甚至操控着……”
“会不会是玉红草后遗症?”我始终怀有一线希望。
狸扫了我一眼,沉吟道:“此种所谓的“后遗症”,我从未见到过。要不,你也喝一次试试,实验一下?”
“啪”,一块手帕子飞过去,正中在他脑门上。
我揉揉眉心,发愁起来。“哎,还以为回来后,就可以当作警报解除,可以过几天平静的好日子呢!”
“平静的日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反璞归真了?”某狸眨巴着滚圆的小豆眼,表情很是天真。
“我一直就是好不好!以前那都是故意降低水准,好配合你嘛!”我甜甜的撒娇道。
“你确定最近东西市的牛肉涨价,都跟你无关?”某狸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跟我有关吗?” 难道我一回来就有力量操纵市场价格……延维大叔的内丹还让我有这个神力?……那我要不要开始投身古代企业家的道路,走垄断经济路线?……等我家财万贯,我就天天到西市酒楼里吃山珍海味,我就携一群美男云游天下,我就……。我美梦还没作完,被某狸一语打断:
“难道不是你吹的吗?”
………………………。。
神呐,你抛弃了我!!!!!!!
“凡事要有事实,讲证据!狸你凭空诋毁我,是没有用的!”我黑着脸,反复强调。毕竟信誉第一嘛。
“那你在延维的晶荷幻境中,为什么要走下莲叶?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你还是忍不住问了,狸。我心中叹息。
“阿狸,这个世上,或许没有谁会真把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即使为人父母也一样吧?世界在我的眼里,总是一个又一个的距离。
关系近,就是距离近;关系远,就是距离远。但是无论如何,谁心里都会有一道最后的樊篱,只是设限的条件不一样而已啊。”
狸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同意我的观点,只是一反常态,柔声道:
“是这样吗?那我给你讲个我们昆仑山上的故事,一个关于距离的故事,顺便回答你昨天的问题。最痛苦的爱情?最痛苦的爱情是什么呢?
天之九部,有一位神司,主管九天之风,他的名字,就叫停鸢。停鸢神司的本体,是一只五彩斑斓仓颉鸟。洪荒大山,黄帝时代,史皇大供禄仓颉,就是因为和他相遇,才造出了“鸟“这个字。
他生性潇洒,谈笑风云,看淡礼法,翱翔于九天之上。他年少时比英招,还喜欢游历三界,徘徊人间。”
“年少时?那他现在很老了吗?”我插嘴道。
“呵呵,除了人间界,哪一界的在乎年龄?只在乎生死。
你见到女娲娘娘,会问她您今年多大了吗?”狸好笑的望着我。
“那倒不会,她老人家不老不死,我问了不也是白问嘛!”我尴尬的赶紧掩饰自己的无知:“那你为什么说停鸢”年少”时?”
“因为相较于现在的神司大人,他的心,已经很老很老了。”狸声音很低。
“总要经过一些事,纠结一些过往,心,才会很老很老。比如等待,比如梦醒,统统催人心老哇……”我忍不住感慨。
某狸呼吸一窒,怔怔的看向我,我赶紧摆摆手:“继续说,继续说。”
狸清了清嗓子,继续。
“停鸢神司那年春天,在黄河岸边,惬舞临风。倦了,歇于南孟津的石块上,遇见了一尾很漂亮的小红鱼,正在奋力挣扎拼命向前游。
他很奇怪,就问:“南孟津向上,黄河水逆流,你怎么反着游啊?”
小红鱼很骄傲的说:“晋峡禹凿山的龙门,是所有鱼族向往的圣地。到那里只要能够飞跃过龙门,就能换化为龙。春天,有志气的鱼,都往那里进发,做毕生的尝试。”
停鸢又问:“那你怎么就一个人呢?”
小红鱼委屈的告诉他,自己实在太小太小了,游的最慢,掉队了。族里的鱼群,早就都游在前面很远很远了。
停鸢很喜欢这尾小红鱼,就谎称自己也是去禹凿山,提议和她一路结伴同行。小红鱼于是同意了,并交换的名字,小红鱼叫“锦瑟”。
于是,两人风雨兼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