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唐咨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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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唐咨询馆-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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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凝视着窗边浮光熹微,轻轻叹了口气,理了理鬓角的白发,思绪仿佛回到了久远之前:“那个时候啊………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宫女,在安阳殿当差呢………

那一年,是冬天。我记得,冬雪来的特别早。冷啊,好冷,漫天的白花花一片,宫人们打扫都来不急,主子们却得好心情的吟诗赋画。那是太宗皇帝刚站稳天下没几年,三大内都还不宽裕,掖庭各个宫都很节俭。

我们大雪天,也就当值的差内,得赏赐发下话来,一人多添置了一件加厚的棉衣,作为晚上当班用。

冷啊,真的好冷。不过太宗皇帝现在想来,一定更冷,因为他接到奏书,说麴朝来使,要求和亲。”

麴朝?我脑中第一反应就是:历史上大唐最光辉的一场战役:西昌之战。

“你们这些小辈,哪里明白哟!在当时,这种所谓的和亲,是非常艰险的。人家的意思其实很明显,要和亲只是一种借口,其实是想向我们大唐,索要巨额的金银和粮食,这才是奏书里人家所看中的“嫁妆”!

不然。人家在势力上,就投靠北胡了!

皇上非常焦急。当年的奇耻大辱,至今仍在民间流传。当年,皇上刚接手高宗太上皇的江山,玄武门之变,高句丽之征,使的国家内库,极其匮乏。

漠北东突的颉利可汗,亲自看准时机,率领二十万铁骑,直逼到距离长安京四十里外的渭水之滨。

当时,整个朝野都震动。没钱,没粮,没战马——这仗怎么打哟!

当时,房玄龄房大人献策:一方面布置诸葛亮的“空城之计”,让太宗皇帝亲领少数随员在渭水之滨隔河与颉利对峙。另一方面,使用“反间之计”,贿赂对方要员,游说颉利可汗。

颉利心虚,看到严阵以待的唐军和大唐皇帝的浩然正气,动摇了心志。

其实他也知道,唐王的阵营中,是难搞的房玄龄给他下的绊儿,而这时,有心腹向他提出,房玄龄的女儿,美貌在京城是有名的,就以房玄龄的女儿为由,要求退兵可以,唐王必须答应这桩和亲,借以索取无数财宝和牲畜,不枉北下的掠夺之意。

消息传来,房夫人是个连毒药都敢当醋喝的主儿,哪里肯让自己娇滴滴的女儿去?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太宗皇帝,请出了长孙皇后施下重压,房家内室才勉强含泪答应。

最终颉利与太宗皇帝,在谓水河边,“杀白马盟誓”后,心满意足,带着大量战利品,率军返回漠北草原。

一个月不到,传来消息,房家女儿还没深入胡地,就被折磨而死在北去的路上。房夫人听闻,当场哭晕过去两次。

房大人一下苍老了几十岁,宫中传言,一夜间头发就灰白了,长孙皇后是修行之人,自责不已,在“太极宫”内了念佛一夜,第二天清晨,出来宣布:房氏一族为了李唐汉家天下,做出的牺牲,皇帝把他的第十七个女儿——高阳公主,将来嫁给老房次子房遗爱。私下里说,就是补给他家一个女儿了。 ”

我点头。难怪太宗皇帝毕生的重用房玄龄,高官厚禄不算,还泽被后人;恩宠到了后来,高阳公主和房遗爱起兵造反,要夺江山的程度——原来,背后有这样的隐情……

嬷嬷接着说:“可是这一战,既让山海关外的外族看到的漠北的强大,也看到了咱们大唐得到空虚——这个风习一开,他们大多纷纷投靠漠北。

高昌麴朝是其中最奸猾的一只,他想两边都捞好处。于是——他向太宗皇帝也提出了“和亲”。

高昌麴朝的实力,在外族中颇算不俗。

太宗皇帝一开始,动的还是和亲的主意:这仗,没把握的,能不打,自然是不打的好。

可是有房家一女的和亲惨剧在先,这和亲,后宫人人都知道——“风光”的后面,就是“风光大葬”了——谁肯去?

放眼全朝,各家都赶紧把适龄的女儿,要么嫁掉,要么定亲,要么送去尼姑庵“暂时”出家:他太宗皇帝,最后也只能在老李家的后宫里找。

彼时,遍及后宫,符合年岁要求的,也只有两个公主:临川公主和朝阳公主。

临川公主的母亲,是最得势的韦贵妃。她甚至在进入秦王府之前,还是别人的妻子,她是原来被府里下人嗤笑为“比秦王年纪还大的老女人”的那种。可是太宗皇帝迷她就是迷的无法自拔,事事都听她的枕边风——连她跟前夫生的拖油瓶女儿,也不顾众大臣的阻拦,写进宗册,封为定襄县主,下嫁年轻有为的当朝大将军。

想当然尔,这次,关键时刻,韦贵妃又出马了。她成功的说服了太宗皇帝,嫁掉她的眼中钉——母亲早逝但是美貌而有才学的朝阳公主——她女儿最大的竞争对手。

朝阳公主虽然外表柔弱,不过,平时对宫里你来我往的宫斗,也是了如指掌了——能在满是荆棘的花丛中,翩然来去的,除了一生色盲的蝴蝶,就只剩下烂熟眉眼于胸的带刺蜜蜂了。

朝阳公主接到太宗皇帝的正式旨意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密报。在这样的深宫内院,没有个把体己的人不行,无间道更是处处都在。”

“那公主怎么说呢?”小飞飞问。

“朝阳公主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嫁!西昌是什么地方呀?鸡不拉屎鸟不生蛋,就算锦衣玉食的公主大度的肯忍耐,麴朝也不是汉家公主的栖身之所。

但是,和亲,是皇家女子的责任所在。公主很清楚。

老天是公平的,让你生长在天子之家,让你一来到世上,就比普通的小孩子,享有超凡的权力,地位,供奉,荣耀;你自然就要付出的也更加心酸。皇家是没有自由的,即使是帝王至尊,我们在后宫里看的多了,也体味的清清楚楚:他的无情无心,他的无可奈何。

公主曾经叹息,她还不如我们一个奉茶的侍女。大家背后偷笑,公主身在福中不知福;公主待我并不避外,她悄悄问我:“我说的真的很好笑么?”我回答她,公主,下人们的命,如同蝼蚁,是多么的“贱”啊!

公主若有所思,天亮时,对着照看了一夜灯火的旁边的我说:“大唐公主的命,是另一种形式的“贱”而已……。”

晕菜!苦着脸我评价:“诸位啊,这朝阳公主,还真是个人物咧!”

钱嬷嬷抿了一口茶水:“所以,公主做出后来的事情,我一点都不奇怪。

我还记得,那天夜里,公主反常的把我叫进屋里,反手把门关的铁死。我张望之下,发现公主之前在房里,一直在画画。

桌上摆的,正是已经成功的《昭君出塞》。

公主轻轻跟我说,月秀,我把你转到童姑姑那里去了。明天一早,你就去童姑姑的房里候差吧!

我心头一紧,童姑姑是我们下人议论里,最善良最会做人,在宫里暗中一直有点小势力的“大”姑姑。她人虽年轻,在宫中年数却不少,地位之所以明着现在屈于几位“大姑姑”里最低,甚至比不上和她一道进宫的人,但那是她自保的结果——童姑姑其实蛮漂亮的,后来给武才人要了去照顾陪侍。

朝阳公主不会无缘无故为我安排新的好去处,她凡事都是有计划的。我眼观鼻口,心中诧异,想问,但急急出不了口。

公主似笑非笑:“月秀,我明儿就要走了,你是我这么多年来,身边少有的体己。你会帮我的,对吗?”

我忽然觉得身上的燥热感越来越重,不由自主的点头。

公主拉着我的手:“月秀,我不想去和亲。

一来,我太了解我自己,我承认,和亲的苦,我吃不了。如果单是身体,我愿意;可是,麴朝也把我当成政治上的“大唐的公主”,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了——我怕我也是早死的下场。

二来,我很清楚,我身为李唐的女儿,我不能违抗父皇——是他把我养大,在万人中央,给我一切荣光;那到了时候,为了他的江山,他的家国,他的天下,皇家的女儿,是必须去的。

三来,以我对时事的了解,以及对军方的态度的揣测,对国库的探底,再过一年,父皇恐怕就会对西胡,漠北,有所动作,所以,去,明摆着就是不得善终的牺牲品。也许到了明年,国力充足了,父皇更是需要一个牺牲品的由头。

因此,月秀,我不和这趟亲。这趟亲,在我看来,和的毫无意义。

因此,月秀,我也会付出我的代价。我会舍弃公主的名号,舍弃千岁之尊,舍弃我所拥有的一切的一切——我,朝阳,要离开了。”

你们知道么?月秀我听到公主口出此言,当时就忐忑不安起来。

“公主,你决定逃婚么?”我问的小心翼翼。

公主认真的告诉我,她决定不做皇家的人了,她要从这吃人的内院奔出去。

我焦急万分:“公主,这里有无数高手,侍卫,差役,还有下女,你孤身一人,怎么能够逃离?”

公主轻飘飘的说:“我有把握。我以前备下的一颗棋子,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我不解,公主指指北边儿:“那里,梓一阁,那里,我有助力!”

我吓的差点昏倒:“公主,那是内宫禁地,皇上和长孙皇后有明令,靠近者,立斩不饶啊!这些年,没人敢提起的!”

公主的脸上,又浮现出神秘的微笑。

武后嫉恨的原因

梓一阁,三宫六院,不,是整个太极宫城,都没有人敢靠近。

那里被下昭为禁地,外面有专人把守,行者止步。

下人们有时私下嚼舌根,借着家长里短,打发闲暇而寂寞的宫中时光时,也讨论过那里。可是就连把守的大哥们都说不上来什么,任何人都淡心了。日子一久,习惯成自然,毕竟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要紧——在宫里当差,本来就已经是把脑袋系于裤腰带上的活计了,谁还冒那险啊,又不是猫,能弄出九条命。

钱月秀自己也是侍侯婢女做了很多年,才略微得知一点:皇上和长孙皇后以一年半载的频率,去过几次;她万万没有料到,朝阳公主的胆子那么大,居然冒天下之大不讳,潜入梓一阁。

我们听的也是云里雾里。我心悬朝阳公主逃婚一事,赶忙追问:“那公主在梓一阁里,究竟遇到了什么呢?”

老嬷嬷神思恍惚,微微一怔:“我也问公主了,不过她没肯仔细说。她只讲,她在那里面,遇到了两个人——不,不是两个人,是一个半人。

根据她的说法,那一个半人,均是想离开梓一阁的,但是全没有办法。这一次,是瞅准了机会,公主和他们里应外合,又经过多次劝说和商量,经过极其复杂的商议,经过极其艰难的选择,其中那半个人作出了自我牺牲,才能有办法帮他们出逃于禁宫大内。”

“那是什么办法呢?”某离看样子已经身临其境,也在为古人担忧。

钱嬷嬷回想起什么,浑身一颤:“我也不知道。只是公主拉着我的手,解释完就吩咐我,给她的潜逃做最后的帮助。

我没有话说,她这样的主子的吩咐,我是难以推辞的。当夜,我给她准备了一套我平时所穿的宫服,又混来了一套小太监的下服,帮她支开了咱们殿里的夜伺姐妹,把她送到了后院的门口。

在那里,半夜,我们等来了一个浑身上下套着斗篷的人。那人没有提灯,在晦暗无月的深夜,走动居然毫无难度。瞧见他快靠近,公主就嘱咐我,把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我料得公主不会带我,于是,我拔下头上的簪子,交给公主。

那个簪子是我进宫时,家里唯一攒聚银两打造的。父亲留我作为纪念和凭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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